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宋晚秋这个问题的时候，顾言心里涌现了无尽的慌张，他不知道母亲是什么时候发现这件事情的，也不知道她对于自己和沈意在一起的具体态度。
那一瞬间，顾言的大脑一片空白，后来稍稍找回了一丝理智后，他才开始思考起来，母亲说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在顾言的记忆中，宋晚秋是温柔的，她会很温柔地照顾着幼年生病的他，时时刻刻关心着他的身体状况。
例如总是叮嘱他注意忌口的食物，天凉记得加衣服等等事情，没有片刻的不耐烦。
在她那里，顾言感受到了浓烈的母爱，他每一次生病住院，每次睁开眼都会看见宋晚秋守在他床边；学校每一次的家长会，她也从未缺席过；在他被人欺负的时候，她也是第一个冲上去保护他。
宋晚秋是一个合格的母亲，她从来都没有逼着他做任何不喜欢的事情，事事顺着他来，即便后来她生病了，对他的关心、保护、控制太过，她也没有做任何令他讨厌的事情。
她在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护着他。
所以顾言想，是不是他可以继续相信着母亲，真诚地袒露出他内心真正的想法。
宋晚秋看着陷入沉思的儿子没有说话，她在耐心地等待着顾言回答，无论儿子说出了怎样的答案，她都接受。
作为一个母亲，她很爱自己的儿子，这个毋庸置疑，更何况顾言乖巧懂事，更加让她心疼。
从昨天晚上到现在，宋晚秋想了很久，最后她也给自己找到了一个最为正确的答案：人生苦短，她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够开心，也不希望他们母子二人产生隔阂。
至于顾言喜欢男生这件事情，不重要了，只要他平安健康地待在她身边，就已经足够了，总归她还能继续照顾他很多年，还能继续护着他。
顾言有些紧张，他不想让母亲生气，可是同时，他也不会离开沈意。
坦诚一点吧，他想，他应该努力为他们的感情争取一下，总是逃避着不去解决，一点都不男子汉。
“嗯，”良久，顾言才回答，他抬起头坚定地看向对面的母亲，表情认真却难掩紧张，他说：“妈妈，我喜欢沈意，很喜欢很喜欢，是不想分享，也不想离开的喜欢。”
恍惚间，宋晚秋又想起了昨晚的梦，那个可以称之为噩梦的梦，顾言那哭红的双眼，无助的请求。
“妈妈，我求你了，我真的很喜欢他……”
很喜欢很喜欢，从小到大，这是顾言第一次来形容对一个人的喜欢，即便是对于宠爱他的亲人，他也没有直白地用两个‘很’字来形容。
宋晚秋忽然想起了顾言小时候，那时候小顾言的身体不好，总是安静地坐在沙发上玩玩具，每次他喜欢上了什么玩具，就会爱不释手地抱着，就连睡觉也要抱在怀里。
可是当她说：可以给妈妈玩一下吗？尽管不舍，小顾言还是会乖巧地递过去，然后眼巴巴地盯着她手里那个玩具。
可是现在，他说，不想分享，不想离开。
宋晚秋的眉眼放松了下来，她拉上顾言紧张的左手，“好，妈妈知道了。”
知道了什么？
顾言有点懵，他是下定决心和母亲坦白的，说出口之前，他有在脑海里想象过母亲生气的表情。
她可能会大发雷霆，可能会强势地逼着他不许与沈意联系……
可是顾言万万没有想到，母亲脸上的表情显得格外平静，说出来的回答也是理智冷静的，就像是听见了一个很寻常的事情。
可能对于顾言来说，宋晚秋显得过于平静了一点，但这种平静下面，是她经过声嘶力竭，然后思考了一天才得到的结果。
