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暮云不懂蓝絮衣在激动什么?拽住手腕的力道极其大。
姬暮云眉头蹙了一下,冷声道:“松开,我赞许你说的风景很好看,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吗?”
“噗哈哈哈哈……”江天阔忍不住大笑出声,笑着笑着泪花闪现。
蓝絮衣脸色漆黑,转头看向他,“很好笑吗?那你今天别停下来,否则……”
“不好笑不好笑。”江天阔止住了笑容,连连否认擦着眼睛。
但他脸上肌肉抽搐得厉害,一副憋笑的模样,看得蓝絮衣更加火大。
姬暮云松了手,转身往山上走去。
蓝絮衣脸上带着无尽的挫败和失望,亏他刚刚还以为阿云说的话,别有一层意思。
没想到,是他想多了而已。
想想也是,阿云如此没有情调,怎么可能会说出那么隐晦的话来?
蓝絮衣眸光深深,眼底闪过一抹坚决。
有些人,是越挫越勇。而不是遇到一点苦难和挫折,就会放弃顺其自然。
蓝絮衣加快速度,重新拽住了姬暮云的手腕,笑道:“好阿云,等等我。”
温热的指腹轻轻摩擦着冰块的肌肤,没多大一会儿。
姬暮云就觉得自己的手暖洋洋火热一片。
姬暮云微微垂眸,侧头看向蓝絮衣。
对方脸上带着坚毅,温润不失俊逸。
姬暮云见他上气不接下气,走路时脚步打颤,大有下一刻脚步不稳就要滚下去的意味。
姬暮云反握住他的手,放慢了脚步,奇怪道:“你没有具备武力的资格,为何能让他们都听命于你?”
蓝絮衣喘了口气,站定在原地,“阿云,家族向来讲究嫡长有序,而蓝家只我一人。但凡我要是再纨绔一些,蓝家便没有我的一席之地。”
姬暮云似懂非懂,手上用力继续拉着他往山上走,“在我心中认为,始终是强者为尊。倘若不强,那就没有活着的必要了。”
这是博士告诉他的,博士说。
如果一个人不强大,不会有人依靠他,也不会有人看得上他。
他在刀尖火海上行走,他很喜欢博士给他打造的那具身体。
如果不是别人死,就是他死。
没有一具完整的躯壳,他又会回到那个寂静亘古的星球里。
蓝絮衣手指微微动了一下,他笑着,语气轻然,“阿云,每个人要走的路都不同。强者有强者走的路和责任,而弱者也有自己的路和生活。”
“这世界上,不会有人活得两全其美的。”蓝絮衣抬步上了台阶,和他并排在一起。
另外一只手扶着冰冷刺骨的铁链,“很多人会羡慕乞丐,你猜猜是因为什么?”
姬暮云摇了摇头,思考都没思考,“怎么会有人羡慕乞丐呢?乞丐拥有双手双脚好端端的人。人们只会唾弃他不去找个好营生,只会在心里唾骂他们好吃懒做。”
蓝絮衣摇头,笑道:“不是这样的阿云,不否认有人唾弃乞丐,认为他们好手好脚的还去乞讨,轻轻松松就能得到吃的。”
“但很多人是无法选择的,乱世之中。有人空有抱负,却无人欣赏。”蓝絮衣说话不再喘气,听起来轻松又随意。
“有人羡慕乞丐,是因为那些乞丐走过许多地方,见识过人情冷暖,看到过很多旁人没有见到过的东西。”
“而乞丐呢?他们会羡慕那些有家,有家室,有父母的人。这些毕竟都是那些乞丐渴望而不可及的东西,我这么说,你懂吗?”蓝絮衣曲指挠了挠他的手心。
姬暮云思索着他的这一番话,面色上出现纠结又难以理解的神情。
蓝絮衣扬唇,“不必想太多,我给你说这些,只是不想你有太大的负担。”
蓝絮衣叹了口气,“认识你这么久以来,我觉得你好似都在忙个不停,从来没有让自己放松过。”
姬暮云神色冷了下来,“蓝絮衣,或许对我来说。如果我停下来,会死呢?”
