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试验品们开始根据暗示行动的第六天,他们很好的融入了自己的角色和任务中,没有丝毫不妥……看不出任何异常的状态。】

一个老人在阁楼上颤巍巍地合上笔记本,向着窗外看去,这里正对着码头区,长时间带有湿气的风让木缝间生满深青色的苔藓,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腐朽味。

码头也同样如此,木质的码头不算大,好在这里靠近入海口,尼亚河靠向另一侧的岸边在船舶少的时候,不少大胆的鱼会逆着水流向着温暖的水域产卵。

春天是捕鱼的季节。

“我讨厌这里的鱼虾味道。”

一个穿着考究的富商从一艘不大的商船上下来,用手帕掩住口鼻,眉宇间带着一股英气,但从帕角露出的法令纹来看,年龄也不算小了。

他身后还有两个高大的侍从,身着皮甲,看上去颇有武力。

三人的出现立刻引起了码头上闲着收编捕鱼网的渔民关注。

看守在码头的湾河领守卫立刻上前,这个时候就是盘剥的好时机,当然,就算是看上去惹不起,露个脸以后混个油水也是不错的选择。

“哪个商会的?船上有没有违禁品?”

“金币商会,没有。”

男人依旧捂着口鼻。卫兵听到商会的名字态度和善了不少,拿出一卷羊皮纸和笔用木盘托起递给男人。

那个男人嫌弃地捏起笔,在羊皮纸上写下皮姆·安德森的字样,随后将一袋钱币放在托盘里,也不看卫兵带着两个侍从进入了湾河城。

皮姆轻车熟路地来到金币商会在湾河城购买的房产,通过口令和证书拿到了一间属于自己的客房。

“码头没有标记,城门处也没有,看起来我们是最先到的。”

他将手帕放下,皱着的眉头也松弛下去,看上去周遭的环境没有带给他一点影响。

“萝丝带着另一队人从自由城出发,我们这边可能只有10人。”

队员提醒皮姆,但他只是摇了摇头。

“对于一个边缘地区的领主,就算是根据优尔传上来的情报来看也不过是个和黄金塔有点关系的施法者,大概率是炼金术师,和血腥骑士团有点联系。”

皮姆从背包中取出一个小盒,几下扭动后从里面掏出一个精巧的齿轮云雀,看上去除了有些僵硬外,和真的没有丝毫不同。

他取出一小张被裁剪好的白石领草纸写下秘闻,根据内置的魔晶吸引,这只炼金云雀会找到相应的另一只。

“不过这种纸真的很好用。”

此时,一个渔夫模样的人从他们的窗下经过,和一个看上去鬼鬼祟祟的人在窗沿下小声交易着什么,片刻后,渔夫拿着一根枯枝点燃在能看得到床边三人的阴影里美美抽了起来。

“烟鬼。”

皮姆看着吸食曼罗根茎欲仙欲死的渔夫,常年出海的古铜色身躯确实给了他足够的资本,只不过沾上这种东西,他捕鱼赚到的钱很快就会如数交给商人。

随手将云雀放飞,皮姆看着渔夫呸了一口,离开了窗边。

独留下渔夫像是陷入幻觉般愣愣看着二楼窗户,只不过许久后,那个鬼鬼祟祟的人再次出现在渔夫身旁。

“三个男人,年龄分别是30、32、35,手掌上有老茧,习惯使用的武器应该是短刀,没发现有超凡物品,但炼金道具应该不少。”

“对了,看之前码头那两个侍从的步伐,这两个人应该具备合击技,这一点由我和2号破解。”

“为首的那个男人,他的手脚有一点不协调,不是武器,应该是某种旧伤,我们可以通过这一点针对他。”

“2号看到他写在记录册上的名字是皮姆·安德森,你从这个名字入手看看金币商会有没有这个人。”

两人,正是水手1号和情报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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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内,

三人的谈话并没有结束。

“皮姆队长,你为什么这么讨厌曼罗草,这种东西其实算是密探们的标配吧?”

一个密探开口询问,虽然关于皮姆的故事他们皇家密探的多数人都或有耳闻,但真要听详细的还得是本人亲自说。

皮姆将目光从手掌上移开,听到手下的询问下意识活动了一下手腕和脚踝。

确实如水手1号说的,有几分不协调。

“因为我的父亲,你们应该知道曼罗草其实是酒神草的替代品吧?”

听到酒神草,两个密探咽了口唾沫,点了点头。

“知道,传闻酒神草是白银时代施法者和贵族们享用的植物,是酒神细心培育的植物。但因为过度使用和时代更迭已经没有了,听说曼罗草就是酒神草演变后的产物。”

“不,完全不一样,酒神草能的功用太多了,而且不会出现副作用,但曼罗草有着极高的成瘾性。”

皮姆又搓了搓手腕,这时,两个密探才眼尖地看到自皮姆的手腕内侧有一条向上延伸的旧疤。

“不是所有人都能抵抗住那种成瘾性,尤其是身上有着大量旧伤的人……我的父亲,那样的人。”

“曼罗草几乎成了他的全部,但另一个弊端也出现在了他的身上。”

他深吸一口气,从自己的暗袋里取出一支药剂。

“我父亲的作品,被他称之为‘解放药剂’。当时点燃后的曼罗草已经压制不住他体内的旧伤疼痛了,在雨天我亲眼看着他在地上打滚。”

“于是他浸泡蒸馏了曼罗草,加入了大量相同药理的辅料,最后喝了下去。”

“起初,药剂确实压制住了疼痛,让他一度变得阳光、开朗,似乎回到了最开始母亲还在的时候,可是几日后他的状态急转直下,肌肉开始膨胀,无法收缩,本该脱力却像是解放了某种限制,理智也开始丧失……”

皮姆脱下考究的上衣,两个挑起话题的密探这才发现他从左手手腕开始,一条疤痕一路延伸至胸口,看着疤痕的狰狞程度,他们轻松推导出了当时的样子——

锋利的刃口划开了皮肤、肌肉,割断了手筋,一路前进,剖开了前胸直至看到了跳动的心脏。

“儿子,我饿。”

“这是当时他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皮姆直勾勾地看着那支药剂,像是盯着父亲,又像是盯着仇人,“他对着我跳动的心脏,流着口水说出的最后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