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玄幻奇幻>我有辱斯文?>第六十四章 六十四只猫

  十七岁的盛鸣尘陷入深度昏迷,他做了一个很美很美的梦。

  梦里,十七岁的盛鸣尘终于熬过痛苦难忍的过渡发、晴、期,跨越重重险阻争得盛其山的同意,和傅时秋美梦成真。

  梦里,傅时秋顺利毕业,成了一位畅销书作家,写出的狗血脆皮鸭虐恋小说为万千读者又爱又恨,被读者戏称为“傅三刀”。而盛鸣尘则按照盛其山的意愿升任盛世集团执行总裁兼任集团董事,生活繁忙而充实。

  他们生活在距离星洲不太远的一个发达城市,居住的房子外是一望无际的碧蓝色大海,院子里种满傅时秋最爱的郁金香花田。

  那是他们平凡日常的一天。

  二十五岁的傅时秋因为头天晚上熬夜更新赖床到很晚,二十二岁的盛鸣尘很生气,遂决定进行身体惩罚。

  傅时秋被他压在浴缸里,水声泠泠,雾气蒸腾的浴室中,两道身影在隔帘后缠绵缱绻。

  白皙的皮肤落下一个又一个齿印,他的哥哥哭得很凶,推着盛鸣尘的胸膛说不要了。

  可二十二岁的盛鸣尘好过分,一面温柔吻掉傅时秋眼角的泪珠,一面把傅时秋灌满。

  结束时,傅时秋疲惫地闭着眼,软手软脚地被盛鸣尘塞进被窝,用后脑勺对着盛鸣尘以表达愤怒之情。

  盛鸣尘哄了好久都没用,只好提前下班回家哄哄生气的爱人。

  二十二岁的盛鸣尘哄人已经很有一套章法,他买了傅时秋最爱的浅粉色郁金香,悄悄放在书房门口后,就戴上围裙进厨房准备傅时秋馋了很久的海鲜火锅。

  在戴围裙之前还十分有心机地特地去浴室冲了个澡,单穿一条浅灰色家居裤,赤裸着上半身(傅时秋很喜欢他的胸肌)戴上傅时秋挑选的凯蒂猫粉色围裙。

  厨房响起动静很小的切菜声,二十五岁的傅时秋从书房里探出头来,猫在客厅的发财树后偷窥穿围裙干活的盛鸣尘。

  ALPHA湿润的浅金色头发松松垮垮搭在脑后,背部肌肉线条明显,手臂肱二头肌隆起,围裙粉色的系带以一个较为合适的宽度绑住其劲瘦的腰身,大片的胸肌随着盛鸣尘的不同动作自围裙下隐隐约约透露出来。

