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许久后，沈灵洲还是选择离开。
从床边走过，手突然被拉住，沈灵洲皱着眉抽回，满身都是抗拒。
对上沈灵洲眼中一闪而过的厌恶，明舒愣了一下，心里的委屈顿时涌上心头，湿漉漉的眼睛盛满泪水，啪嗒啪嗒往下落。
沈灵洲都惊呆了好吗，声音也跟着不自然起来，“你哭什么？”
“又不是我干的，为啥要我来背锅。你都知道不是我了，你还这么讨厌我，碰一下都不行。”
明舒是真委屈啊，原本被迫当人渣他就够倒霉的了，这两个月更是过的悲惨，只能远远看着，都不敢靠近。
好不容易等到这么个机会，他以为能洗刷身上的冤屈，和沈灵洲有点别的什么发展了。
结果呢，他就是想牵一下手都被嫌弃，他就从来没被这么嫌弃过。
明舒哭的委屈又哀怨，偏生还是顶着沈灵洲讨厌的那张脸。
有嫌弃，也有些莫名报复后的快感，但更多的是头疼。
沈灵洲手足无措的想要阻止明舒的哭声，却又因为身体的厌恶不想触碰，伸也不是收也不是，最后只能皱着眉说了一句，“别在这里哭！”
明舒被哽了一下，眼泪汪汪的看着沈灵洲，“那我去哪儿哭？”
沈灵洲再次无语，转开视线叹了口气，“你先闭嘴，把脸擦干净！”
明舒很听话的不哭了，用手将眼泪擦掉，继续眼巴巴看着沈灵洲。
沈灵洲没多说什么，大跨步走出了病房，明舒自然而然跟上，走出医院，沈灵洲也坐进了车里。
明舒站在车旁，有些不确定，然后坐在驾驶座上的沈灵洲便倾身过来，将副驾驶的门打开了。
明舒赶紧坐上去，吸了吸鼻子问，“现在能哭了吗？我还想再哭会儿。”
有这么收放自如的吗？
沈灵洲费解的看了一眼明舒，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憋着。”
明舒瞬间不吭声了，默默坐在副驾驶位上憋着眼泪，越憋越委屈，漏了几滴下来。
开车的沈灵洲时不时瞟过来一眼，几番欲言又止都还是选择闭嘴，将车开进了小区下面的地下停车场。
明舒记得这里，是他买下来给让秦杰给沈灵洲住，他也偷偷来过几次，都是跟着沈灵洲从医院过来的，只是没进来过。
房门打开，沈灵洲倒了杯热水放在茶几上，并拆开了一包新的抽纸，对站在玄关的明舒，“坐这儿慢慢哭，没人拦着你。”
接到指令的明舒瞬间如同开了闸的洪水，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淌，呜咽着扑倒进了沙发里，抱住抱枕就是埋头痛哭。
哭的肩膀一颤一颤的，不停的在吸鼻子，时不时伸出手抽几张纸巾擦两把丢一边，哭的委委屈屈又生无可恋。
一米八几的大男人穿着昂贵的西装，往沙发上一趴，哭的一颤一颤的。
这诡异的一幕说实话沈灵洲是真没法接受，只能选择性当自己看不见，转身欲走。
哭的正起劲，明舒听到脚步声立刻抬起头来，抓住要溜的沈灵洲，哭泣声骤然加大，“你就不管我了？”
沈灵洲站定回眸，皱着眉看他，“我怎么管你？”
“我都哭成这样了，你就不安慰几句？”明舒眼泪汪汪的看着沈灵洲，他想被哄哄，哭的太久都要干巴了。
沈灵洲沉默着没有说话，是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毕竟他也不知道明舒到底在哭什么，还哭的这么伤心。
特别是明舒整个趴在沙发上，手里抱着抱枕，扬起脑袋努力看着他，满脸的泪水，眼睛都哭红了，满腹委屈，还一副求安慰的架势。
沈灵洲被盯得浑身不自在，最终选择倒回来，坐在L形沙发的拐角，“所以你到底哭什么？”
终于是等到了一丝回应，明舒立刻爬了起来，顺势踢掉鞋子盘腿坐在沙发上，将抱枕抱在怀里，一件一件的细数。
“我一睁眼就发现自己变成了个人渣，脑袋里都是那些欺负人的记忆。”明舒摸着自己的脸，“明明是一样的脸，长大了竟然这么恶心！我都不敢照镜子了！”
沈灵洲尽可能平静的和他说话，“你跟他长的很像？”
明舒点点头，捏着腮帮子上的肉说，“我要圆一点，也没这么老。”
沈灵洲不理解，二十七的身体很老吗？
明舒继续补充，“明明不是我干的，锅却要我背！我都好久没睡过一个安稳觉了！恨不得一巴掌把自个拍死！”
“上次你在医院打自己巴掌就是因为这个？”
明舒抬眸对上沈灵洲审视的目光，小弧度的点了点头，并解释道，“我那些话都不是真心的，我就是想刺激你答应秦杰，真的没有别的意思。”
“我知道，秦杰都跟我说了。”沈灵洲挪开视线，他也是从那个时候就开始怀疑明舒的身份。后面跟秦杰谈了好几次，两个人都有同样的想法。
但那个时候他对陆明舒的恨意过重，并不想考虑这个问题，直到医院说找到了匹配的肾源，他才继续考虑这件事。
他想，不管猜测是真是假，明舒帮他找到肾源都是事实，所以他才和秦杰搞这么一出特意试探明舒。
果然，明舒在看到菜单后并没有什么异样，更是直接毫无防备的吃下。
明舒再次觉得自己是被秦杰卖了，好不容易忍住的眼泪又滚了下来，“你们都骗我！把我当傻子耍！知道都不说！害我担惊受怕这么久！我都不敢在你面前晃，就怕你看到我。”
委屈的哭诉将沈灵洲的思绪拉回来，毫不留情的拆穿，“每天都跟着我从医院回来，这叫不敢晃悠？”
张开的嘴瞬间闭上，明舒一脸无辜的看着沈灵洲，小声解释，“我不敢碰你，就想看看，我没干别的。”
“所以你跟着我到底想做什么？”沈灵洲问的严肃，他现在知道明舒不是陆明舒，更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换句话来说他和明舒根本没有没有任何关系，即便明舒是因为陆明舒对他的所作所为心中愧疚，但陆明舒伤害的又不止他一个，明舒为什么执着的只跟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