◎“你在看什么?”◎
梳理的卫司融和听他叨叨的周查不约而同道:“边山镇。”
同一个地方出现太多次就不能称之为巧合了。
卫司融问:“陶诗禾那个姑姑叫什么?”
“陶庆茵。”
“刘泳帆也是边山镇出来的?”
“对, 他们很难出大学生,条件刻苦,教学质量堪忧, 能真正考出来的都是学生自主学习能力太强,加上那地方太穷了,学费得村里集资。刘泳帆的学费是家里出一部分, 剩下村里包圆。”
“村里特供大学生?”
卫司融听说过这种供养模式, 从大山里考出来,大学毕业后就得应允承诺回到村里协助家乡实施共同建设, 发家致富, 千万不能忘了这份恩,否则连带家人也要被戳着脊梁骨骂。
周查也有所耳闻:“他是。”
卫司融恍然大悟:“如果真是这样, 那刘泳帆在校受到霸凌不敢说也情有可原。”
一个拼命从穷地方考出来的最怕被退学再回到一方小天地,从早到晚过着熟悉又麻木的磨日子,从此失去奋斗意义。
而让刘泳帆忌惮的就是金嘉韬的家世,他怕,退学后留下的阴影就像头顶一片挥之不去的乌云,日日随行,再难重见天日。
卫司融不打算在刘泳帆出生地多花心思,圈出陶诗禾的名字:“查查他俩有没有交集。”
这在周查看来完全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人, 他说查,周查只在心里犯嘀咕还是乖乖照做。
“他俩一个在灵河一个在边山镇,相距一千多公里,我觉得不太可能会认识啊。”
卫司融闻言没给他解惑,只拿事关任劫案的资料看。任劫家里有钱出手阔绰, 真心朋友没几个, 狐朋狗友倒是一箩筐, 听说他出事怕警察找上门,旅游的旅游,出差的出差,不大会功夫,灵河市上流圈空掉大半。
饶是如此,还是让郑汝水在机场逮到几个漏网之鱼,就着机场贵宾室把事儿问了。
这一问还真问出点别的事来。
任劫玩死过人。
单纯字面意思,在警方这边调查结果里死者死因写着自杀。
事实是人确实是自杀,但任劫是导致其自杀的主要原因。
十六岁的任劫学来一种新鲜的刺激玩法,在寒冬天里拉上他的发小金嘉韬去郊外一处庄园玩真人冰雕。所谓真人冰雕就是让人在鹅毛大雪天里脱光站在高台保持一个姿势不变,由着风雪覆盖,积雪在身上形成一层银装素裹,远看像地壳运动后保留下的活化石,这真人冰雕就做成了。
经历过下雪天的都知道,积雪,需要时间。
况且人的体温偏高,雪落在身上很快会化成水,再大的雪积累起来也要时间。
这项真人冰雕根本不是在寻乐子,而是在拿人命开玩笑。
被迫自杀的这位是当天庄园里真人冰雕的参与者之一,可惜他没能完成,因为任劫看他不顺眼把他骂了一顿,还说以后他永远不可能在灵河混下去,所以本就绝望的人遁入绝境,干脆割腕自杀了。
原来三年前他们就在高价买人做玩具,刘泳帆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那陶诗禾呢?
他看过陶诗禾的资料,家里一贫如洗,还有个赌鬼老爸,从钱的角度出发,那段时间里没有比陶诗禾更符合他们要求的玩具。
临近晚间,顾问办公室里听不见说话声,只余下偶尔纸张翻动和鼠标及键盘的敲击声,氛围不知不觉压抑起来。
在这压抑尚未完全划向更沉闷之际,周查兴奋声乍然而起,像一抹阳光划破黑暗,吹散了压抑:“卫顾问,真让你说中了,刘泳帆和陶诗禾认识!”
卫司融依旧淡定地翻着资料页:“两人在边山镇认识的?”
周查点头:“刘泳帆家和陶庆茵家是邻居,陶诗禾在他爸成为赌鬼前曾经去过那几次,两人年纪相仿,离得又近,次数多了就成为朋友,两人到陶诗禾死前还保持联系。”
“在哪看见的?”卫司融问。
“陶诗禾的日记和他的社交账号记录里提到个帆哥,我把边山镇作为关键字输入进去提取到的。当时办这案子的时候,我们尝试联系过陶庆茵,均以失败告终。问过当地派出所,说陶庆茵一家三口早搬出边山镇,换了号码,彻底失去联系。”
“大概什么时候的事?”
“陶诗禾赌鬼老爸第一次被追债上门,陶庆茵就举家搬迁了。看起来像是想以此远离吸血鬼哥哥,谁也没想到这一走,直接害死了陶诗禾。”
卫司融反复推敲陶诗禾死亡前后遭遇的事,垂着眼眸陷入沉思。
周查也不吵他,缩在对面忙活别的。
“陶诗禾的父亲怎么沾上赌博的?”