  砂锅咕嘟咕嘟冒小泡,基围虾和生蚝的香气满室飘香时,后腰被一只手环住,梦里的盛鸣尘矜持地翘了翘唇角,然后眼睁睁地看着那只手以一种相当涩晴的手法捏住了他的胸。

  触感真实到有些离谱,昏迷中的盛鸣尘不由得蹙了蹙眉。但紧接着,他就很快舒展了眉头,紧绷的嘴唇微微上扬了下。

  不知道是对盛鸣尘的胸肌触感感到满意,还是对于海鲜火锅鲜美至极,反正傅时秋就这么被轻松哄好了。

  晚饭后,盛鸣尘向傅时秋发起沙滩散步邀请,傅时秋欣然同意。

  他们十指紧扣漫步在被落日晚霞渲染成浅金色的沙滩上,海风徐徐,浪花拍打在礁石上,远处有一对夫妇带着两个七八岁年纪的小孩沿着海岸线捡贝壳。

  傅时秋盯着那对夫妇和小孩看了几秒,忽然踮起脚尖在盛鸣尘耳边说了句什么。

  大约不是什么正经话,因为下一秒,十七岁的盛鸣尘就看见梦里二十二岁的盛鸣尘被骇得满脸通红,甩开傅时秋的手大步往前走,而傅时秋则落在后面笑得直不起腰。

  晚上,他们相拥入眠,共同期待明天的到来。

  美妙至极的一个梦,符合十七岁盛鸣尘对两人未来生活的所有构想。

  十七岁的盛鸣尘在睡梦中思考了许多。

  不知道自己昏迷的这些天,哥哥的巧克力蛋糕有没有放进冰箱保存?等他醒过来,爷爷总不至于还会阻拦他们在一起吧?知道他战胜了OMEGA信息素吸引的生理本能,哥哥会给他什么奖励呢?

  还有……他想问一问傅时秋,戒指已经准备好了,准备什么时候和他结婚呢?

  然而世间的阴差阳错从未停止。

  当十七岁的盛鸣尘终于攒够力气撑开眼皮时,白茫茫的病房中,他的爷爷盛其山满面担忧坐在病床前的椅子上,他的父亲盛如峰搂着面色戚戚的继母钟若站在床尾,就连他那个便宜弟弟钟简兮,也都小心翼翼地躲在钟若身后探头探脑地看着他。

  所有人都来了,却唯独缺了他最想见的人。

  盛鸣尘艰难地张了张口,想说傅时秋去哪儿了?你们是不是趁我昏迷把他赶走了?

  可是费了半天劲儿,也只发出一个模糊的音节。

  离他最近的盛其山眼眶微微泛红,看上去苍老了许多,哽咽道:“混小子,你想吓死爷爷吗!知不知道你差点就没命了?!”

  盛鸣尘当然知道,在抓住医用注射针头刺向自己的腺体时,他就没考虑过腺体的留存问题。

  但是腺体钻心地疼,疼得他说不出话。

  盛鸣尘只是想知道,傅时秋去哪儿了?巧克力蛋糕买回来没有?是不是担心得吃不下睡不着?

  盛其山仿佛看透了他的心思,重重冷哼一声,恨铁不成钢道:“别看了,你出事这五天,那个BETA一次都没来过!”

  说完,瞥见自家孙子惨白的唇色,盛其山不落忍地叹了口气,“爷爷替你问了护士,那个BETA在你出事当天上午就自己办完出院手续走了。鸣尘,特优级ALPHA的生理构造始终是存在的,只有OMEGA才适合你。你们……你们还是算了吧。”

  盛鸣尘闭了闭眼,他不相信,他的哥哥明明去给他买巧克力生日蛋糕了,怎么可能一次都不来?

  他还想说什么,可后颈腺体骤然爆发的疼痛令他瞬间失声。

  好疼啊,哥哥你在哪儿?

  一直候在门口的医生护士鱼贯而入,吵吵嚷嚷声中,盛鸣尘又昏了过去。

  再醒来已是一周之后。

  盛鸣尘根本不相信盛其山的说辞,他的哥哥那么爱他,怎么可能不来看他呢?

  可是没有手机和光脑,盛鸣尘无法联系傅时秋。他偷偷借了查房护士的手机,给傅时秋打电话,却被告知该号码因长期欠费已自动注销。

  于是盛鸣尘又询问了他的主治医生和科室的许多护士,他们的答复却都与盛其山的说辞一致。

  种种迹象都表明,傅时秋好像真的不要他了。

  然而十七岁的盛鸣尘仍然坚信,他的哥哥不是那种人。

  傅时秋不来,或许是遭到了盛其山和盛如峰警告、阻拦,又或许学业繁重脱不开身、兼职老板很严格无法请假。总之,这绝对不是傅时秋的本意。

  所以,盛鸣尘决定自己去找傅时秋。

  幸而盛其山有先见之明,安排了六个保镖里三层外三层将他的病房看护得严严实实,盛鸣尘刚掀开被子,就被一直守在门边的其中两个保镖架住胳膊按回床上,而另一个则迅速按下呼叫铃。

