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程序。”岱余宴低头, 凉凉地吐出三个大字。
温时抖着手里鬼画符餐巾纸往桌子上一扔,抱起胳膊回岱余宴个笑,“换个方式炸?”
岱远在旁边听的一头雾水, “你们要炸什么?我是不是可以帮上忙?”
温时摆手说:“不用。”
岱余宴说温时:“吃完了吗?吃完了干活。”
岱远看着他们加密式的对话,陷入自我怀疑。
“岱哥……”
岱余宴转头, 看他一眼。
岱远抿抿唇, 总觉得自己是被他岱哥和这位刚带回来的温姓人员排斥在外了。
“我可以做点什么嘛?”他说。
“困么?”
“?”
一个问号在岱远头上缓缓冒出。
“困的话去睡觉。”岱余宴说完,没再理他。
岱远觉得很受伤。
尽管他平时和岱余宴走的不算十分亲近, 但总渴望有一天能和岱余宴并肩作战。他很清楚,一直以来他都不够资格,他和岱余宴之间那种强烈的差距,一个是银河, 一个是城河, 根本就不是同等阶层,细胞活性也好、身体性|能也好, 都不能相提并论。
他亲眼见过岱余宴被人偷袭后注射了精神控制剂, 结果药剂毫无作用。
那些人只能杀人灭口,顶级狙击手手里弹射的子|弹穿过岱余宴脑壳, 不仅没脑浆横飞伤口还自愈了, 最后成功惹恼那些人不计后果直接用燃|烧|弹烧毁所有一切。
那时候, 岱余宴从爆炸的烟火中走出来, 甚至衣服都没有损毁,从头到脚完完整整干干净净。
有时候他真的会忍不住怀疑, 怀疑岱余宴不是人。
那个正常人类能被打穿脑壳还活着?
哪个正常人类能毫发无损地从爆炸的燃|烧|弹烟火中走出来?
所以, 这次去医院接遗体, 看到岱余宴死而复生,他一点都不惊讶。
岱桥拍拍他的肩膀, 力道很轻,带着老父亲安慰的意味。
“人都走了。”
岱远恍然回神。
“你的脸色看上去很不好。”
“是,父亲。”岱远抹把脸,重振了下精神,“我这两天可能确实有点累了,需要好好休息下。”
岱桥点头,“那就去睡会儿。”
“我回公司休息。”岱远拾起搭在椅背上的黑色风衣,顺手捡了温时丢在桌子上的餐巾纸塞进口袋,便出了门。
上班高峰期,路上车子川流不息,好多路段堵得严严实实,快迟到的人疯狂的按着汽车喇叭烦不胜烦,公车的铃铛不停的响着,好不容易才挤到站牌停靠,从车上陆陆续续下来些学生、老年人和上班的青年男女。
岱远坐在车里,捏着温时画的餐巾纸出神。
绿灯亮了,后面的车催命似的按着喇叭。
他把餐巾纸用磁钉盖在方向盘中间的安全气囊盖上,缓缓启动引擎。
餐巾纸上画的那些符号和直线,岱远研究一路,也没看懂温时画的这些东西到底是什么。
进了办公室,他一屁股扎进椅子里,捏着鼻梁躺下去。
留着干练短发的女秘书敲门进来,递给他一份文件,“老板,侦查局刚刚送过来的,那边负责人听说您的家属昨晚上已经出院,想约您见个面了解下情况,侦查局的车已经在门口等着您了。”
岱远接过文件看了眼,起身走到窗前扒拉下百叶窗帘格子。
侦查局专用的黑色A7车停的端端正正,能看到车身上公务两个白色大字。
“专车都派来了,我这面子可真够大的。”岱远放下窗帘,整理下袖口,随手捡起那张餐巾纸揣进兜里,拿着文件下楼。
秘书边走边继续汇报,“老板,还有一件事,今天一早,公司收到份匿名恐吓邮件,但是没有发件地址。”
“技术部在做什么?查个邮件地址都查不到吗?”岱远蹙眉。
“技术部给出的反馈结果是,您的电脑自己给自己发送了这封邮件。”秘书直言。
岱远脚步顿住,看了眼秘书,“有人夜里潜进办公室了?”
“没有。”秘书非常肯定的回答,“安全部门查了24小时监控并没有人潜入公司。另外,办公室的红外线警报也没有响。”
岱远忽然想起温时说过的话。
‘他们的目标不是我,是你。’
‘头领是精神控制类型,他的肉|体常年封在特制的玻璃棺中,依靠精神力活动,只要他想,一台电脑、一部电话、或是随便一个人和动物,都会成为你口中的窝点。’
“邮件内容。”岱远提步继续往外走。
“威尔军|火公司的岱远先生,两周后的今天,您将会躺在我为您准备好的坟墓里安息,希望您会喜欢它。”
秘书说完,拉开玻璃大门,担忧的看着他,“老板,这是明目张胆的死亡威胁,我觉得您应该和侦查局说一下,申请军|方的安全保护。”
“我知道了。”岱远出门,嘱咐秘书,“通知技术部和安全部,下午开公司安全会议。”
“好的。”
秘书答应完,目送岱远上了刑侦局公务车,马上回去给技术部和安全部发送了会议消息。
岱远刚把自己塞进公务车,直接就怼上一张义正严词的国字脸。
“我听说,你们给医院下达死亡通知书的家属办理了出院手续?”
“从医院接走人到你的车停在我公司楼下,四小时。”岱远看了眼手表,时针和分针不偏不倚刚好形成150度的钝角。
国字脸耙头发,“一宿没睡。”
“老宋,你看看这个。”岱远从兜里掏出餐巾纸递给国字脸。
“什么?”宋梁平接过餐巾纸,看了眼,“密密麻麻的鬼画符一样,你找阴阳大师求的辟邪符?”
