骁晟是第一个让什跃产生过‘恋爱’那种感情的人,即使是同-性,即使是哥哥以前的恋人,即使对方说并没有爱过他。
跟骁晟分手后,什跃想了很多,最后还是决定‘打脸’继续跟骁晟做普通朋友,为了调整好自己的心态,他决定要离开一段时间。
什跃把想回加拿大继续念书的想法告诉了贾南,贾南自然知道他是因为跟骁晟分手才选择离开的,于是也用了一些自己的方法说服了魏海。
临走前,什跃做了个挑战心理极限的决定——跟骁晟一起坐摩天轮,因为他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地方会比那样的密闭空间让他离骁晟更近了。
十八分钟里他讲了很多话,就算只是单方面,也希望骁晟能多了解一些关于他的事情,他原想跟骁晟吃个晚饭好好道别,可没想到对方逃开了。
没能拥抱告别,事后想起来都觉得可惜。
学校那边贾南已经办好了所有手续,知道什跃回去的消息,龚睿特地开着炫酷的红色超跑来接机,宿舍还没有安排下来,什跃暂时先住到了龚睿的公寓里。
这趟回去什跃并没有带太多东西,除了笔记本和几套衣服外,他还把骁晟送的那把吉他带走了。
整理好东西快下午四点了,什跃出去逛了一圈,买了些洗漱用品回来,龚睿正坐在沙发上打电话,见什跃回来挂了电话,凑过来:“什跃,一会儿去喝酒啊。”
什跃想也不想就拒绝:“我就不去了。”
他拿着刚买的毛巾和牙刷走到浴室,把东西一一放到杆架上,龚睿也跟了过来,倚在门口:“别这么快拒绝啊,我已经答应他们了,去玩儿玩儿嘛。”
“不去。”
“什跃,好歹给我个面子,好不好?”什跃停下动作,转身看着龚睿,龚睿双手合十一脸讨好的表情:“拜托啦。”
什跃轻叹口气,“今天不行,我约了人。”
“那明天呢?明天吧!就明天?!”什跃受不了,微微点了点头,龚睿打了个响指,“那就这么说定了!”
不就是答应去喝个酒,他也不懂龚睿在那边High什么,但他也知道龚睿这人就算是有点小心思也不会做伤害他的事。
什跃到了约好的餐厅,吕乔稀坐在靠窗的位子,面色凝重地盯着笔记本。
他走过去站在对面的空位,吕乔稀头也不抬用英文道:“对不起,对面有人了。”可能是感觉到对方没有走开,他重复着:“对不……”边抬起头,露出个无奈的笑容。
“时间刚好,我没有迟到。”
什跃刚入座服务员就过来了,二人都没有接过菜单,只是相视一笑,异口同声:“A套餐,少油,不要香菜。”
“好的,请稍等。”服务员把柠檬水端给什跃,将菜单收走了。
“怎么样,为什么突然回来了?”吕乔稀把笔记本关上,放到一旁的凳子上。
“回来躲躲。”
“嗯~”吕乔稀指指自己心脏的位置:“这怎么说?”
“它说需要点时间。”
“愿意跟我讲讲发生了什么吗?”
吕乔稀是除贾南之外什跃最信任的人,并且还知道他跟骁晟的事,所以他豪无保留地把之后发生的事都告诉了吕乔稀。
吕乔稀叹了口气,低声道:“没想到他会这么决绝,你们这些日子的相处都无法走进他的心,那不如趁早结束。”
“我不想这样就放弃。”
“如果我告诉你,你对他的感情并不是爱呢?”
“……什么意思?”什跃皱眉,不解的看着吕乔稀。
“我换种问法,你是从什么时候确定自己对他的感情就是爱情的?”吕乔稀开始诱导,“是不是在那次你来找过我之后?”
“……我不知道,应该是那天之后吧。”
“那是根据什么而做出的判断?自己意识到了,还是因为我说的那些话?”
那天的画面浮现在脑海,什跃回答不出这个问题。
“小跃,人心是最复杂难懂的,如果因为我的话而让你混淆了自己情感,趁还没有陷太深赶紧抽身吧,否则你会被伤得比现在还痛。”
什跃回到公寓,他呆呆地坐在床上想着刚才的对话,就算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吧,友情跟爱情难道他分不出来?
也许刚开始是因为魏宸的关系才会去关注骁晟,但谁又能保证不会日久生情呢?
见不到会想念,见到了会高兴,会因为对方的一个表情、一句话而在意到夜不能寐,即使没有在一起也想在最近的距离看着他幸福,这些如果不是爱那又是什么呢?
他第一次不赞同吕乔稀所说。
龚睿拉什跃去喝酒是因为答应将好哥们儿的妹妹介绍给他,可什跃的心里只有骁晟,他直接拒绝了对方并称已有对象了,龚睿当然不会放弃这八卦的机会,也不管那群兄弟了,端着酒杯凑到了什跃旁边。
“看到你回来,我还以为你跟那妞分了,你们心真大,还整异国恋。”
什跃闷头喝酒,懒得理他。
龚睿早就习惯了什跃的不冷不热,丝毫不在意,自顾自讲起了同系哥们儿的感情史,怎么追到女生,怎么失恋,又怎么挽回感情。
倒也不是完全没有可用信息,什跃从龚睿口中get到了正确的‘追妻’方式。
滴水都能穿石,只是时间上的问题。他必须去掉‘魏宸的弟弟’这个帽子,单单以一个男人渗入骁晟的心,像骁晟这种性格的人不就是应该这样磨吗?
