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趁故之路去洗澡的时间,骁晟打开电脑查了下关于这方面的资料,同时也找到一个国外的心理咨询网站进行了在线咨询。
故之路洗完澡,换上睡衣一头扎进床上,将脸埋进枕头一动不动地,骁晟生怕他把自己憋过气去,于是拍拍他的腿:“先别睡,给你看个东西。”
骁晟把笔记本抱到床边,故之路凑过去一看,立马翻身坐了起来,“你答应要保密的!”
“我保密了啊。”骁晟指着聊天记录,“你看,我没有说是你,而且也没有提到你小时候那件事情。”
故之路满脸写着‘我不信’三个字。
骁晟把网页打开,鼠标滑动着:“你的这种情况虽然少见,但也不是特例,你看这些,以前也有人出现过跟你相同的症状。”
“还真有……”故之路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上的搜索结果。
“这个吕医师说‘进入角色’的症状很可能跟心理因素有关,你需要去尝试着面对,才可能找到解决的方法。”
故之路一脸怀疑:“这能行嘛?”
“不试试看怎么知道。”
“那要是我进去了,走不出来怎么办?”
“放心,还有我呢。”骁晟摸摸故之路的头,“明天我就在片场看着,只要一有状况,我会第一时间把你带走,不会让你在大家面前乱来的。”
“你会一直陪着我?”
“嗯,我会陪在你身边的。”
也许是骁晟的话让故之路安心了,他终于同意认真表演,骁晟也松了口气,总算是暂时解决了眼下的大问题。
***
次日,骁晟跟全副武装的故之路早早就到了片场,故之路说需要安静一会儿酝酿感情,骁晟贴心的说先去帮他买早餐。
早餐买回来,骁晟跟刚从休息室出来的白艺飞擦身而过,他走进去担心地问:“小路,你没事吧?”
故之路对骁晟微笑着:“我没事。阿晟,你就等着看我的‘表演’吧。”
若非亲眼所见,骁晟压根儿不敢相信是真的。
故之路认真起来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十分吃惊,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前后不过才一天,他简直像换了个人似的,举手投足俨然就是角色本身,无论是台词还是表情、动作都非常自然,毫无破绽。
上午拍了两场,故之路只有一次NG,听导演讲戏也很快就理解了,甚至还跟导演沟通自己对于角色设计上的一些小想法,态度完全跟昨天相反。
中午吃饭的时候故之路乖乖坐在骁晟旁边,似乎真像他所说的还在角色之中,整个人温文尔雅得不像话,不经意间视线对上也只是礼貌地微笑,没再向以前那样动手动脚,骁晟倒有些不太习惯了。
吃完饭后故之路自个儿坐在一旁看剧本,安迪把骁晟叫到了一边,满脸担忧:“你到底跟路路说了什么?他这么乖实在不正常。”
骁晟含糊地说:“也、也没什么,可能是他想通了吧,认识到了自己的态度有问题。”
“可这小少爷的转变也太大了,就像换了个人,明明才过了一个晚上。”
骁晟也不知该怎么说,只好傻笑糊弄过去。
收工已经快接近晚上十点了。
安迪把车开到门口,故之路笑着跟骁晟道别,骁晟突然想起不能让还在角色中的故之路离开自己的视线,他一把拽住故之路的胳膊:“今晚还是住我那儿吧。”
安迪不解道:“虽然明天是周日,但路路总去你那儿打扰,也不太方便吧。”
“不会不方便,小路睡我那儿挺好的,我们晚上还聊天儿呢。”
“可是今天已经很麻烦你了,明天他还有别的通告,得早起。”
“我会负责叫他起床,早餐也会提前做好,明天你直接上我那儿接小路就好了。”
“可是……”
“其实!”骁晟急切打断安迪的话:“其实我是还有点私事跟小路谈,所以就拜托了。”
安迪看看故之路,再看看骁晟,松口道:“那好吧,今天他也很累了,明天的行程又比较满,希望你们别聊太晚。”
安迪开车把俩人送到小区门口,走前还不忘嘱咐故之路早点休息。
骁晟瞪了故之路一眼:“我刚才是在帮你,你怎么一句话都不说,就跟没你事儿一样。”
故之路耸耸肩,笑着说:“因为你刚刚那么努力的样子很可爱,我想多看看啊。”
“算了,你还是别开口了,没一句正经话。”
故之路眨巴眨巴眼睛,“我是说真的。”
“好了好了,回家。”
***
到底是‘海归绅士派’的角色设定,故之路洗漱完毕后也不再像往常一样粘着骁晟要挤一块儿睡,他乖乖地爬上骁晟给他铺好的被窝,而骁晟躺在新买的弹簧床上寻思着第二天该怎么跟安迪解释。
考虑到自己还有工作,又没法整天都看着这小少爷,今天算是瞒过去了,可等天一亮该露馅儿的还是会露馅儿,既然结果都一样还不如先坦白。
骁晟轻声问:“小路,你睡了吗?”
“还没。”故之路翻了个身,借着月光骁晟看到他正注视着自己,见骁晟没下文,故之路问他:“怎么了?”
