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更)乍见之欢◎
光阴如白马过隙, 匆匆流逝。
短短十五年的时间,崽崽一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虽说萧彦景一门心思只想要给崽崽热奶瓶, 盖被被, 但是,他的天赋就摆在那儿,修为一日千里,叶子珩能指点他的地方, 实在是不多了。
叶子珩到底不是剑修, 不能够在每个阶段都给他答疑解惑, 索性把人送去了剑宗。
萧彦景愿意走吗?他当然不愿意!
触摸过太阳的人, 又怎么会愿意回到极寒之地?
萧彦景就像一只黏人的大狗狗, 认定了主人便不会轻易更改, 冲着主人露着柔软的肚皮, 主人贴贴, 主人只要喊一声, 他马上就赶到,没有半点迟疑。
封裴元:“……”
人族, 你抢我人设作甚!
哪怕是叶子珩出言劝他离开, 大狗狗依然是不依不饶的黏着,崽崽在哪里, 他就在哪里。
叶子珩:“……”
这孩子怎么那么死心眼呢?
你一个天生剑骨, 我没办法一直教着你,剑宗需要你这样的人才去发光发热。
一心只想在崽崽身边发光发热的萧彦景:“……”
讲道理, 他一点都不去。
见他这般固执, 叶子珩想了想, 补刀道:“我知道你想要做崽崽的贴身侍卫, 但是, 你上一回进秘境的时候,并没有保护好他,你想要待在他的身边,你至少要有相应的实力,你现在连阿大阿二都打不过,你拿什么来保护崽崽?如果你不提升自己的能力,日后别说是保护崽崽了,指不定还要崽崽倒回来保护你呢!”
这一句话深深的刺伤了萧彦景的心,然而,他同样明白羽王说的是事实。
在他眼中崽崽永远是长不大的小奶团,小奶团需要人的呵护与照料,但是他忽略了,崽崽从不缺保护者,连他一直看不上的封裴元,修为都远在他之上,在力量角逐中,他几乎是占不到什么优势的。
之前百般抗拒的萧彦景,接受了叶子珩建议,拿着叶子珩的推荐信去了剑宗。
这事看着是萧彦景占了天大的便宜,拿了羽王的推荐信,去了剑宗怎么样都不会被人薄待,用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朝中有人好办事啊!
但是,真正占便宜的人却是叶子珩,他早就看出了萧彦景天生剑骨,道心坚定,这小子继续留在他这儿并不会得到更大的进展,索性把人打发过去,这日后的前途自是不可限量的,吃井不忘挖井人,得了如此好苗子,饶是剑宗都得给他三分面子。
当然,话又说回来了,人非草木,岂能无情。
养只阿猫阿狗,养久了都会产生感情,更不要说养个人了。
不说别的,这小子在待崽崽这一块,确实是实心实意的。
自家崽崽是什么样的人,叶子珩心里清楚,你说他善良老实吧,他确实个憨厚老实的崽崽,美中不足的是小家伙是被家里宠惯的孩子,人家种田,他种田,他前脚跟把秧苗种下来,阿大阿二后脚跟就在那儿用灵气把秧苗催熟,他做什么都是轻轻松松得到的结果,萧彦景来了以后,崽崽更是一发不可收拾了。
“阿景,崽崽要喝牛奶。”
明明那奶瓶就摆在桌上,小家伙偏要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使唤着别人。
要搁别人,人家早就发作了!
偏偏他使唤得是萧彦景,这厮偏心就找不着北,只要他喊一声,那个就屁颠屁颠的去给他拿奶瓶。
小家伙有半夜起来嘘嘘的习惯,他从小便把崽崽教养好了,他是可以自己出门去嘘嘘的。
自打萧彦景来了以后,这个懒骨头便会故意在窗外喊他的名字,把熟睡的人弄醒,非要他把自己送到茅房门口。
修行之人五感敏锐,每每他一喊,萧彦景便会麻利的赶过来。
只是人呐,总有百密一疏的时候。
有一回,萧彦景睡沉了,小家伙喊了好几声并没有见他来,次日便恼恨的发作了,说什么都怪你!非要崽崽自己起夜,你瞧,崽崽不小心磕大拇指了,崽崽最讨厌阿景了!
