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哈珀那就在里面吗?”

二十人聚集在一起,他们的容貌有着些许差异,甚至其中还有两个兽人,虽然隐隐被排斥在外,但他们眼中的愤怒是相同的。

一个声音发出了询问。

“这是他开设的宴会!为了庆祝他在修改后的‘至上法案’中大赚特赚!他肯定在!”

“这里的每一块砖石、每一寸土地都是我家的!可是他现在鸠占鹊巢!我的妹妹!我的妹妹她......”

这个声音说不下去了,他一把扯下遮住自己脸的面巾,领队的他有着相当青涩的面庞,看上去只有十六岁,而他的幺妹只可能更小。

似乎是他的举动彻底引燃了这群人中相同的悲愤与怒意,另一个领队摘下了自制的头套,下面是个中年人。

“我是泥土领的领主,我只是离开了领地一天,回来后我领地的一切都没了,我的妻子、儿子……我的身份也被他们夺走了!这群豺狼把我拖进城堡,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嘲笑着我!享受着我的一切!我要他们死!”

众人激愤的窃语声顿住,他们没有想到自己这些复仇者中居然还有贵族——

是的,他们都是因为哈珀那联名数个奴隶商人与南部领主们提出修改‘至上法案’而家破人亡的鸢尾花国民。

他们中有大商人,因为钱财庞大而被垂涎;有小骑士,因为妻女美貌而被觊觎;有小领主,因为土地丰茂而被掠夺……

曾经有至上法案,人类,尤其是本就生活在这片土地有着金发蓝眸特征的帝国人享有平稳生活的权利,而在有着其他人口潜入,鸢尾花帝国庞大后,王国的兽人们、海地的海族们、山窟的矮人们……他们有了压迫非人的权利,有了‘至上’的归属感。

鸢尾花帝国在至上法案下平稳运行,没有人因为自己的出身感到抱怨,除了非人种族。

而这份‘至上法案’太久远了,久远到已经近乎被人刻在骨子里,但是在脑中遗忘——那种遗忘并非是法案本身,而是它带来的平稳——而沃恩深知这一点。

此刻,庄园内,沃恩平静地享受着口中有些劣质的‘空谷精灵’,白石领暂时还没有人手去接管曾经史密斯家族的三个产业,但是他已经秘密派遣了一部分人接管了那里。

‘空谷精灵’他不缺,但口中的甘美让他饮酒的动作慢了许多。

失去一次,才能明白珍贵。

也是失去一次,他才能明白很多平稳生活下根本注意不到的细节——

撬动国家的根基,也就是至上法案。

曾经的他在一次父亲被几个下等人拖着丢在庄园前厅的时候,年幼的他第一个反应就是——他们在做什么?在他的印象中,平民没有胆子去触碰贵族一根手指,就算是贵族踢了平民一脚,平民也应该倍感荣幸才对。

然而变化就是如此之快,自己尊敬的父亲因为不懂经商和过分信任,将自己的财富交给了一个花言巧语的商人。

最初,那个商人是诚惶诚恐的,是虔诚的,是忐忑的。

直到一次他瞒报了一小部分收益——没有惩罚、没有屠刀,他活得很好。

越过律法永远比越过贪欲简单。

他布下了一个局,一个如果父亲不让出贵族头衔就会被男爵下令处死的局。

至于为什么沃恩会知道,

因为在成为哈珀那商会的代理人的第二天,他就让哈珀那找到了那个商人,现在的贵族,然后自己拿起腰间从家中带走的匕首,捅进了商人的心窝。

这是复仇,也是拉拢。

商人和商人需要利益纠葛,有的时候,人情帮助也是利益和维系的一部分。在哈珀那眼中,沃恩求他帮忙,他也办成了,那么他们就有了合作的基础。

只是他不懂,不懂沃恩的想法和思维,在沃恩眼中他对待自己并不是商人与商人的关系,而是贵族与猎犬的关系——

他需要打到猎物,又不想自己去追猎那肮脏流血的目标。但是目标拿到了,猎犬也没用了。

“我的父亲还真是愚蠢……”

他轻轻的呢喃,一旁纵情的哈珀那还不知道危险的降临,听到沃恩开口说话转过头就打算调侃两句。

但就是这一瞬间的转身。一支利箭直接刺入了他的后心!

锋利的箭锋破开了对方崭新的皮甲,在巨大的力道中将哈珀那的胸口射了对穿!

被撕开的皮甲外翻出一个刺目的破口,但内里本该夹着的钢板崭新皮甲内只有干枯的杂草。

他不可置信地低头看着胸口的箭头,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生命力的流逝,他用力想要站起身,拔出腰间的短刀,但仅剩的力气却只是抽出了锋利的短刃就栽倒了下去。

刀刃划破了他皮甲的扣带,随着他身边姑娘们慌乱的跑开,一脚踢在皮甲上,内里角落的商会名字蚀刻在上面——

【金古商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