“我是在想,你会进入角色这件事最好还是跟安迪坦白,毕竟他是你的经纪人。”
“你答应过不会告诉别人的。”故之路半眯起眼,也许是因为躺着的缘故,声音听着有些低沉。
“你还记得啊……”骁晟有点底气不足。
“我当然记得,就算延续角色的性格,可记忆还是自己的,只是有些混淆罢了。”
“我不太懂。”
故之路伸出一只手,枕着头,微微侧起身体,“也就是说,有时候我会把自己的身份跟角色的身份混淆,潜意识认为自己还是角色的设定。就比如现在,我还是会觉得我是那个27岁,刚留洋回来的湛维。”
“可是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我又不能24小时都看着你,你这么反常,安迪肯定会察觉到的,如实告诉他还能提前有个准备。”
“你这么一说……也是,而且如果一直保持着现在的设定,还能不能再进入其他角色也是个问题。”
昨天提到这件事情绪还很强烈的故之路,现在却主动分析起可能会造成的后果,大概也是因为‘湛维’的设定吧,这也证实了‘进入角色’的可怕之处。
还好接的角色是正面的,要是接个变-态杀人魔一类的角色,后果真是不敢去想。
“那明天就找安迪哥商量看看。”
骁晟有些惊讶:“你同意?”
故之路笑道:“为什么反应这么大,不是你提议的吗?”
“我是没想到你会这么轻易就同意了。”
“没理由不同意啊,因为我知道你是关心我,所以这么说的。”
——因为我知道你是关心我所以这么说的。
这句话什跃也说过,明明只是一句微不足道的话,脑子里就会瞬间浮现什跃当时的脸,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失去才懂得珍惜’吗?
“阿晟?”在故之路的轻唤声中,骁晟回过神来,“想什么呢,入神了都。”
骁晟摇摇头,“没什么,好了快睡吧,明天你还有满满的行程安排。”
“嗯,晚安。”
原本都决定了要告诉安迪,可计划赶不上变化,谁知睡了一觉故之路就跳脱出来了,‘回归本体’之后立刻变卦,骁晟也拿他没办法。
***
故之路的事算是暂时处理完了,接下来又回到沈凡的问题,由于电话一直打不通,骁晟把沈凡叫到办公室问其原因。
“还以为你要问什么,原来是这个。”沈凡一脸不屑道:“我妈移民好多年了,那边有时差,当然接不到你电话。”
骁晟了然的点点头,“原来是这样啊。”
“而且,她那个人工作的时候是不接私人电话的。”
“这不是等于联系不上她了吗?”
沈凡无所谓地耸耸肩,“所以说嘛,你要是能把她叫来胜辉,那我算你有本事。”
“那这半个月你父母都不在,你吃饭怎么办?”
之前听老师们提起过沈凡是因为父亲工作调动才跟来皋阳市的,现在父母都不在身边,那他日常生活谁来照料?
沈凡一脸想笑又很无语的扭曲表情:“你该不会认为,我爸在的时候都是他做饭吧。”
骁晟突然想到跟沈凡他爸的那通电话,虽然没见着本人,但那冰冷又公式化的语气,怎么也无法想象出声音主人在厨房里的忙活的身影。
“你要问的问完了,我没时间也没兴趣跟你在这闲聊,走了。”说完,沈凡一步一摇地离开了办公室。
骁晟叹了口气,无奈地摇摇脑袋。
既然暂时无法跟沈凡家长沟通,那就只能先放一放。
骁晟打开下午收上来的作业本,第一本就是陈飞的,他一拍脑门儿,距沈凡陈飞打架已经好几天了,他还没找陈飞谈过话。
之前说会一碗水端平的,这波脸打得有点儿疼。
他把陈飞叫到办公室,刚开了个头,陈飞平静地说:“骁老师,你不用替沈凡说话,他从以前就是那样,我已经见惯不怪了。”
“以前?”骁晟捕捉到了关键词,“你们以前就认识?”
陈飞道:“我爸跟他妈妈是很要好的朋友,所以我们很小就认识,小学五年级以前我和他都在一个学校,不过后来我搬家就没再跟他见过了。”
“那你知道沈凡为什么突然会在意起考试吗?”
“我想可能跟他妈妈有关吧。听我爸说他父母分居很久了,他妈妈移民之后就没再回来过,下个月是沈凡生日,他应该很想去那边看他妈妈吧。”
说起这话时陈飞的表情有细微的变化,具体也说不上来,总感觉带着点同情。
“陈飞。”骁晟有点难为地说:“老师有个小请求,并不是强制的,你可以拒绝。”
“你是想让我帮助沈凡是吗?”
骁晟惊讶于自己才开了个头,陈飞就知道他想说什么。
他道:“老实来讲,沈凡这孩子真的很让人头疼,他不愿意接受别人的好意,既然你跟他从小就认识,你又是班长,就当帮老师这个忙,可以吗?”
“舒阿姨以前对我很好,我也不想看沈凡一直这样下去,就算你不说我也打算要帮他辅导的。”陈飞一脸认真地说:“只是,我的话他未必会听,我需要老师的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