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川库子感觉自己带五条悟回家拿东西的这个决定可能是一个错误。她完全没有想到五条悟一进门打完招呼之后, 第一句话就是“请允许我待在您女儿身边”。
“我们只是回来拿东西的啊!”梅川库子扯了一下五条悟的手,然后瞪了他一眼,希望五条悟能明白她眼神里表露的警告。
然而, 接收到警告的五条悟不仅完全没有收敛自己行为的意愿,反而变本加厉起来, 短短几分钟的时间,成功将夏油美佳的好感度刷到满值。
如今的夏油美佳十分热情地握着五条悟的手,开始商讨婚事。
梅川库子试图提醒夏油美佳当事人之一的五条悟还没到法定的结婚年龄,结果夏油美佳却笑着表示婚事的准备还需很长一段时间。
与此同时,一旁的五条悟应声附和,说自己年底就到年龄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夏油美佳当即两眼放光, 又开始热情地握着五条悟的手,再度积极地商讨婚事的细节。
梅川库子:“……”
该死的,装起乖来的五条悟杀伤力太大了。
梅川库子撇了撇嘴。
感受到自己放在桌下的那只手正被人狠狠地揉捏着, 五条悟表情丝毫未变, 仍是在笑着, 只是会在夏油美佳注意力放在其他地方的时候,小小的反击一下。
梅川库子碍于夏油美佳就坐在对面, 压根没敢挣扎。
两人在桌下的小动作完全落入在他们身后的沙发上躺着吐魂的夏油一郎眼里,没过一会, 他眼底的光彻底消失,整个人仿佛失去颜色一样的瘫在沙发上。
此时此刻,夏油一郎十分迫切地希望自家好大儿能赶紧回家,并且在内心祈祷着自家好大儿会与自己站在同一阵线上。
——可恶啊!到底是哪里来的臭虫?!怎么一见面就要求把女儿交给我?!这是什么新型的绑架方式吗?!
在看到夏油美佳完全站在害虫那一边后, 夏油一郎的心情变得更加的寂寞。
“该死的白毛臭虫啊——!”夏油一郎在内心疯狂呐喊着。
或许是感受到来自父亲的祈愿, 夏油杰将回家所需的时间硬生生压缩至半小时不到就赶了回去。在玄关处换好鞋子,还未接近客厅, 就听到某只害虫夸张的笑声。
夏油杰顿时停住脚步,提着装有西瓜的袋子的那只手绷得紧紧的。
方才差那么一点就把西瓜砸那只害虫身上了。
做好心理建设之后,夏油杰才提着西瓜走进客厅,然后在下一秒在心里无比后悔不久前的自己怎么就没把西瓜砸那只害虫身上。
就在这时,原本瘫在沙发上吐魂的夏油一郎在看到自家好大儿回来后,瞬间恢复活力,蹭的一下就从沙发上坐直身体,眼神热切地盯着夏油杰。
“有害虫啊!”夏油一郎试图通过眼神向自家好大儿传递他的想法。
完全明白夏油一郎看向自己的眼神里都表达了什么的夏油杰点点头,示意夏油一郎安心,他赶回家的唯一目的就是为了驱除害虫。
夏油一郎放心了,但是在收回视线的时候,无意间看到自家好大儿提着西瓜的那只手,呼吸一滞,陷入了沉默。
他在思考一个问题。
用西瓜砸人,会不会被治安拘留。
西瓜的重量,再加上自家好大儿的力气,夏油一郎更加沉默了。
倒也不必用这么过激的方法驱除害虫。
夏油杰察觉到来自夏油一郎的不赞同的目光,虽然心里有些疑惑原本与自己同一阵线的夏油一郎为何会突然改变主意,但是他很快将注意力放在更为重要的事情上。
现在的重点是那只害虫在桌底下干嘛呢?!
抓着梅川库子的手干嘛呢?!
此时此刻,或许只有在客厅里涌动的咒灵才知道夏油杰有多想将害虫从眼前驱除。
夏油杰强忍着愤怒,然后努力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从五条悟背后路过的时候,提着西瓜的手一松。
“啊呀,抱歉。手滑了。”
夏油杰明明是在道歉,可他的眼底深处却看不出有丝毫的歉意。
“手滑吗?”五条悟重复了一遍夏油杰的说辞,然后笑了笑,“不用道歉,我——完全没事!大、舅、哥一点都不需要道歉。”
“那就好。”
夏油杰一边说着,一边抱起滚落在地上的西瓜。
下一秒。
“抱歉啊,又手滑了……”
“……是吗?我没事!大!舅!哥!完——全不用在意!”
