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醒来时，身是空的，时祎伸手摸了摸，还温热，乔酩并没有走多久。他到楼梯旁往楼下看，正好看见收拾好东西出门的刘阿姨。刘阿姨听见声音，一抬头，正好看见他：“起啦，起了就快去吃早饭吧，已经做好放桌上了。”
“好。”时祎应下，想先看看有什么吃的，下楼下到一半才看到乔酩就坐在餐桌边上，“早安。”
“早。”
时祎走到餐桌旁，阿姨做的是中式早餐，不知道什么馅儿的包子，粥，和几个小菜。乔酩拿过桌子上的一个东西递给他。
是时祎的手机。
“怎么会在你这里？”时祎问出口才觉得自己说了一句废话，想也知道这是乔酩帮他拿回来了。
“何越扬现在在他父母家，这部手机是他父母找出来的。物归原主。”
“谢谢。”时祎接过手机，看尽乔酩又拿过来一个盒子，是一部新手机，“这个也给你。”
用新手机还是旧手机，全看时祎自己的选择，但是乔酩主动给了时祎另一个选择。时祎把手机盒子捏在手里，觉得它有千斤重。乔酩没有在手机这件事情上纠结。他问：“洗漱没？”
“还没。”
“洗漱好再来吃，洗手台下面的抽屉里有洗漱用品。”
时祎踩着拖鞋“啪嗒啪嗒”地窜上楼，先把新手机放在书房的沙发上，打算吃完饭再弄。他梳洗一番，最后对着镜子反复看，在自己脸上扒拉来扒拉去的，确定每一个角落都是干净的才下楼吃饭。乔酩已经吃好了，站在玄关，手里拎着一条领带，看到时祎下楼，招招手，叫他过来。
“有什么事情吗？”
“会系领带吗？”乔酩问。
“不太会。”意识到乔酩是要他系领带，时祎不知道他要不要接过来。他只随便戴过两次领带，并不知道乔酩去上班需要打什么样的结，他也怕自己系得不好看，出糗。
但乔酩还是让他打了，握着他的手，一步一步教他。他们挨得很近，让时祎有些紧张，他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样子的表情，笑吗？那要笑到什么程度呢。
“会了吗？”乔酩问。
时祎回过神来，才意识到已经系完了，：“会，会了。”其实他根本没注意，但是可以等乔酩走了后再偷偷补一下课。
乔酩还不走，垂眸看他。时祎被看得脸热，心脏怦怦跳，最后踮起脚来，在乔酩嘴角啄了一下，乔酩才走。临走前还嘱咐一句“以后别忘了。”
他一走，时祎飞扑到沙发上，将脸埋进抱枕，说不上来现在是什么感觉。有一点亢奋，有一点心动，但不是那种缠缠绵绵的心动，是一种很新奇的感觉，就像早上起床的时候想喝一杯冰可乐，但是从来没有喝到过。直到有一天，他下楼时，发现那杯可乐出现在桌子上，杯壁的水珠往下滑落，可乐里还加了两片鲜柠檬，清香里有一些酸涩。
待时祎平复好心情，抬起头来，看见乖宝正趴在沙发旁的架子上看着他，瞪着那对圆圆亮亮的眼睛。时祎咳两声清清嗓子，抱起乖宝去吃早餐。
吃完，时祎去书房折腾那两部手机。乔酩给的手机是最新款的，虽然时祎平时不太在意这些，但是有新款能用还是会开心一下。既然乔酩已经给了，该用还是要用。
时祎转存信息时，看见了他跟何越扬的聊天框。犹豫了一下，他还是没有把他们的通讯记录转存到新手机上。除了何越扬，时祎的聊天记录少得可怜，他连本科老师的信息都转存了，也没有让他的微信显得更充实一点。
时祎突然想起来，他还没有加过乔酩的微信，就用手机号搜了一下。搜到了，但是没加，时祎想等乔酩回来，面对面加他。
晚上，时祎睡在了二层的客房里。乔酩家挺大的，但是并不夸张，他就睡在走廊另一端的主卧里，跟时祎中间隔着书房和健身房。他以为时祎没有适应同居生活，便也没有多问，只由着他去睡客房。
时祎也确实没有适应，晚上乔酩回来时，他对现在的状况才有了一些实感。
时祎躺在床上，一边犯困，一边强撑着精神去想以后要怎么办。他算是跟乔酩同居了吧，这就意味着他们早晚会有亲密关系。他们会亲吻，会做爱，时祎第一次对这个流程感到焦虑。