萧彦景:“……”
小家伙气性大,他这一闹,就连着好几天都不跟人家说话,什么时候都臭着一张脸,把不高兴明晃晃的写在脸上。
叶子珩私底下去看了一次,哪有什么大碍呀,明明就是磕红了,连油皮都没有破,小家伙这副嗷天嗷地的阵势,好像他的脚是瘸了一般,弄得萧彦景愧疚不已。
这不,晚上这小子干脆就拿个软椅,在他床边守着睡,免得小家伙喊他的时候,他又听不见。
男生身高长得快,萧彦景已是十五、六岁的年纪,身高直逼八尺,堂堂的八尺男儿蜷缩在窄小的软椅上,模样多少带着几分滑稽,小家伙可开心了,毕竟,他次次耍赖次次都得逞,只要他说西,萧彦景便不敢往东。
叶子珩瞧着这阵势,赶紧要把萧彦景送走,再不送走,他那聪明能干的乖崽崽都要养成娇气包了!
经过叶子珩一番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劝说,萧彦景沉默了许久,同意了前往剑宗。
萧彦景能同意,但是小奶团不同意,哭得那叫一个稀里哗啦,撕心裂肺的,抱着他的大腿就是不给他走,然而,萧彦景去意已决,这件事已是板上钉钉的事。
他甚至都不敢低头看哭得稀里哗啦的崽崽,那一双眼眸红肿得跟核桃的眼睛,目不转睛的凝视着他,小肉掌紧紧的抓着他的衣袍,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嗓音都是颤抖的,“阿景不要走,崽崽以后再也欺负你了,崽崽以后会听话的,真的会听话的,一定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萧彦景一脸的欲言又止,他背部的脊梁紧紧的绷了起来,他握着小奶团的手在颤抖,一度不敢回头看,半晌才憋出一句,“崽崽,别闹了,我要走了。”
崽崽难以置信的看着空掉的掌心,跌坐在门口,美目落了空。
萧彦景想要尽快离开这里,因为他每一次停留,每一次犹豫,心里都有一道声音呼唤着他尽快回头,他想走回去,他想要大步跑回去,把摔倒的小奶团抱起来,告诉小家伙别哭了,他这不是回来了吗?
他无法抵御内心的风,只能够加快了脚步,但是他的脚却向灌了铅一般,每一步都格外的沉重,他明明轻装前行,却像背了万钧石块,压得他一度要喘不过气来。
小家伙不知哪来的勇气站了起来,他胡乱的抹了一把脸上的泪珠,冲着他气势汹汹的喊道:“萧彦景,你从这走了以后就不要回来了!再也不要会回来了!”
崽崽见他的身影一顿,头微微一偏,似乎要回头,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
萧彦景拳头牢牢的攥紧着,秘境里崽崽惶恐无助的面孔又浮现在他的脑海里,他那动摇的眼眸重新变得坚定起来,那样的事情,他决不允许再发生!
他迟早会回来了。
他会回来的。
他只是短暂的离开一会。
崽崽眼睁睁的看着他毫不迟疑的离开了,宛如被人掐住了喉咙,他发不出半点声响。
剑宗在试炼大殿发现了天赋卓越的弟子,此子天生剑骨,道心坚定,区区筑基便领悟剑意,是世所罕见的天才,一入门便成了掌门的关门弟子,不到三年时间,他便顺利结丹,仅仅五年的功夫,他便成功结成元婴,剿魔大战中,屡战屡胜,屡建奇功,成为了佼佼新贵。
他道心坚定,修为进展神速,人更是成了掌门的得意门生,重振剑宗的雄风,飞升什么的,更是指日可待。
他不仅实力强,修为好,而且他长得一张高岭之花的俊脸,把姑娘们迷得五迷三道,这登门求亲的人都要把门槛踏破了。
柴璞好不容易碰到这般争气的徒徒,那叫一个老泪纵横,老天开眼了,他们剑宗终于要扬眉吐气了!
剑宗是出了名的穷宗,毕竟,他们一心练剑,甚少生产,脾气又耿直,在经营方面更是屡屡碰壁。
自打萧彦景来了以后,他们生产的产品是卖到脱销,别问,问就是买满十件铁剑便可以有一次抽奖机会,奖品是萧彦景睡过的枕头,那枕头上沾满了萧彦景的气味。
女修们:“!!!!!”
给我来五十把铁剑!
草!
给我来一百把铁剑!