“我家死而复生那位亲戚的同事画的,你看着这些东西像什么?”
宋梁平点个头,又仔细看了一遍。
“像是什么建筑,看着跟迷宫似的,上面这些勾勾叉叉的应该是障碍物吧?”
“你们侦查局知道的地方多,你能看出平京市有类似的地方吗?”
“看不出来,这种布局像一些潮湿、雾气重的地方的建筑排列风格。你看,”宋梁平按在餐巾纸一处角落,“干阑式建筑雏形,这种建筑的特点是通风防潮,绝对不是平京这样地势开阔气候干燥的地方会有的东西。”
岱远说是,“确实。”
“不过……”宋梁平看着另一边的黑笔画,有些摸不准了。
“怎么?”岱远问。
“很奇怪,看这个规格,应该不是大规模的地形构图啊,为什么这片看上去更像大海呢?”
宋梁平琢摸不透。
岱远更琢磨不透。
他把餐巾纸抽回来,打住这个话题,转了话风。
“你们侦查局查联盟机构爆炸查的怎么样了?”
“昨晚连夜在医院找到几个轻伤的员工录口供,经核查,这起爆炸策划和三年前你们家那起一模一样。”宋梁平忍不住叹气,“当年那个团伙可是一个没落全判了死刑。局里现在也是一筹莫展,这不刚从医院那边得到消息,我马不停蹄就跑你这来了。到底怎么回事啊?”
“我也不知道。”岱远无奈的笑笑,“我也是一夜没睡,现在两个眼皮直打架。”
“你家那位,很行啊。”宋梁平目光微沉,“你说他身体到底是个什么构造?我说实话,要不是你一个劲儿的给捂着,早不知道他被拉到异生物研究所关起来几回了。”
“你以为我是在保护岱哥?”岱远目光一肃。
“不是吗?”
“不是。”岱远哼笑一声,“他们没有任何人能把岱哥带走,除非岱哥自己愿意,不然,死的就是别人。”
车子里一阵沉默。
过了半天,宋梁平才点个头,回他:“也是。”
“他现在人在哪里?”宋梁平问。
“不知道。”岱远看着车窗外不停闪过的行人,喃喃的回,“或许,现在就在餐巾纸里也说不准。”
“餐巾纸里?”宋梁平木着脸沉默两秒:“你是不是缺觉缺的说胡话了?”
岱远挑眉看回去,“没有!”
宋梁平刚想和他开个玩笑,身上的对讲机响了。
“紧急呼叫侦01,Y东区发生枪|袭,已死亡三人,请速掉头前往Y东区维护治安。”
宋梁平浓眉横竖,骂了句混蛋,接起对讲机回复:“侦01收到,马上前往Y东区。”
“伙计,不好意思,身上带着家伙没?”挂掉对讲机,宋梁平迅速调转车头,问岱远,“枪|杀,搞不好会死人的。”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经营这么大的军|火公司,身上怎么可能不带点高科技产品?”岱远两手松松地交握着,"小型攻击武器和防弹装备睡觉都不会离身。"
宋梁平嘿嘿一笑,加快车速。
整个平京东区呈Y字型规划,Y东区在平面图上看正好在枝丫偏左的地方,是重工业区,常年烟囱排气和工业排污导致这片地界儿空气不怎么好,总是罩着层薄雾,一年到头可见度都不足200米。
这种得天独厚的条件致使偷窃抢劫活动十分频繁,整个Y东区治安风气很糟糕,几乎平均每天都要出次警,犯罪率居高不下。
也正因为如此,Y东区的武力驻扎比别的区更多,以保障居民和工厂员工们的生命安全。
宋梁平的警车刚到现场还没停稳,就接连被几颗子|弹打中,不得不被迫别进一座工厂的围墙里。
视野受限,无法看清犯|罪|分|子活动范围,贸然下车很可能脑袋瓜子直接吃枪|子儿,可如果继续待在车里,这么一辆公务车,目标过大,他们简直就会沦为活靶子。
宋梁平呼口气,给岱远打个掩护的手势。
岱远回个OK。
俩人一前一后,宋梁平按住门把所一拉,迅速窜到靠墙的废弃铁皮大油桶后,耳边接着就咻咻飞过两枚弹|片,要不是岱远掩护着他打飞了那两枚子|弹,他这会儿脑袋上准开俩洞。
宋梁平警惕地观察完周围环境下结论道:“好像,这里的普通职工都撤离危险区了。”
岱远点头,在油桶后窝好,还带上了钢盔。
“你也不是执行任务,什么装备都没带,别逞英雄一会儿咱们变成活靶子,打得过就打,打不过撤。”
“这地方,天天雾茫茫的,搞不好真就是别人的活靶子了。”宋梁平谨慎的露头,四下搜寻袭击他们的人的身影。
等了一阵,俩人发现,似乎只刚才他们从车子里跳出来的时候响了两枪。
“怎么回事?怎么突然这么安静?”岱远纳闷地问他。
宋梁平也觉得有些奇怪:“要不,咱们散开找找?”
“你们要找什么?”
头顶上突然响起冰冷低沉的人声。
宋梁平猛地举起|枪|来对准油桶上站着的人。
对方手里拎着个被打晕的小混混,冷着张冰块脸正居高临下看着他们,神情有些不耐烦。
“在找这个吗?”岱余宴把人往宋梁平脚前一扔,“还有一个,大星盗给扛回来了。”他抬手,示意宋梁平往身后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