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李与吾只是单纯贪图享乐，而且跟梁虑接吻的感觉很好，跟余椿做爱的感觉也很爽，他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现在这样让他想要飞快抽身逃离的地步。
他躺在梁虑床上时想，说来也搞笑，他的性启蒙在这张床上，性生活却在这张床主人的男朋友身上。
余椿晚上睡得很不安稳，时不时会蹬被子，李与吾虽然喝了酒，但没那么困，不知道是不是被梁虑刚才的举动刺激到了，扯过他踹开的被子盖回余椿身上。
他拿过手机看，把亮度调到了最暗，稍微眯着眼睛一条条读微信里的消息，发现联系人那栏多了个红点，点进去才发现是赵遐。
刚通过好友申请，赵遐便立刻发来了消息：［到家了？］
李与吾没什么聊天的欲望，简短地回了个［嗯］字。
［我找章滨要了你的微信，没关系吧？］
［没事儿。］
当面倒没看出来赵遐发个消息会是这么爱咬文嚼字的人。李与吾点进他朋友圈，是设置了好友仅三天可见，唯一一条是关于酒吧开业，没什么特别的。
等到理智都回笼了，他才想起自己抱着赵遐喊了一晚上的章滨，后知后觉尴尬起来，连忙去找他道歉。
赵遐没在意，临睡前跟他说下次有机会再一起玩。
这么说多半是没有机会了，李与吾心想。
怀里搂着的余椿不安分地动了动，李与吾摁灭了手机屏幕，听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身体里那阵困意终于慢吞吞涨上来了。
他又将余椿搂得更紧了些，下巴抵在他的发顶，闭上眼睡了过去。
——
第二天余椿一早便醒了，身体里还存着些困倦，又觉得冷，抓着李与吾的手臂往他怀里钻。
李与吾还在睡，估摸着是昨晚喝了不少，身上有阵跟香橙味混杂着的酒气。
浅浅淡淡的，不仔细闻不出来。
蒋游又给他发了消息，说收到了大学发来的录取通知书，还拍了照片给他看。
余椿点开那张照片看了看，是隔壁省的重点大学。他最近谈恋爱昏了头，竟然不知道蒋游是什么时候决定了自己的报考志愿，连录取通知书都已经收到了。
不会是又在跟他生闷气吧。
拿着手机走去阳台才发现木地板湿了一片，小雨还在下个不停。
直到昨晚还很闷热的空气被一扫而光，变得凉爽了不少。但这雨未免下得有些太过频繁了。
余椿坐在没被雨水淋湿的椅子上，拨通了蒋游的电话。
铃声响了几秒，蒋游才慢悠悠接起来。
“现在才想起我了？”听他的声音像是刚睡醒还躺在床上，伴着浓重的鼻音。
果然是生气了，余椿不自觉开始抠自己的掌心，张嘴想说什么，又被蒋游开口堵了回去。
“如果你打电话来是问我为什么生气的，那现在就可以挂了。”
他们已经有好几个月没见过了，甚至高考时余椿也没去送他。
那天他在梁虑这里陪他写论文，陪着陪着就窝在床上睡着了，一觉醒来天已经黑了，睁开眼却发现梁虑没在，心慌的到处找人，连蒋游发来的消息也没来得及回。
他生气也是应该的。
“我……”余椿像卡了壳，掌心被抠红了一片，才解释说，“我最近挺忙的……”
“忙？”蒋游问他，“忙着跟你男朋友接吻做爱是吧。”
自从学校放假后，余椿便住在梁虑这里了，他不说话了，垂下眼睛盯着自己的膝盖，听手机里蒋游的呼吸声。
“可我们不是说好了……”余椿觉得自己真的被梁虑和李与吾宠坏了，连蒋游变重语音跟他说话都受不了了。
“哥，”蒋游打断他，终究还是心软，“我知道你要谈恋爱，但你好歹抽出空来陪陪我行吗。别让我自己一个人待着。”
余椿最听不得他用这种语气说话，想起两年前自己要转来这座城市，蒋游收拾行李义无反顾要跟他一起走的时候。
他那时候也是像现在这样说的，做出一副可怜巴巴的表情，说“哥你别丢下我”。
他若是不答应，蒋游又会变一个表情，把他压到床上扬言要操死他。
“我……”
“哥，”蒋游放低了声音，像在对他着耳语，“我很想你。”
余椿终于还是崩掉了心里那根防线，低低应了一声，“我去找你。”
“好，晚上要吃什么，我给你做。”
“什么都行。”
蒋游笑了两声，“我就知道哥不舍得让我伤心。”
余椿没接他这句话，而是说：“你怎么报了省外的学校。”
蒋游也没回答他：“等你过来我们再说这些吧，哥。”
挂断电话后，余椿怔怔地看手机屏幕上显示的通话时长，不过才短短几分钟，蒋游却叫了他这么多次“哥”。
他心底升起一阵没由来的慌张，敏锐地察觉到蒋游或许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
余椿坐在阳台上发了几分钟愣，从头到位捋了一遍所有的可能性，连最坏的可能都反复想了好几遍，手指都捏到发白了，直到梁虑敲了敲他身后的玻璃，余椿才回过神看他。
“我买了早饭回来。”梁虑没去推开阳台的门，隔着层玻璃跟他说。
余椿望了眼阳台外，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了，远处的路面上还有些积水，他没听见梁虑出门的声音。
“你什么时候去买的？”他下意识问。
梁虑发现他表情有些不大对劲儿，但没说什么，心里大抵已经猜到了七八分。
“五分钟前吧。”他回答说。
余椿低低“哦”了声，梁虑此刻就站在面前，他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说自己要走的事情，他怕梁虑发现。
“先出来洗漱吃饭吧。”梁虑轻声说，“我买了你想吃的灌汤包。”
余椿又应了声，慢吞吞地站起来跟上去。
梁虑就是这样，连他昨晚撒娇时随口说的一句话都能记得很清楚。
余椿抬起脸看他挺拔的背影，掌心被指甲抠的有些刺痛，“梁虑……”
“怎么了？”梁虑听见声音回过头。
“我……”余椿飞快地别过脸，嘴唇动了动，声音也磕磕巴巴，“我下午……”
拿在手里的手机轻响了一声，梁虑垂下眼去看屏幕上的消息，等了半天也不知道他究竟想说什么。
“我朋友想让我帮他养两天猫，”梁虑突然说，把手机递过去给他看，“我记得你对猫毛过敏，不然先搬回家住吧。”
余椿愣愣地接过手机，看了看手机里的聊天记录，心里猛地松了口气，这个台阶未免来得太及时了。
“……好吧。”他把手机还回去，挠了挠下巴，很勉强的样子，“要养到什么时候？”
“大概养到他开学回来吧。”梁虑摁着手机键盘打了几个字，又问他“可以吗”。
余椿肯定不能将拒绝的话说出口，只能说“好久啊，那你要记得想我”。
梁虑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