他做不到像他最开始撩乔酩那么坦然，也害怕乔酩知道他是双性以后会不能接受。
想着想着，就进入了睡眠，把要加微信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
第二天早上乔酩依旧在餐桌边，这次他没动筷子，手里拿着kindle阅读，他是在等他一起吃早饭。但是等太久，饭已经凉了。
“阿姨不在吗？”时祎问。
“阿姨做好菜就走了…”乔酩无奈道。
“其实也可以吃的。”时祎不怎么挑，这些菜也没有很凉，只是有些油凝固了，看着有点儿埋汰。
“还是吃热的比较好，我让阿姨过来一趟吧，她离这儿不远。”
“啊？热一下不就好了。”时祎其实已经很饿了，他连早饭都没吃。叫阿姨回来只是为了热个菜的话也太没必要了。
乔酩好像才意识到还有这个选项，竟然是表现出了自己没那么聪明的一面。
“其实我没有…”
“你是没下过厨吗？”两人的话撞一块去，都乐了，“那我去热一下吧。”说着，时祎端起一盘菜来往厨房里走。
他这边正热着，乔酩主动帮他把菜端了过来。
时祎能感觉到乔酩离他很近，几乎是背贴着胸膛。
“手真巧。”乔酩留下一句夸赞，就没再在旁边儿碍事了。
“这就手巧了啊，我也不怎么会做饭，就热个菜而已，你从来都没下过厨吗？”
“没有，小时候吃家里的，大学就吃食堂和外卖，在国外先是吃了一段时间房东太太做的饭，后来又给自己招了一个会做饭的华人室友…”乔酩给时祎讲他的过去，时祎听着觉得还挺有意思。
“你呢？”乔酩靠在洗菜池边看着时祎热菜的背影。
“我啊，家里阿姨都会提前做好饭，我从冰箱里拿出来热就行了。高中的时候給别人打过下手，大学也吃食堂和外卖…”
“你大学是学的艺术？”乔酩把kindle拿过来，靠在操作台边，一边看一边跟时祎聊天。
菜热起来还是很快的，一共四个菜和一份汤，两人先把菜端回桌子上。
“我大学学的版画，不过读完本科就回来了。”这好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现在还在画吗？”
“毕业以后就没再画过了，现在…也一直没有事情干。”时祎有些羞于提起这件事情，毕业后他的同学们该工作的工作，该考研的考研，有几个连婚都结了，就他回家当了无业游民，啃老族，花的还是他妈妈当小三赚来的钱。
“很好吃。”
“嗯？”时祎这才注意到乔酩已经吃了好几筷子，“啊，那是阿姨做得好吃。”
“你热得也很好吃。”
“…叔叔没有必要这么给我揽功吧。”时祎调笑道，“有一点油腻。”
“我油腻？所以我现在已经是一个油腻大叔了？”
时祎笑笑，什么也没说，留给他一个眼神就端着菜出了厨房。两人就着油腻不油腻这件事讨论了半天。
吃完饭，乔酩带时祎去了他的茶室。乖宝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贴着时祎的脚也跟了进来。
“尝尝这个，小金花。”
“嗯。”时祎端起小茶碗抿了一小口，茶还有些烫。他看着正在点香的乔酩，又仔细看了看这间茶室。里面绿植挺多的，乔酩坐在茶几里，身后是一个比人高的红木架子，里面摆着的东西跟这间屋子一样老气横生的。
时祎觉得乔酩跟这间屋子搭又不搭，烟雾缭绕间的乔酩比他认识的那些国书院的学生更像国书院的，但在酒吧也好，在厨房也好，乔酩都是一副非常现代的成功人士的样子，还有一些他无心收敛的浪荡子脾性。
“怎么样，喜欢吗？”
“嗯…怎么…像喝口水。”时祎如实说了，乔酩笑了出来：“常原喝这个的时候，跟你说了一样的话。”
“但是是好喝的！”
“多喝这个，能去油。”
这人记仇，时祎偷偷在心里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