——
爬山爬了几个时辰,等到了云巅时,是在入夜时分。
姬暮云说的最后一句话,蓝絮衣回答不上来。
私心里,他不想阿云死。
相反的,他想要他的阿云长命百岁无忧。
但,他也不想他的阿云一直忙碌个不停,没有一刻停歇的时间。
“蓝家主,别来无恙啊,哈哈哈。”刚到了云巅,就有人来和蓝絮衣叙旧。
姬暮云只是扫了一眼,就按照江湖上的排名,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初听云巅时,以为只是一座冰川之峰。
到了才知道,云巅之上建了奢华繁华的宫殿,雕栏画槛,薄澈若透明的绡纱绣帘随风飘动,露出宫阙深窈处盘龙凤舞的绣柱雕楹及种种陈设。
宫殿四面出廊,青瓦铺地。屋顶为单檐四角攒尖,屋面覆玉色琉璃瓦。
夜幕沉沉,远处一片漆黑,如同深渊巨口。
只有各处的宫殿屋角和屋檐上垂落的夜明珠,似白日之光照亮着整个云巅。
“其他人都去休息了吗?”蓝絮衣的声音传出,让打量四周环境的姬暮云回过了神来。
和蓝絮衣叙旧的那人笑着点头,“是,他们都回到自己的殿宇里休息了,我知你今年会来,所以一直在等你。”
蓝絮衣想打听更多的消息,朝姬暮云看了一眼,见他老老实实坐着,也就没去烦他。
“天香堂的人来了吗?”蓝絮衣压低了嗓音,保证他们之间的谈话不会被那些人知道。
男人给他倒了杯温水,也小声回答,“来了,七杀楼来了好几日。天香堂是第二个到达这里的地方,见都是男人,就在自己的殿里没有出来。”
蓝絮衣嗯了一声,继续打听着情况,“那少林寺来了没有?”
男人眉头微蹙,“蓝絮衣,你打听这些做什么?莫不是他们其中有人得罪了你?”
这不像是蓝絮衣的风格,蓝絮衣虽关注江湖之中每一个势力的动向,但他基本上不会这样去打听。
蓝絮衣瞥了他一眼,轻笑道:“我都来这儿了,怎么?还不能了解一下对手的情况?”
男人笑着摇头,舒朗道:“也不是,只是觉得这一次见你,你变了许多。”
蓝絮衣握着茶杯的手动了一下,掌心处一片滚热,他喝了口茶润喉咙。
“陆冉卓,我变化如此大么?”蓝絮衣这话问得底气不是很足。
有些时候,他也在心里怀疑自己,变化真的如此大吗?
身边的人,一个个都能发现,唯独他却察觉不到分毫。
陆冉卓双眼闪过好奇,凑近他直勾勾的,“蓝絮衣,你小子有情况啊。我猜猜,是不是遇到心爱之人了?”
蓝絮衣笑而不语,只是眼里带着无尽的柔情。
陆冉卓这一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当即就笑着重重拍在他肩上,“好小子,我还以为你一辈子也不会爱上其他人,没想到这么快就遇到了心上人。快与我说说,对方是个怎样的人?”
蓝絮衣愁眉苦脸,余光不经意间扫过姬暮云,发现对方正好奇地望着那些夜明珠。
蓝絮衣认真道:“是个纯真又心狠手辣的人,很直,不会拐弯抹角,也不会说话。不在意旁人的目光,更不会在意任何人。”
陆冉卓嘶了一声,嘀咕道:“这可不好办啊,你说的这人,简直比石头还要难捂热。”
蓝絮衣苦笑着点头,“可不是,陆兄,你给支个招。如何才能把这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拉入到我的圈套之中?”
“蓝兄是想来一招釜底抽薪?”陆冉卓惊了一下。
可不是就是釜底抽薪,那人直来直往,不通情爱。
蓝絮衣早早就设下圈套,等对方有一天察觉的时候,早就在不知不觉间爱上了对方。
骤时,那人再想离开,心中只怕是无法割舍。
陆冉卓大拇指一立,比了个手势,“高,实在是高。蓝兄啊蓝兄,幸好我不是你的敌人,否则怎么被你算计死的都不知道。”
蓝絮衣及时按下他的手,“嘘,陆兄,小心一些,别……”
“姬公子,久仰大名。”蓝絮衣未出口的话,被一道婉转的女声给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