“宝宝，妈妈想再问你一个问题，和沈意在一起的这段时间，你开心吗？”
开心吗？
顾言回想着自己和沈意之间发生的点点滴滴，从最开始相遇，到后面认识，成为朋友，再之后明白喜欢，表明心意，到现在顺利的在一起。
“开心的，妈妈，和沈意在一起之后的每一天，我没有哪一天不是开心的。”
顾言的眼睛里绽放出名为“喜欢”的光芒，让宋晚秋一时有些愣神，她抬起手轻轻摸了摸顾言的头发，轻声道：“那就好。”
这句话之后就没有下文，从宋晚秋的表情以及语气里，顾言可以判断出，妈妈没有反对自己和沈意在一起这件事情。
心里的紧张和慌乱逐渐褪去，顾言有些不解地问：“……妈妈……你为什么……就这么轻易地同意了……”他和沈意在一起这件事情。
宋晚秋看着他笑了笑，“因为你是我的儿子，所以妈妈不求其他，只希望你开心、健康。”
“妈妈看得出来，沈意他是个不错的孩子，对你很好，很照顾你，也很喜欢你。”
听到母亲夸了自家男朋友，顾言有些骄傲地笑了起来。
宋晚秋好笑地捏了捏顾言的脸，有些无奈地说：“我们把你保护得太过，你什么都不懂，所以我们总是把你当成小孩子一样。”
“以至于在得知你和小意在一起这件事情，妈妈的第一反应，就是认为他骗了你。”
“不是的，妈妈，沈意他……”没等宋晚秋继续说，顾言连忙插嘴想解释，只是嘴笨一时有些卡壳。
“是妈妈的不对，”宋晚秋接着说道：“你是一个成年人了，你长大了，有自己的思想、看法，你不再是小孩子，当你做出决定时，其中也有属于你要承担的结果。”
“当时妈妈太过生气了，所以对于将一切气头洒在沈意身上这件事情，妈妈向他说声抱歉。”
这句话顾言不知道怎么回答，他知道母亲很疼爱他，所以她一定会有自己的私心，不过对于妈妈表达的歉意，他会转达给沈意的。
“妈妈，你是怎么发现的？”
对于这个问题，顾言一直都有些好奇，他自以为自己瞒得很好。
宋晚秋没好气地戳了一下顾言的额头：“你的表情都这么明显了，你以为我傻看不见啊，更何况你昨天偷偷瞒着我出去约会，你别以为我不知道。”
顾言装傻地笑了笑，试图蒙混过关。
宋晚秋没有再计较，说起来也是她的不对，要不是以往顾言每次出去都会遭到她的盘问与阻拦，顾言也不会偷摸着不告诉他们。
“下次要出门，记得和爸爸妈妈讲，不是不让你出去，只是妈妈总担心你会照顾不好自己。”
“妈妈有时候做得不对，妈妈也会努力改正的，你长大了，是一个成年人了，妈妈应该多相信你一点。”
“不过，出门还是要记得给我们发消息，在外面要很好照顾自己，还有，不许晚归。”
顾言立马保证道：“知道的，妈妈我下次一定会给你说的，然后早点回来。”
“嗯。”宋晚秋勉勉强强答应了。
顾言挽住宋晚秋的手臂，笑嘻嘻地说道：“妈妈，我给你讲讲沈意吧。”
对于把自家儿子拐走的这个小子，无论他多么优秀，宋晚秋还是有一些吃醋，不过她确实想要多了解一下这段时间儿子的事情，所以勉勉强强，可以顺便听听沈意。
“妈妈，沈意真的对我很好的，早上我起不来，他总是会给我带早餐。”
宋晚秋猛得问道：“这就把你打动了？”
“妈妈，还有其他的啊，你听我说完。”
“好吧，那你接着讲。”
“我不会骑自行车，沈意特意接送我去上下课，从军训到现在。”
宋晚秋有点想反驳，这个事情顾言在家说过，而且很多次，但为了不打消儿子的热情，她还是耐心地听着。
“在宿舍的时候，沈意总是会照顾我，还有之前生病那段时间，沈意一直鼓励我，还帮着我打掩护，不让室友发现。”
“还有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