害怕跟骁晟有了通信会忍不住想要回国,所以什跃没有留自己的联系方式,仅单方面每周寄一封信给骁晟,由于不知道骁晟的新住址,他只好寄到胜辉。
圣诞节学校放假一直到元月三号,龚睿组织了学院新年派对,无论国籍均可参加,回国了一趟什跃也不再像以前那样排斥跟同学的相处,也就接受了邀请。
什跃听院里的一位学姐说在‘心愿树’下许愿很灵验,大家都在准备烟花迎接倒计时,他默默走到心愿树下,固定好位置后打开了摄像机。
“骁老师,新年快乐。今天是跨年夜,但你看到这段视频已经是几天后了吧。”
“同学组织了新年派对,还说在这个地方许愿很灵验。虽然我不太相信这些没有科学依据的说法,但我真的有个心愿,不管能否实现都希望你能听一听。”
“我想在新的一年为你许下一个愿望……不,或许应该说是我自己的心愿才对。”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会只作为‘什跃’这个身份来跟你交往,若真有神明,希望能让我等到你接受我的那一天。但是在这期间如果你遇到了能够带给你幸福的那个人,我也会祝福你们。”
“我会每周都寄出一封信,我知道或许会给你造成困扰,如果觉得烦,扔掉也可以。”
“……就当让我再任性一次吧,刚才说的话实现一半就好。”
接受他,还是与别人共度余生,什跃把这个问题交给了上天,如果真有‘命运’一说,无论是怎样的结果他都会接受。
只要看到骁晟牵了别人的手,他就彻彻底底的放弃,然后祝福他们。
新年的第一节课教授布置了一个作业,希望大家畅想未来十年,给自己定一个目标,再说说要怎么去达到这个目标。
教授给了大家一天思考时间,次日逐一作出三到五分钟的分享。
晚上什跃坐在花园的长凳发呆,龚睿端着红酒和一小块蛋糕凑了过来,他把酒杯递给什跃:“又在发呆?”
“只是在想点事情。”什跃接过红酒,“龚睿,你想过十年后的自己会是什么样吗?”
“十年后啊……”龚睿歪头想了想,“我应该会回去管我家饭店,跟某个女人结婚,说不定连儿子都有了吧。”
“这就是你想要的生活?”
“没有可以选择的余地啊,我就是想证明给老头子看,让他知道他一向很看不起的儿子有多出色。”龚睿扬头问什跃:“你呢?要去你爸的公司吗?”
“我不想走他安排好的路。”
什跃垂眼看着桌上的蛋糕,骁晟的声音回荡在耳际:
——说不定以后还可以做西点师傅呢。
在摩天轮上他曾说过遇到骁晟让他找到了真正想做的事,那一刻起他就已经有了目标,他要成为一名西点师,为骁晟设计一款特别的甜点。
为此,什跃经人介绍报了西点技术班。
也许真如骁晟所说,他有天赋,不仅学得快又很有想法,曾获过WPC冠军的西点大师D.R(虚拟人物)很喜欢什跃,并决定收他为门徒。
除了平时上课就是去技术班学习,什跃的时间被排得满满荡荡,就这样两年不知不觉地过去了。
什跃拿到初级西点师资格证后,选择留在D.R自己品牌的甜点店做学徒,继续升考中级证书。
这天晚上什跃用电脑整理单据时登录了邮箱,弹出来有三封未读邮件,均是贾南发的,最近一封时间是上周二。
如果是特别重要和紧急的事情,贾南会直接跟什跃电话联系,发邮件都属于‘告知’性的事,什跃从最近的一封开始看,上面只写了已经处理好了,让他不用担心。
既然事情已经处理了,什跃也就再没打开上面两封邮件。
什跃得到消息,皋阳市十月会举办NPC,他认为这是个好机会,既可以当作宣传又能得到锻炼,便向D.R提了这件事,D.R表示非常支持他参赛。
当晚他给贾南打了电话,得知了上两封邮件的内容,原来是魏海的公司出现了问题,被最信任的合作伙伴设计,公司亏损严重,不得已只能将手里所持的股份转卖,公司也被人并购了。
魏海因此事晕倒住院,还被查出身体很多指标都有问题,幸而不严重,只要好好休养配合治疗就好。
贾南花了两个多月时间想尽办法才说服魏海放下一切,跟他回昆明老家。
什跃一方面担心魏海的身体状况,另一方面又为他终于肯放下一切而高兴,难得魏海答应不再左右什跃(对职业)的选择,他也可以无顾虑地回国参加比赛了。
NPC是由创盛传媒策划的一场效仿WPC的网络比赛,其主意是为推广一款直播软件。
参赛者需在经营三年及以上,且百分之九十以上好评的店铺工作一年的团队才有资格,获奖团队不仅有奖金与丰富的奖品,还有机会享受明星为其甜点代言推广。
龚睿知道什跃回国的原因后,安排他作为助手,跟自家旗下西餐厅的西点团队参加比赛,其实说白了也就是借用团队的名义,比赛过程中还是由什跃说了算。
一切都准备妥当,什跃买了次日回国的机票。
起飞前,他拿起手机想将自己要回国的消息告诉骁晟,偶然收到一条推送消息,内容正是骁晟与故之路的新闻,心脏被什么东西猛得撞击了一下,直到空姐提醒将手机调成飞行模式,他才回过神来默默把手机关机放回口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