“街坊邻居说他从外地回来了一趟就爱上了,大概欠的金额太大,等我们去找的时候,他人消失了,否则陶诗禾的骨灰不会到现在还没人安置。”
“那陶诗禾骨灰安存费谁给的?”
“这我不知道,得打电话问问。”
卫司融便让他去打电话去了,有一下没一下颠着笔。
又是边山镇,这个地方目前给他的感觉是有问题,一个是从边山镇出来想攀上豪门的李倩秀,到最后一分钱没要消失了;再有从那地方出来的刘泳帆,他能理解他不肯说实话的缘由,想不通他究竟怎么被金嘉韬等人选上的。
刚看过真人冰雕自杀死者的照片,是个很漂亮的男孩,死在酒吧后街的陶诗禾也是。
再有那天金嘉韬看他的眼神藏着古怪的兴奋,那是碰上合心意猎物才有的表现。
真按照这个标准来,清秀甚至可以说是普通的刘泳帆怎么入了他的眼,靠什么拿到那二十万?
哪里遗漏了?
他微微蹙眉,又想到刚周查说的联系不上陶庆茵的事。
一个女人再有能耐,不可能搬出边山镇就失去了踪影。户籍所在地的派出所能查到居民暂住地,也能查到联系方式。
为什么当地派出所会说彻底失去联系?
卫司融形容不好此时感受,心底猜测渐渐浮出水面,只差一点就要脱口而出,又被理智按了回去。
没有证据前贸然指说兄弟派出所有问题,这是行政司法颇为忌惮的事。
他不能冒进。
等周查打完电话回来,卫司融又问:“陶诗禾他爸去的外地是哪里?”
周查想了想:“这我还真记不清了,恐怕得去找当年的证人再问问。”
“明天去吧。”卫司融之所以对这点格外注意,是受刚盘算金嘉韬等人找玩具的标准起了灵感,这些被推到金嘉韬面前的少年,都有一个忽略不掉的共同点——缺钱。
真人冰雕死者是,陶诗禾是,连刘泳帆也是。
“我现在很想知道刘泳帆怎么说服金嘉韬给了他二十万。”
周查:“金嘉韬否了这笔钱是他给刘泳帆的说法。”
这在卫司融预料之内,从那笔钱由任劫户口划过去就可以窥见一二:“他当然不会承认,这事情爆出来,最先被推上风口浪尖的不是他,而是他舅舅。”
单凭这点来说,金嘉韬也不像外表表现出来的那么蛮横无脑,起码还懂得护着自己舅舅。
可惜了。
“现在任劫死了,扒出他们曾经做过的事不过是时间问题。”
“郑队已经在着手调查此事,明早会有个具体结果。”
周查放下手机,双手撑着桌子望向卫司融,脸色少有的严肃:“卫顾问,你大概猜不到是谁在给陶诗禾缴费。”
时间紧任务重,卫司融干脆和他摊牌:“刘泳帆和薛韶宣。”
周查震惊,话都要说不利索了:“你、你这都能猜到?”
就不是多难的事,尤其看过刘泳帆学习成绩的波动后就更容易明白了,让周查打电话就为核实他心中所想。
他盯着灵河理工大学的图标说:“陶诗禾和刘泳帆应该有过要上同一所大学的约定。”
随着这番话落下的是周查敲键盘声,再站直身体看他的周查眼神复杂:“你是不是已经猜到是谁杀了任劫?”
“不单是我,从接到报案时队长心里也有了答案,他没说出来,恐怕和我想到同一处了。”
卫司融和郑汝水现在在做的是同一件事。
利用现有线索抽茧剥丝,一点点剥开覆盖在刘泳帆和陶诗禾身上的伪装,查清事情的来龙去脉。
但现在问题是没证据,现场太干净了,连个具体调查方向都没能指明,他们的怀疑只能是怀疑。
只是……卫司融叹了口气,或许刘泳帆就没想过了结后继续活下去吧。
“两人约定要考灵河理工大学,没想到约定当事人之一不明不白死在酒吧后街,所以刘泳帆刻意接近金嘉韬三人,就为了给陶诗禾报仇?”周查唏嘘,“这份友谊是不是太深厚了?”
卫司融怜悯看着GAY达又不灵敏的周查,傻孩子,从奉养陶诗禾骨灰开始事情就朝着爱情发展去了,哪来的友情?
他不吭声,眼神里的戏也够周查解读了。
解读成功的周查张了张嘴:“他也太疯狂了吧?为了给心上人报仇,笔耕不停地考进约定好的大学,就为蹲守金嘉韬三人?”
