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动。”◎
卫司融冷笑:“宣检察官准备的真周全, 车里还备着那东西,是以备不时之需吗?”
“说得挺对,但卫顾问别冤枉我, 这东西是我那晚在酒吧和你分别后回去路上买的,还是你曾经说过最喜欢的牌子。”
又大意了,卫司融心生懊恼, 两句讽刺达到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效果。
说不定在宣帛弈心里, 他压根没做赔本买卖。
就在卫司融自我开解的功夫,宣帛弈翻出个小袋子, 从里拆出一只透明手套, 轻接他手腕。
“别动。”
宣帛弈声音不大够制住他,敛眸认真给他戴好, 难得没多嘴,只偏头看向他腿上礼盒。
卫司融抬眼,人也好奇宋引蔓给的东西有无新线索,事关人命,才不胡闹的。
心里还有个轻重缓急,是个干大事的。
黑色墨水瓶,入手微凉,像放进冰箱里冷藏过。
“用到一半快干涸的黑色墨水, 老牌子英雄货,这是几支用过没洗的画笔?”卫司融将那三支带着颜料的画笔取出来,不知宋引蔓怎么保管的,让这几支画笔上颜料并没有任何褪色之迹,只笔刷直挺挺发硬彰显它存在的年限, “黑灰红……”
“是她作画常用的三种颜色。”宣帛弈道。
以他的观察力会注意到这点并不奇怪, 卫司融转动着笔刷, 看得非常仔细:“嗯?”
宣帛弈问:“怎么?”
“这两支笔刷好像沾了别的颜色。”卫司融呢喃着,突然凑上前闻了闻,眉头紧锁,“血?”
“不是画画惯会用的沾染触碰,应该是将其浸占过。”宣帛弈只一眼道出这两支画笔的曾经用途。
卫司融把持个刚好尺度调侃道:“宣检察官知道得真多。”
“没有,小时候被迫学过一段时间油画。”宣帛弈言简意赅,催促他继续看礼盒里的东西,“那是Mini iPad?样式很新,主人没用过几次。”
“对,17年的款式。”卫司融说着尝试开机,可能置放太久,存放电量早耗完了,没能如愿开机,“我让小张帮忙准备根数据线。”
放过没电开不了机的Mini iPad,卫司融又看向礼盒,底部同样藏着本书,这次不再是奥数题集,而是一本完整未翻译版本的资治通鉴。
难怪许梦婷双手捧着那么会儿功夫就没力气了,这么厚实的东西,对一个病美人来说,确实太过沉重。
“年纪不大,心思挺多。”宣帛弈评价道。
卫司融先是随手翻开,没有察觉到太多不同,便先将东西放到一旁拉过安全带系上:“先回局里。”
得让痕检科验一验画笔的颜料成分,再和郑汝水碰个面。
他们这边忙着破迷找线索,郑汝水则费尽心思找明面上失踪的三人,最主要还是钱军涛。
此人身份特殊,注定是块蹲大牢的料。
郑汝水不想这个人渣毁掉三个女孩的前途,从长远角度来说,这和卫司融想法不谋而合。
到市局大门口的时候,太阳正烈着,卫司融拿着礼盒下车,往前走几步发现宣帛弈没跟上,扭头便见对方保持着半开车门动作在打电话,声音压的很低,可惜他耳聪目明,隐约听见了一些风声。
“是,我没跟柳百合案子,本想去林绣莓家里核实情况,结果碰上点意外。”
“办正事呢,没谈恋爱。傅主任,林绣莓案子过两天要判了。”
“好,我马上回来。”
三言两语说完,宣帛弈抬头看见站在不远处望过来的卫司融,数秒过后他到了卫司融跟前。
“我临时有点事,这是医生给你开的药,每样两粒,饭后吃。”
看着递到面前的小纸袋,卫司融轻瞥又去看他:“你旷工了?”
“没有。”宣帛弈并不想让他知道刚那通电话背后藏着的故事,“你先忙着,真不想我走就说两句好话求求我。”
“做梦呢。”卫司融从他手里抢过纸袋子,“忙你的去吧。”
宣帛弈似乎想抬手揉揉他的头发,考虑这是在市局大门口,真那么做对他影响不好,几欲抬起的手又放下了,最终欠儿吧唧道:“乖融融,等哥哥晚点来陪你吃饭,别想我,千万别。”
卫司融连个白眼都欠奉,提着小纸袋子和礼盒转身进了市局。
一夜加大半天没来队里,走到哪都有人关切问卫司融感冒怎么样,关切之色不似作假,弄得他很不适应。
一路心里揣着事到郑汝水办公室门前,偏头往里面看,门开着人不在。
这时先一步回来的周查背后灵似的冒出来,轻声轻语宛如鬼:“卫顾问~”
卫司融手一抖差点把礼盒砸他脸上,转身脸冷冷的:“干嘛?”