  昏迷了这样久,又加之腺体伤口牵扯,纵使盛鸣尘是个身高接近两米的特优级ALPHA,此时此刻也几乎毫无反抗之力。

  两分钟后,他被强制注射了一针镇定剂,再度昏睡过去。

  此后一周,但凡盛鸣尘表现出想下床逃跑的迹象,保镖就会冲过来按住他并通知护士为他注射镇定剂,仿佛一具没资格拥有思想的行尸走肉。

  又一次从镇定剂的药效中醒来的时候,盛鸣尘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头顶白得有些晃眼的壁纸,当他转过脸看见门口看守犯人似的紧紧盯住他的保镖时,紧绷多日的情绪好似撑到极限的气球,砰地炸了。

  他猛地抄起矮柜上的玻璃杯,冲保镖狠狠砸过去。

  三位保镖非常敬业,即使手臂被飞溅起来的玻璃碎片划破,也毫不犹豫地冲过来试图制止盛鸣尘企图再次伤害腺体的行为。

  但还是晚了一步。

  五分钟后,得知盛鸣尘伤口撕裂的盛其山怒不可遏,金丝楠木拐杖重重敲在盛鸣尘后背上。

  “盛鸣尘!你为了个不要你的BETA在这儿寻死觅活给谁看!”

  撕裂的伤口疼痛尖锐,浓重的铁锈味伴着苦涩的柑橘信息素在空气里流淌,盛鸣尘垂着头,像只斗败的公鸡,低声道:“爷爷,我只是想见一见他。”

  “你见个屁!”盛其山气得几乎心梗发作,“你想见他,人家想见你吗?你住院这一个月,他来看过你一次吗?我们没阻拦他来见你,若是他心里有你,为什么不来看你?”

  “他……”盛鸣尘抿了抿苍白的唇。

  是啊,自他醒来已经两周了,傅时秋就那么忙吗?忙到……哪怕看他一眼的时间都没有吗?

  “鸣尘,你为个外人一次次伤害自己的身体,想过爷爷的感受吗?”盛其山疲惫至极,望着盛鸣尘的眼里满是失望。

  盛鸣尘喉头一哽,心里涌上深深的愧疚,“爷爷……对不起。”

  盛其山长叹一口气,回头冲门口的几位保镖摆摆手,“罢了,别拦着,让他去。从今天开始,盛鸣尘是死是活,都别告诉我。”

  看管盛鸣尘的保镖就此撤走,盛鸣尘冲着盛其山苍老疲惫的背影深深鞠了一躬,忍着腺体的疼痛换了衣服走出病房。

  已至深秋,街道两旁的银杏满树金黄,盛鸣尘先打车去了傅时秋租住的杂货间。

  可是来开门的却是一个长卷发的女性OMEGA,OMEGA说,她不认识什么傅时秋,只知道上一任租客三周前退租搬走了,房子是房东租给她的。

  于是盛鸣尘去找了房东。

  房东是个年过六旬的老太太,见了盛鸣尘只不耐烦地扔下一句“他自己退的,不知道去哪里了”,又说傅时秋还欠了他五百星际币的房租,让盛鸣尘还给他。

  盛鸣尘又去了傅时秋的大学。

  对方表示傅时秋交换学期已满,三周前办理手续离校。再问及傅时秋的交换学校时,对方却表示学生档案保密无法告知。

  盛鸣尘只好去了傅时秋打工兼职的花店、码头仓库、超市大卖场……

  然后,他得到了同一个答案——傅时秋已于三周前辞职结账离开,去向未知。

  三周前离开。去向未知。

  烈日灼灼,十七岁的盛鸣尘站在太阳下,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空茫和无措。

  三周前是什么时候呢?哦,是他十八岁生日那天啊。

  那么,哥哥说去给他买蛋糕,让他乖乖听话等他回来,原来都是骗他的吗。

  可傅时秋为什么要骗他呢?

  他分明没有标记宋长星,分明靠自己熬过来了啊。

  傅时秋……为什么不要他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