“说错了。”卫司融将陶诗禾和刘泳帆的资料单独拎出来摆在一起,目光沉沉道,“他考进理工大学是为完成和陶诗禾的约定,不想让人死了还留有遗憾,碰上金嘉韬等人应该是意外,就算没碰上,想来也会想方设法去偶遇。”
周查光是听着就毛骨悚然,真有人为了逝去的人做到这份上?
“他借来的那二十万是他为接近金嘉韬等人找的借口,那么……”卫司融视线在两份资料上来回扫,渐渐困惑起来,“他怎么让金嘉韬知道他很缺钱呢?”
灵河理工大学作为全国知名985学府,每年考入新生没一千也有八百,在芸芸众生里,其貌不扬的刘泳帆想要脱颖而出必然有特殊手段。
是什么?
金嘉韬等人喜欢买人当玩具的特殊爱好吗?
说法不足以支撑前因后果,因为这总归不是多光彩的事,按照金嘉韬的性格不会大肆宣扬,所以一定会有他们自己买人渠道。
能做到安全,不被人反咬一口。
卫司融脑海里不期然出现那张贷款小广告,会不会是这个东西呢?
他无法确定,而唯一能确定的办法就是他主动联系那个卷毛哥,上门碰一碰虚实。
他的思绪跳得太快,慢好几圈的周查还停留在陶诗禾被供奉的骨灰位,见他沉默不语,便纠结着问:“我能懂刘泳帆那么做的原因,那薛韶宣呢?”
“可能是内疚。”卫司融回答。
周查不信:“他都做出这种助纣为虐的事来,还知道内疚?”
卫司融轻笑:“你大概没注意到他是高中才和金嘉韬混到一起去的,短短三年交情抵不过自幼受过教育所养成的三观,这件事不难理解。”
周查还是拧眉:“他这么做也弥补不了什么。”
“所以他收到死亡预告后对我们说真话的概率会大幅度上升,明天再让郑队见见他吧。”
以往这个时候都是卫司融露面,这次不方便了,他等着卷毛上钩的同时还想看看金嘉韬的本性。
在没确定薛韶宣值不值得信任前,他不会轻易暴露自己。
“这是你要的卷毛资料,另外大学城那片商业街资料也有了。”周查把刚打印好的资料推过来,“卷毛明面上是商业街区老板,实际上是个放贷好手。就他资金流动来看,数额从一万到千万不等,受众不局限于大学生。”
“商业街区的建筑商之一是崔家?”
“没错,就是被周顶开车撞死的那个崔又富。”
卫司融想起来了:“给周馨雅提供贷款的人是从商业街区出去的。”
而周顶查到崔又富是最终受益人,所以卷毛也就只是个中间商,手里那些钱来源是崔又富这类想要来钱快的的公司老总们。
卫司融顿时明白了卷毛的重要性,如果抓到这个人,就能揪出一整个放贷组织背后参与人员。
这是个巨大的诱惑,他得和郑汝水从长计议。
他问:“郑队什么时候回来?”
周查刚得到消息:“郑队让你今晚早点睡,明天说。”
也就是说基本要等到零点以后,任劫案子给的压力太大了,哪怕有怀疑对象,奈何对方有充分不在场证明,这就需要大量时间收集证据再确定新的嫌疑人。
“你有事先忙你的,我再看看。”卫司融说。
周查还真有事,要查有多少人和金嘉韬有过所谓的活人玩具交易,这事儿迫在眉睫,他没跟卫司融客气,打完招呼抱着笔记本就下去忙了。
分析一整晚的卫司融靠着椅子闭目养神,该不该说此次此案囊括的因素太复杂了。
三个人,三条人命。
还有一个一脚踏进了鬼门关,能不能救回来全看他们什么时候抓到杀了任劫的凶手。
现在让卫司融不放心的是他和宣帛弈那一跑有没有打草惊蛇。
放贷的人都是鬼机灵,碰上他们这种不按套路出牌的,最容易生出警惕。
摆在破烂手机旁边的好手机突然亮起屏幕,有新消息。
刚想到的人心有灵犀似的给他发了消息,他懒得打字,干脆戴上蓝牙耳机拨了个视频过去。
被秒接,视频那端的人黑发微垂,眼里含笑,侧趴在枕头上看着他,略松散的墨绿色睡衣领口衬得肌肤如玉,在小夜灯暖黄光芒里依旧白的晃眼。
时至今日,卫司融还是不太明白为什么有男人能白到发光,还没有一丝女气。
“看傻了吗?”宣帛弈问。
卫司融面不改色道:“又不是没看过。”
“也是,面对我本人卫顾问都能做到清心寡欲,更何况现在视频,我不过尔尔,卫顾问更是游刃有余。”宣帛弈弯着眉眼,语气里促狭多过郁闷。
“医生怎么说?”比起聊他对他的身体感不感兴趣,卫司融更关心他怎么样了。
听见这话,宣帛弈就露出些许无奈来:“宝贝,你猜我为什么会侧躺着?”