“队长让你去会议室找他。”周查眼尖看见他手里的纸袋子,由此联想到宣帛弈,对两人关系渐渐有了新猜测。
一般身边人不刻意藏心思,有些东西几乎一眼能看出来。
因此卫司融路过周查面前,不咸不淡道:“别乱想,我和宣帛弈没关系。”
陡然心口一凉好似被读过脑子的周查打了个冷颤。
一连好些天没好好休息的郑汝水脸色疲惫极了,卧蚕熬成黑眼圈,烟一根接着一根,弄得会议室乌烟瘴气的。
卫司融前脚进来,后脚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正抽烟的郑汝水啧了声:“娇气。”
无可奈何灭掉烟,起身拉开了会议室的窗户,外加打开通风系统:“随便坐。”
满屋狼藉,乱七八糟的东西占据多个地方,卫司融想找个落脚地方都难,更别提坐了。
“就这么说吧。”他说。
郑汝水当做没看出他的嫌弃,说起正事来:“根据你的提醒,我顺着盛雏霜回南仪镇的行程还真查出点东西来,那天还有一人同样也去了车站。”
“宋引蔓?”卫司融问。
郑汝水颔首:“你知道车站售票规则,票卖了,持有身份证就可以进出站。”
“你的意思是那天回南仪的是宋引蔓,真正的盛雏霜留在了灵河。”卫司融听明白了,“她留下做什么?”
“暂时没查到,她是个很聪明的女孩,离开车站刻意挑选了不需要身份证登记的小旅馆,我带着人拿着她照片挨家问才找到她落脚过的地方。”
“宾馆老板也不知道她那几天做了什么?”
“没留意,说她一天到晚缩在房间里没出门,直到前两天到深夜十点多才回来。”
前两天……是钱军涛和家人失联的当天。
卫司融沉思数秒,问:“那钱军涛呢?”
“他啊,就像是泥牛入海。”郑汝水快不知道怎么说这件奇葩的事,一言难尽道,“对许梦婷说要出差,结果出门没让任何人接,上了辆公交车,提着行李箱消失在郊外小树林,就是崔怀良带林绣莓进去的那地方。我带人去过了,现场很干净,没找到人。”
地点时间的巧合让卫司融更加确定这场躲猫猫最后要杀的就是钱军涛。
“他那么大个人没道理看见进了小树林便消失了。”
“卫顾问啊,那是郊区,探头可照范围太有限了。”
“查来往车辆需要耗费的精力就太多了。”卫司融喃喃道。
郑汝水拿过桌上的水几口喝完,长长吐了口气:“你心里应该很清楚一件事。”
卫司融沉默。
“那就是不管你能不能抓到躲起来的猫猫,钱军涛都注定会死。”郑汝水沧桑道,这种念头尤其是在听周查说过盛雏霜经历后越发强烈。
“总得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卫司融轻描淡写道,“他犯罪不代表人死在外面不用找了吧?”
这话说得有些难听了,好在郑汝水不介意,反倒和颜悦色道:“没说不找,是在想该从哪方面入手找。”
目前能想的办法都想了,依旧没有任何头绪。
天网恢恢,仍有个把两条鱼暂时流露了出去。
卫司融将礼盒推到了郑汝水面前:“线索。”
灰蒙蒙天压着乌云落下来的时候,郑汝水从痕检回来了,把检查结果往卫司融面前放。
“经检验,这三支笔上均沾有人血,分别来自许梦婷和宋引蔓,大约两年前染上的。”
泡在资治通鉴里的卫司融暂缓思路,目光定焦在检验报告上:“那瓶墨水呢?”
郑汝水的表情有点怪,怪恶心的:“不干净,混着钱军涛的精.液。”
顿时卫司融也有点膈应,膈应完又觉得事情蹊跷:“一般情况下精子离体不到三十分钟就死亡了,在水里消失的更快。”
郑汝水眼露赞赏,基本知识挺扎实的,低声说:“所以这东西谁给你的,谁就有很大的嫌疑。”
“许梦婷!”卫司融脱口而出,恍然间想起件事来,“按照林绣莓发帖给的三个提醒来算,真正遭到迫害的恐怕不止三个人。”
郑汝水略一思索,说:“嫌疑人X的献身里深受其害的是一对母女。”
“对。”卫司融回想今天去见到的许梦婷,有所迟疑道,“但许梦婷身体不好,捧着这盒东西也坚持不了几分钟。”
这么说来,杀钱军涛的另有其人,而许梦婷则又是一个知情人兼参与者。
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男人,能让几人联手除掉他?
很快卫司融面前多了份钱军涛的详细资料,与此同时,他接到说要陪他吃晚饭人的电话。
“什么事?”他声音很冷淡,听着便知道不太好亲近。
“饭点没见到我也不问问嘛?”宣帛弈语带失落地问,“没良心的小东西。”
卫司融偏头看眼外面彻底黑下来的夜幕:“你忙别甩锅给我。”
“到窗边来。”
作者有话说:
今日更新√
宣帛弈:有些人嘴上说着拒绝我,身体还是很诚实听话的。
卫司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