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世界上, 人人都是寂寞的。

  因为人人都是寂寞的来到这个世界上,成为一个独立的个体,哪怕是双胞胎,也总有一些不一样的地方。因为孤独, 所以更加寂寞。

  花鸟不爱寂寞, 她更爱风花雪月的日子,可她还是不可避免的陷入寂寞中, 过往的一切都在她的脑海里热闹的盛开着。繁华的仿佛只是一场梦, 盛大的仿佛只要醒过来, 就会变成一场悲剧, 凄凉的落幕。

  人人都爱极了杨贵妃, 不, 也许应该叫不管是谁,都会无法避免的喜欢上贵妃, 哪怕她们并不存在于同一个时代, 哪怕他们之前并不认识。

  因为他们爱着的不仅仅是贵妃,而是那个繁华万丈的时代,大唐最为瞩目的盛世,理应有个倾国倾城的美人。贵妃的美貌成为了那个时代最好的诠释。随着贵妃的消失, 她也带走了那个开元盛世,带走了充满活力的君王,和迎接着来自一个帝国,最后的光辉。

  当战乱过去以后, 人们就会无限的开始回忆起那样的时代,粮仓满户, 锦绣成堆, 来往之间簪花怡然, 人们热烈的唱着歌,饮酒,在酒肆街巷中谈论着所有能够用来谈论的事情,说道兴起之时,挥毫留笔,气势恢宏。

  那真是一个盛世。

  而贵妃也被作为那个盛世的标志被人怀念起来,只要一想起她的美,就能回想起那个心神向往的时代。她的美被固定在那个最为繁华的时代里。变成了一个符号,成为了所有人心中最美的存在。

  花鸟总是能想起她娉婷婀娜的身影埋在长廊里摇曳着走过时,拐角处留下的余香,香囊是银质的,被当做是禁步一样在使用,被腰间的裙玑相撞,发出叮铃的声音,像是一首歌。

  “玉皇重色思倾国,御宇多年求不得。

  杨家有女初长成,养在深闺人未识……”

  手机里是那位姓王的老人回忆前尘,想起小时候先生教的长恨歌曲谱所唱的歌,被人翻唱了许多,花鸟十分喜爱,大约只有经历过这件事的人,才会对这首歌的感触如是深刻。

  每每听到这首歌的时候,她都会有一种荒谬的感觉,那个君王···怎么会是这样诗里的人呢?为什么所有人都要将怒气寄托在一个根本什么事情都没有干过的女子身上。

  仅仅只是因为她的美貌导致了君王的眼睛被人遮住了吗?

  红颜祸水,不过如此。

  倘使不是那些诗人爱着盛世的大唐,也爱着贵妃,只怕贵妃的名声比之褒姒之流也不差不了多少,亡国祸水。

  ……花鸟为贵妃感到不值,从头到尾,她都是那样被迫着接受着她的命运,并且为此付出代价。好像男人的错,都可以被迁怒到女人的身上。亡国是你,过失也是你,仿佛只要这样,就能洗脱掉自己身上的污点。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又一次将花鸟从记忆里那些被衍生出来的愤恨给拉了出来。

  这是她这个月来第几次被从自己的思想里打断了的?花鸟随意一想,发现自己现在和外界的交流倒是比以前多上许多,着实是叫她惊吓了几分。

  “怎么···”了?一句问话再打开门了以后还没有说完,便被一只白的发光的手给拉了出来。

  是鹤丸国永,今天的他看起来没有那么充满搞事的感觉了,花鸟犹还记得这位曾经带给她的自我怀疑。

  比如把牙刷里面的牙膏换成可以红色的染色膏什么的,该庆幸她不是本体吗?不然一个被涂红了的银香囊,基本就等于报废了。

  但是灵体也是好几天的,一开口就是一口大红牙,叫她郁闷的好几天都没有再去沉浸回忆,而是气恼着的在床上咬牙切齿的想要给这个搞事的鹤一个教训。

  不得不说这种方式的确是让他们的关系突飞猛进,上回见面,花鸟二话不说直接一盆水泼了过去,鹤变成了一个落汤鹤。

  像是把一个仙人拉下神坛,变成一个会哭会笑的凡人一样。鹤丸自己搞事就算了,还带着人一起搞事,虽然中招的只有他们两个,但是乐在其中。

  突然被拉走导致了一个踉跄直接摔进鹤丸的怀里,花鸟抬起头,有些吃痛的捂住自己的腮帮子,方才不小心,磕到对方的金属项链上面了。

  她看见鹤丸现在额头全是细汗像是因为什么而着急起来。

  对这个家伙没心没肺有一种清醒的认知的花鸟也被他这样的情况所感染,有些好奇的歪了歪头“发生了什么?”

  “来不及解释了,你跟我来。”鹤丸一手拉着她,飞快的开始往外跑。花鸟被他拉着从天守阁跑出来,忽然有些心慌起来,她是第一次被人这样拉着,也是第一次如此激烈的奔跑,被人从自己的世界里拉了出来。

  因为踩到了裙角,差点又一次摔了一跤,幸好被鹤丸给拉了一下。

  “是很严重的事情吗?”她的眼神严肃起来。鹤丸点了点头。

  花鸟没再说什么,只是默默的拾起自己的裙子跟着鹤丸在走廊上跑起来。有些时候会看见一些以前从未看见的人,花鸟只是随意的扫了一眼,继续的奔跑起来。白色的衣裙在她的身后飞舞,像是一条条云带一样。她鬓间的云纹步摇被跑的散了,发髻有些松散开来。

  “他看起来很不好。”花鸟看着躺在床上的人皱起了眉。他身上的黑气已经快要凝聚了,似乎只差一步就会堕入深渊。

  她这样说着,鹤丸的脸色也不好了起来。他摇了摇头,低下身,将自己抱住。

  身上的那些宝石光芒也黯淡了几分,伴随着脸色愈发的苍白,花鸟觉得这个孩子怕是要不行了。她这样想着,看着一个生命在自己面前消失的感觉很是不好。

  于是她坐到床边,轻轻的拿起那孩子的手。尝试着将自己的灵力输入进去。试图与那个黑气所斗争。两种不同的力量在这个孩子的体内香争斗着,像是能将他撕成两半一样。

  黑气前期非常嚣张,花鸟简直就要被这样的嚣张给笑到了。没有后期增援的力量,也没有缠食对方的决心,更没有办法对抗她的力量,居然还是这样的凶残吗?

