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明微本就低着的头更往里偏了偏。
江怀鹤的心一下就凉了。他握着谢明微的肩头，能感受到他的身体在微微颤抖。江怀鹤卸了力，张开手掌，缓缓垂下了手臂。
谢明微紧张到手上不自觉地用力，怀里的饭饭被误伤，委屈地嗷了一嗓子，一旁的捷克狼犬立刻小跑过来，饭饭自己跳到地上，还没站稳就被捷克叼住了后脖子，晃晃悠悠地被叼到了安全区域。
江怀鹤承认，自己还是心急了。
明明计划好了要慢慢来的……
他往后退了一步，留下了更多的空间给谢明微。而谢明微像是终于得了救，放下紧绷的肩，开始调整过于杂乱的呼吸。
江怀鹤的心脏被捏成了不规则的一团，他收回语气里暗含的攻击性，低声说：“我比你想象的要更在乎……”
谢明微闭上眼睛。
于是江怀鹤叹了口气，开始说梁宇：“你和梁宇……我一直都知道……我出国以后，我哥哥还会经常告诉我你们的动向。”
“他告诉我你们在一起了，还告诉我，你们宣布关系的酒宴邀请了我……但那一年我被禁足在家里，我过不来。”
“从那天开始，我就拜托我哥在国内帮我。我让他尽量不留痕迹地做了一个假项目，又零零散散地筹备了很多事，直到一切准备就绪以后，我回国，让梁宇去投资这个项目，这是我为他设下的圈套。”
谢明微慢慢调整过来。江怀鹤很明显地跳过了和他的话题，给了他再一次逃避的机会。谢明微就驴下坡，不再去想他和江怀鹤，而是顺着江怀鹤的话问：“……你要让他破产吗？”
“一开始是这么想的。”
江怀鹤失落地说：“那时候我以为你们两情相悦……”
谢明微仍发着抖，但已经回到平时的状态了，听到这话，忍不住笑着说了一句：“我也以为。”
但这消失的很快。他说完这句，就收了笑，脸上浮现出痛苦的神情：“我们确定关系那天，是我生日……我没什么朋友，也不打算过了，但是他还是来接我过生日，虽然说是让我陪他，其实还是他陪我……”
我给你打了电话。
江怀鹤很想说，我也想给你过生日，但是你没接。
他从未怀疑过那个电话号，那是他出国后唯一一个有可能联系到谢明微的电话号码。他发现谢明微绑定微信的手机号和之前那个不同，但他只是以为谢明微有两个手机号罢了。
他心想，为什么梁宇想给你过生日就能过，我就不行。
“但是，”他无力地握了一下拳，又松开，“无论你们是不是互相喜欢，我都要回来，我不会让你继续跟他在一起，我就是为了你回来的。”
他咬牙，怕谢明微听不进去，一字一顿地重复：“为了你。”
谢明微猛地抬头和他对视。他眼圈极红，眼白都泛着红血丝，嘴唇失去血色变得苍白一片，颤抖着想要说些什么。
而此刻正占上风的江怀鹤却像是被刺到了一样，忽的移开视线，抬起手，替他打开了近在咫尺的客卧门。
那扇谢明微想逃进去的门。
他甚至还轻轻推了一把谢明微，轻声说：“去吧，休息一会儿。”
他主动放弃了逼问谢明微。看到谢明微难受的样子，他根本没办法保持冷静。
谢明微被他推了一下，茫然地往卧室里迈了一步。他只在主卧住了一晚，就搬到了客卧。他穿的都是自己的衣服，沐浴露也用的是无香，可不知为何，他的身上，被窝里，都充斥着那股檀香。那是江怀鹤身上的味道，他睡在被子里，像是被江怀鹤包围。
他喃喃问道：“……你为什么要攒那么多瓶香水。”
江怀鹤听到了，在他身后回答：“也是为了你，这是我的……独占欲。”
最后三个字对他来说像是有些难以启齿，声音太轻，听不清晰。谢明微站在门里，没有继续往里走，而江怀鹤已经体贴地关上了门。
“咔哒。”
门被带上了，门锁处响起了熟悉的锁舌摩擦音。
这是一扇没有上锁的门，只要压住门把手一拉，门就能打开，谢明微就能见到江怀鹤。但江怀鹤主动替他关上了门，主动替他断开了和自己的联系。
谢明微做得很艰难的事情，他替他做了。
就好比江怀鹤费尽心思好不容易才撬开了谢明微的一条缝，本该直接打开，一举拿下，却又心疼似的，把缝合上了。
但此时此刻的谢明微不得不承认他解放了，他大松了一口气，双腿一软，整个人几乎是摔在了床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