“噢,没拿稳。”
“……是这样吗?大舅哥找个时间去找硝子看看手吧?”
“这一次是西瓜有它自己的想法,与其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不如好好反思自己是不是做了什么连西瓜都会怨恨的事情吧?”
“没想到我的强大已经到达连西瓜都会嫉妒的程度……”
眼见着夏油杰捧起西瓜,看样子像是准备再来个手滑,夏油美佳与夏油一郎连忙出言阻止,十分害怕自家好大儿会因为西瓜袭击事件被警员带走。
于是,在夏油美佳与夏油一郎的劝说下,西瓜不再作为凶器存在于夏油家,而是作为被害者一角的躺在地上等候木棍的敲击。
只不过,作为敲西瓜活动的提议人之一的夏油一郎在看到自家好大儿蒙着双眼,手持木棍的模样后,有些后悔提出这个建议。
自家好大儿看起来想敲的不是西瓜,而是那只缠着小库的白毛臭虫。
“小杰,敲的是西瓜喔。”夏油一郎试图提醒自家好大儿本次活动的主角是西瓜,并不是某只白毛臭虫的头。
他感觉自家好大儿的杀气都快要具现化了。
“……”
短暂的沉默之后,夏油一郎看到自家好大儿像是刚回过神,发出“啊?”的一声,然后像是在找手感似的挥了挥木棍。
“嗯?我当然知道敲的是“西瓜”……”
夏油一郎:“……”
他刚刚是不是听到了破空声?不是错觉吧?!确实是破空声没错吧?!
白毛臭虫罪不至此啊——!
夏油一郎战战兢兢地看着自家好大儿手持木棍,走向西瓜,直到确认裂开的是西瓜,而不是某只白毛臭虫的头颅后,悬着的心落了地。
夏油一郎松了口气,默默放下手机。
……
晚饭结束后,夏油一郎黑着脸拦下试图跟着梅川库子进房间的五条悟。
“来一场男人之间的谈话吧!让我看看你的决心!我可是没有认同像你这样刚见面就说出“请允许我待在您女儿身边”的家伙……”
五条悟还没说什么,夏油一郎便朝着一旁的夏油杰努了努下巴,示意他将人带走。
与此同时,夏油美佳一把按住梅川库子的肩膀,然后笑眯眯地说道:“小库,那家伙是怎么回事……小库会好好的告诉妈妈是怎么回事的吧?”
梅川库子愣了愣。
夏油美佳的态度变化得太快,梅川库子分明记得不久前夏油美佳还对五条悟赞不绝口,结果现在却成了“那个白毛轻浮男”。
“居然一见面就说请把女儿交给我的这种话……啧!这是什么新型绑架方式吗?!那个可恶的白毛轻浮男,我差点就想报警了好吗!”
夏油美佳很是生气,吐槽到激动处的时候,还会猛拍被子,把被子拍得发出“砰砰砰”的声响。
“……要不是看在小库对那家伙很是纵容的份上,我绝对会叫小杰把他赶出去!啧!可恶的白毛轻浮男!”
——很是纵容……
梅川库子在心里琢磨着这句话,接着她回想起过往的细节,不由得有些沉默。
她竟然没有办法反驳夏油美佳说的话。
在对待五条悟的态度上,她似乎一直以来都有些过于放纵。
就在这时,原本一直在吐槽白毛轻浮男的夏油美佳忽然话音一转,像是自言自语似的轻声说着:“虽然非常看不惯那家伙,但是站在那家伙旁边的小库的模样让我一直以来悬着的心落了地。”
“以前的小库总是受伤,但每次都藏着掖着的不让人发现,我真的非常的、非常的担心。每天都担心一觉醒来,小库会不会觉得没意思就离开了……”
“一个人活在世上总是会遇到许多的困难……看着如此努力的小库,偶尔会让我怨恨上天为何不能实现小库的愿望。”
夏油美佳说了很多很多,梅川库子一直在沉默地听着。
“……所以啊,如果小库是出于真心的选择了那个白……啧,选择了那家伙,妈妈是不会反对的。”
“一个“人”活在世上需要什么,妈妈不是很懂,所以妈妈会衷心祈愿小库可以在寻找答案的路上,也能感受到幸福。”
“【小库可以得到幸福】”
“我一直祈祷着。”
在黑暗中,梅川库子感觉自己的双眼湿漉漉的,并且不断的有酸涩感传来。
就像是哭了一样。
“为……为什么……都不问呢?”
梅川库子感觉自己现在的声音一定很糟糕。
夏油美佳似是没有察觉到梅川库子声音里的异常,神秘兮兮地笑着。
“这是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