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与吾,走了。”林舞在身后喊他。
同样是个雨过天晴的下午,耳旁还响着蝉鸣,李与吾愣愣盯着梁虑家的窗户看,突然听到说话声,才猛地回过神。
“……哦。”他应了声,拉开车门前还是忍不住再朝那方向看一眼。
“别再看了,”林舞推了把他的背,冷漠说,“我们不会再回来了。”
他们随着搬家公司的车一起离开了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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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虑家的一切陈设都没变,所有的一切都是他记忆中的样子,甚至放在角落里那台专门放冷饮的冰箱都没挪位置,贴在冰箱门上的画和照片还在。
他被梁虑抱着,久违感受到他的体温了,梁虑从没在人前露过这样脆弱的一面,他突然有些庆幸,这还是他的梁虑。
大抵所有久别重逢的情侣做的第一件事都会是拥抱或接吻,抱到手臂发酸,吻到快喘不上气了,才算是真正的久别重逢了。
他一定要跟梁虑一起下楼买早饭,牵着手寸步不离,吸引了不少旁人的目光,在超市的日化区遇到了正在挑选什么东西的余椿。
余椿完全不意外他们已经在一起了,目光从李与吾的脸落到他们交握的手上,扬了扬眉梢。
都过去四五年了,总算得偿所愿了。
李与吾还想着他昨天送回来那人是余椿男朋友的事儿,偏了下脸,不跟他对视。
梁虑也不意外,他昨晚没碰到李与吾前便接到了余椿的电话,把来龙去脉都讲了一遍,挂断电话后就在电梯轿厢里劫到了准备急匆匆回去的李与吾。
“你们聊,我去买东西。”他看了眼余椿,松开了李与吾的手。
李与吾没说什么,看着他的身影拐了个弯消失在货架后了。
余椿这才选好了要买的东西,经过他身边时问:“出去聊聊?”
李与吾跟在他身后看他结账,才发现这人买的除了洗漱必备品还有几盒保险套,收银阿姨见怪不怪,几下结完账报了串数字让他付款。
余椿就一个个装进购物袋里提着朝外走,李与吾几次像开口问:“你男朋友——”
掀开帘子走出去,余椿打断他:“我抽根儿烟,不介意吧?”
李与吾只能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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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不早不午的时间段,来超市的人不多,他们往边上挪了挪,余椿咬了根烟在齿间,李与吾帮他提着购物袋,看他侧过身避着风,一手摁打火机一手拢着火苗,点燃后呼出一口烟来,烟雾就顺着风往李与吾身上刮。
他被呛了下,挥开烟雾咳嗽两声,余椿就站在对面弯着眉梢看他。
这人是存心要报复他一下。
李与吾避开风向,又要开口问什么,身侧走过去一位大爷,他被撞了下,避不可免又朝余椿近了两步。
“想问蒋游?”余椿笑笑,弹了弹烟灰,声音轻飘飘的,“你问吧,我回答你。”
其实李与吾爷不知道自己是站在什么立场问他这些的。
见他久久问不出来,余椿便自己说了:“我跟蒋游是从小认识的,他比我小一岁,高中转学时跟着我一块来的。你应该也知道,高三刚放了暑假我去找梁虑 ,前脚才跟他做完。”
李与吾确实知道。
“后来你走之后他也出国留学去了,前一阵儿回来陪我过生日,我们刚确定关系也没多久。”余椿边抽烟边说些他认为李与吾想知道的,“就这些,你还有什么想要问的?”
“你搬家了。”
“谁叫你当初一声不吭就走了。你一走,我就顺理成章搬过来了呗,为了离梁虑更近。”他说得风轻云淡,实际手指间夹着的烟都快燃到过滤嘴了也没发现。
净挑些不怎么重要的说。
这几年余椿变得似乎比他们都多,学会掩饰了,也不爱撒娇了,少了他们也不会再缺乏安全感了。
“但你知道这几年我和梁虑都过得很不容易吧?”他突然问,朝前迈了一步,几乎快和李与吾贴到一起了。
李与吾沉默了一会儿,余椿见状摁灭了烟蒂,让他低头。
他照做。
“亲一口。”余椿小声说,“我特想你。”
因为是十七八岁起便喜欢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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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藏在角落里,余椿被李与吾罩在身前,抬起脸接吻,嘴唇碰在一起又分开,是不带一丝一毫情欲色彩的亲吻。
兴许是余椿伸出手臂环上他的脖颈了,李与吾尝到了他舌尖的烟味,又涩又苦,含着些残留的薄荷香。
把那时候复杂又急于摆脱的心情诠释了一清二楚。
“负心汉,”余椿低声骂他,“现在知道回来了。”
李与吾贴贴他的唇角,重复他说的最后三个字:“回来了。”
“再敢一声不吭就走我让蒋游剁了你的腿。”
李与吾回忆了下昨天见过的蒋游,顿了顿,“别吧,他看起来好凶。”
余椿推开他,掀起眼皮看了看他的脸,伸手在购物袋里摸了什么东西塞进他口袋,又拍了两下。
“我赏你的,”他笑笑,嘴被亲肿了,水光潋滟的,“赶紧揣好了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