卫司融探头想往后看,只看见他另一个角度的盛世美颜,恍然回过神,他俩现在打着视频呢,他看花了眼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阿姨给你请了老中医?”
“她说她请的是推拿医生,能助我早日康复。”
“结果呢?”
“结果被推拿后只剩下侧躺这一条路能选了。”
卫司融看他动也不想动的模样,没忍住笑了下,被盯着屏幕的宣帛弈逮了个正着。
“这么高兴呢?”
“没把你送回医院就说明你情况还好,找推拿医生给你按按也是为你身体着想,别太抗拒。”
宣帛弈嗤笑:“别以为我没听出来你在拐弯抹角说我老。”
卫司融真的很冤枉:“我没有。”
“没关系的宝贝,下次见面我两好好讨论讨论老不老的问题。”
他第一次叫宝贝,卫司融没顾得上纠正,刚那次是不好意思,这次要再不吭声,以后不知道要蹬鼻子上脸到何种程度。
“讨论的事先不说,别再那么叫我了。”
“不可以叫你宝贝吗?”宣帛弈故意问。
卫司融就当他这是在珍惜最后的机会:“对,不可以。”
“我答应了。”
卫司融:“?”
这就答应了?
“干嘛那么看着我?”宣帛弈慢慢磨蹭着换个半趴着撑额头姿势看他,顿时衣襟大乱,莹白晃得卫司融快眼晕了。
“这么好说话的你让我很不适应。”卫司融闭了闭眼,“你家小区治安值得信任吗?”
宣帛弈似乎注意到他眼神无处可落,有羞耻心般用手拢了拢衣襟,盖住那片肌肤:“如果我说不太行,卫顾问会邀请我去你家小住吗?”
卫司融沉默不语。
宣帛弈瞧他沉思模样,不由得轻笑道:“卫顾问还真在想啊?”
“嗯,我家不大,保安很敬业,唯有一点你住在那没人照顾。”卫司融说认真的。
当初让顾予林帮忙买房子的第一条就是要安全性够高,保密性够好,别什么阿猫阿狗都往里放。
这点身为经历过的宣帛弈有发言权,那时候是顾予林打电话和门口保安沟通才让他进去。
“卫顾问。”
“嗯?”
宣帛弈都快不忍心欺负他了,太乖太为人着想,搞得人施虐欲直线上升,尤其他不解看着镜头的懵懂模样,瞳孔颜色太纯真,太想让人给里面染上别的东西,比如——情.欲。
“你不在家我一个人住在那没意思。”
更多的宣帛弈没说出口,万一我在那住习惯不想走,你又要怎么办?
卫司融还没恋爱脑到情话随意说的程度,让他去住嫌寂寞也就不勉强:“你先在家安心养伤。”
“等你凯旋?”宣帛弈唇角挂上丝若有似无地笑,“崔怀良的案子判了。”
“几年?”卫司融问。
“四年,出来后身价不菲。”宣帛弈接手案子的时候也没想到结局会神开展,遗憾没能抓到崔又富犯罪把柄,结果人被周顶撞死了,留下家财万贯给坐牢的儿子,没办法,谁让他那么多私生子没一个真登上崔又富户口本的,按照遗产继承,除开家中二老,就剩下崔怀良一个合法继承人,“这对崔怀良来说是另一种解脱方式。”
“我现在怀疑崔又富的死另有原因。”卫司融说。
“说说你的想法。”宣帛弈伸长手去取床头柜的水,好看的肌肉线条在镜头前晃动,再一次晃得卫司融失了声,等了会没等到声音的宣帛弈低头看镜头。
卫司融仓促垂眸,平心静气良久:“把你送回家后我就在想这件事,以周顶的行事风格肯定会以身犯险,但那些放贷的不是傻子,比如卷毛,我就摘了个贷款广告,他就让人上门查我家底细,况且也从那几个混混得到证实,他们会核实每一个贷款人,难道会放过周顶吗?”
不放过周顶,就会知道他有个被贷款害死的女儿。
被贷款害到家破人亡的人恨极了放贷的,哪里会再吃这行的亏?
既然这么提防,又怎么会让周顶查到那么多?
宣帛弈眉眼微沉:“有人刻意引导。”
“崔怀良的擅作主张不仅没有达成他的所想。”卫司融向后窝进椅子里,卸下白日里冷然表象,疲惫油然而生,他安静了会,说,“崔又富身前身后很干净。”
干净到被人处理过。
“帮他处理的人很聪明。”
在卫司融没注意到的时候,宣帛弈手里多了个星空灰平板,白色手写笔在指间像只蝴蝶灵活飞舞。
“你在看什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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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帛弈:今天也是努力和老婆贴贴的大狗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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