女修们互相推搡着,你要五十把,我要一百把,你要一百把,我就要两百把,谁差那点钱了!
柴璞流下感动的泪水,我差点那点钱啊!
虽说柴璞是“奸商”一名,但是,玩归玩,闹归闹,上门提亲的,他全部都给拒绝了,少来跟我谈什么情情爱爱的,我家徒徒要专心修炼!
说白了,柴璞是个拎得清的,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他是个门清。
他们家彦景是实打实的好孩子,虽说为人沉默寡言,但是他是心底淳厚的孩子,来了剑宗那么久,月月都要跟羽王写信汇报修炼进度,老实得不要不要的。
然而,这其中的原因只有萧彦景自己明白。
他寄给崽崽的书信,崽崽一封都没有回过,这种失控感令他难以忍受,他不得不曲线救国,他写书信给羽王,主动汇报自己的修炼情况,每每在信尾的时候都会问及崽崽的安好。
羽王每次都是简略的回四个字,“一切顺遂”。
每每看到这四个字,他的心都会妥帖不已。
只是,近几个月,他写回去的书信却迟迟得不到回复,他不由的拧起眉头,莫不是家里出什么事了?
他当即抽出了佩剑,简单的收拾了一番行囊,平日里伺候他的小仙童风琴瞧见他这般,赶忙上前问道:“师叔,您这是要去哪呢?”
“下山,历练。”他简明扼要道。
闻言,另一道声音插了进来,少年手持长剑,言笑晏晏道:“师兄要去哪里呀?不如我陪师兄一同前往吧!”
“不用了。”萧彦景冷冷的打断道。
殷颢眼睁睁的看着那好不容易涨上三十的好感度,啪的一下减一,降到了二十九了,他的心如置身于冰窖,那叫一个透心凉吗?
书中不是写着萧彦景最是痴情的,童年的悲惨导致了他冷漠的性格,但是,他是一名外冷内热的好男人,忠犬值满点呀,战斗力更是一绝,他特意拜入剑宗,每日按时刷脸报道,辛辛苦苦刷了好几年的好感度,才攒到了三十的好感,他本想安慰自己,修炼者寿元漫长,他再咬咬牙,努努力刷刷好感,迟早会刷满的。
哪成想他这好不容易刷上来的好感值,竟然掉了!
殷颢:“!!!!!”
不带这样玩的!
萧彦景没时间理会殷颢内心的小九九,直接把人撞开,御剑离开剑宗。
这些年以来,他一直不敢回去,怕得便是崽崽还在生他的气,他最不能够容忍的事情便是崽崽讨厌他,哪怕对方恼恨的瞪他一眼,他便会没辙。
他不是不回去,是不敢回去,生怕听到崽崽一哭,他的心便软得一塌糊涂,把修炼的事统统都抛到脑后。
然而,他连续三个月零四天都得不到家中的回信,实在是挂念得很,他只想回去偷偷的看一眼,只要偷偷看一眼,他便老老实实的回剑宗。
许是近乡情怯的缘故,他在外面盘旋了许久,从正午硬生生耗到了傍晚,这才敢壮着胆子走了进去。
他深吸了一口气,猛地推开了门,他曾经想过千万种情况,唯独没有想到这一种。
他来的时候,已是人去楼空,那几棵梧桐树已被人挖了出来,而崽崽最喜欢的秋千已成了一截截的碎木,连绳子都给人砍成一段段的。
他的呼吸一凝,那从未动摇过的道心,在这个时候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一下子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他赶忙冲进屋子里寻找崽崽的身影,“崽崽,你在家吗?”
“崽崽!”
宅子内的陈设如旧,唯独他住的那一间柴房被人拆个干干净净,仿佛它从未存在过一般,他把房间里里外外翻了遍,却迟迟没有见到崽崽的声影。
他记得崽崽在的时候,家里总是有不少叽叽喳喳的鸟叫声,梧桐树上挂满了鸟窝。
然而,这会的家哪还见什么梧桐树啊!连桌上的茶几都蒙灰了,可见这里许久未住人了。
他这才恐慌了起来,崽崽离开了这里!
他这才意识到一个问题,他认为不变的东西,早已悄然改变。
那股压抑感在他胸口蔓延着,一度让他难以呼吸。
作者有话说:
QAQ孩子卡文了,暴哭,今天会有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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