  花鸟的身上出了一层薄薄的汗,淡雅的熏香从她的体内散发出来。淡雅馨香,并不热烈,却又带着淡淡的留韵,叫人的心一下子平静下来,解除心中的狂乱。

  慢慢的,那孩子皱起的眉头舒缓开来,一直趋向于平静,最后居然露出了一个浅浅的微笑,像是梦见了什么叫人开心的事情。

  黑气消卷着退缩着,哀嚎着,一点点的往后退,直到最后退无可退,便被花鸟轻轻一掌,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应该会好的,你别担心。”花鸟站起来,试图安慰被吓到的鹤。

  “真的?”鹤丸三步并两步的跑过去,在看见对方脸色恢复了几分,这才长舒了一口气,黑气消失了,“你这样···可真是把我吓到了啊。小贞”

  他这么说着,缓缓的露出一个放松的微笑。

  这个本丸很脆弱,因为相互之间受到的黑暗已经太多太多了,有些时候不公正的待遇和对待也叫他们难以继续下去,曾经有刃跳过刀解池。

  因为在黑暗里继续下去实在是一件让人绝望的事情。

  太鼓钟贞宗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花鸟在一旁,轻轻的握住自己的手,温柔的气息将自己笼罩起来,驱散掉一切的绝望以及黑暗。

  “被人看见这么不体面了的样子了啊,真的是很不华丽了。”他说着,带有歉意的笑了笑。

  “其实还是很抱歉让你看见这个样子,对了,请问你是仙女吗?不然我怎么会有这样的幻觉呢?感觉身体好轻,一点疼痛都没有了。”

  花鸟一怔,被小孩子这样的问题给弄的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向来很少同别人交流,也不和小孩子交流,如果不是鹤丸一下子就将她拉走的话,她可能连门都不想出。

  “……睡吧,醒来就一切都好了。”花鸟只能这么回答道。

  “祝你有一个好梦。”

  她替太鼓钟贞宗掖住被角,轻轻的拍着,一直到他慢慢的闭上双眼,安详宁静的沉沉睡去,他好像是真的有了个好梦,脸蛋上泛着红,嘴角翘起。花鸟有些好奇的戳了一下他头饰上的羽毛。

  鹤丸看着她,也笑了起来,只是不皮了。害怕将好不容易入睡的小贞给吵了起来起来。

  门忽然被打开了。一个手臂上纹着龙纹的男人进来,他端着一个盘子,有些惊讶的看着突然出现在房间里的花鸟,喉头动了动,想要说些什么。

  花鸟摆了摆手,她将自己的手指竖在唇前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嘘——”

  又指了指已经睡下去的太鼓钟贞宗。

  大俱利伽罗清晰的看见短刀身上的黑气被消失的一干二净,就好像从未有过似的,假若不是这些天他一直在照顾着在暗堕的边缘来回晃荡的太鼓钟贞宗,他可能真的就这么认为了。

  他看了一下突如其来的女性,“你是本丸里新来的审神者?”

  花鸟点了点头,嗯了一声又道“你是大俱利伽罗?”

  大俱利伽罗垂眼,算是承认了。两个社障之间是没有交流的,所以气氛一时间也尴尬起来。只是隐隐约约有脑电波的来回互动。

  “没有和你搞好关系的意思,审神者”

  “……好吧,我也不想。”

  “不过…还是谢谢你为小贞做的事情。”

  “举手之劳。”

  鹤丸国永看看花鸟,又看了看大俱利伽罗,明明两个人从未交流,但是冥冥之中他就是觉得这两个眼神戏份非常的重。

  ???当着我的面你们两个人干什么呢?!

  不对,审神者为什么会知道小伽罗的名字?!

  “等等?审神者,你是怎么知道他是大俱利伽罗的?”搞事的鹤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的吐槽,小声的问道。

  “我看了刀帐。”花鸟的回答非常的简略好用。

  “那为什么上次我们见面的时候你没有认出我?”鹤丸有些不服气的问道。

  “那个时候我没看→_→”花鸟飘忽着眼试图不去看鹤丸质问的眼神,她才不会说哪怕有审神者的工作,其实她当时也没打算好好认识大家的,如果不是你日常凑过来,她还不是很想看攻略(?)

  “……好吧,我知道了。”鹤丸恹恹道。

  随即他又充满活力“反正你只要以后都记得我的名字就好了嘛罒ω罒”

  大俱利和花鸟对此见怪不怪,只见大俱利举了举手中的盘子,虽然没有开口说话,但是花鸟还是能从奇怪的脑电波里读出一些词语。

  “你要吃吗 ?”他的意思应该是这个。

  花鸟伸头去看,盘子里竟然装着的全是红红的荔枝,一个一个上面还沾着刚刚洗过的水珠,娇艳欲滴,看起来十分可口。

  花鸟的眼神刷的一下子就亮了起来。

  作者有话说:

  最近一直在循环长恨歌,王之炀老人的那首曲子是真的很好。

  买股的你们加油,我会统计投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