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阳未有反驳,只是在笑,替自己倒了一杯又一杯的酒,饮了一盏又一盏。最后执笙终于看不下去了,伸手阻止了尚阳取酒的手,淡淡道,“再饮便要醉了。”

  “你为何不饮?十日后便要大婚……”

  “啪!”执笙倏然眼里升起了怒意,手一扬,将桌上的东西扫到了地下,双手撑着桌面,直起了上身,眼睛死死地盯着尚阳,一字一顿道,“你当真如此不待见我?”

  尚阳放下了手中的杯子,扫了眼一片狼藉的地面,又看向执笙的眼,“对。”

  执笙不怒反笑,抬手点住了尚阳的穴,一字一顿道,“既然你送了我上好的女儿红,那我便也送你件礼物。”

  她的目光落在被尚阳放下的酒杯上,眉目淡然,“不过你大抵会恶心——没关系,我管不了了。”

  被点了穴的尚阳一派淡然,虽不能言语,不能动,但她依旧是高高在上的长公主。

  执笙站起了身,走到柜台前取出一纸包,折回来,拆开,当着尚阳的面将里面的白色粉末倒于杯中,入即随化,无色无味。

  尚阳的表情很镇定,看着执笙一系列动作,眸里一片幽沉,不喜不恼。

  执笙将杯子端到了尚阳面前,捏着尚阳的下巴,喂了半杯下去。

  尚阳没有反抗,顺从地将那和了药的酒饮下了肚。确认尚阳喝下后,执笙饮下了剩下的半盏酒,同时解开了尚阳的穴。

  “不问我喂你喝的是什么吗?”执笙微微后退了些,脸上虽是带着笑,表情却是很脆弱。

  “最坏不过□□。”尚阳微微动了一下头,算是活动了一下。

  执笙摇摇头,侧身解开了自己身上穿着的那件素白色宫袍的暗扣。

  尚阳眸子一沉,“你做什么?”

  “你喝的是情丝绕。”执笙平静道。

  话音刚落,尚阳便感觉小腹升起了一团火,一路向上,热地周身发起了烫。她想站起身来,却使不出一丝力气。久在深宫,见识过各种各样的下贱手段,她自然知道这药有多猛。只是她没想到,执笙会这么对她。

  “你……疯了……吗?”

  执笙当着尚阳的面,一件一件的解开了自己的衣服。

  “我送你件礼。”执笙□□地走到了尚阳面前,弯下了腰,看着尚阳眼里难掩的□□,低头吻上了她的唇。

  像十五岁时一样,尚阳一阵恍惚。

  “我把我最美的时候送给你。”

  微凉的空气拂着雪白的肌肤,让尚阳发懞的理智勉强清醒了些,只是呼吸间的事,自己便被执笙压在了地板上。尽管已是入了夏,可晋安殿的深夜里还是有些凉,尚阳目光微微有些迷茫,她看着在自己上方冷笑的执笙,顿了顿,“执笙……”

  全身□□尤如初生婴儿的执笙此刻正以火热的眼光注视着她,尚阳没见过这样的执笙,这样眼里布满绝望,带着决然的执笙。

  从认识执笙的第一天起尚阳就知道她是一个自持力很好的人。执笙喜欢她,而她却百般羞辱她,但无论怎样,她都没有见过执笙失去冷静时的模样。

  尚阳一直很想看执笙疯狂的模样,她们太像,骨子里满满都是骄傲。可她见不得执笙的骄傲,她一直都想踏碎执笙的骄傲。铮铮风骨,学不会服软的执笙让她恼,让她烦。

  然而现下,当执笙□□,坦然冷漠的站在她面前时,她忽然感到了心慌。

  这样的执笙让她害怕。

  “瑾翊,我就是这样的人……”执笙的声音极轻,轻的让人几乎听不见,“这样不知羞耻的女子。”

  她垂下眼,似乎是有一些害羞,不知是醉意还是因为羞涩,她脸上的红晕染到玉颈,甚至还有往下燃烧的趋势。

  尚阳很想说些什么,却怎么也开不了口。她只是看着执笙,陷入了回忆中的执笙。

  “我七岁那年来梁,你被梁君牵着,在玄武门前迎接我。”执笙微凉的唇落在尚阳的脖间,炙热的呼吸在燃烧着尚阳仅存的理智,执笙拉过了她的手,轻吻她纤细的手指,炽热的目光却直勾勾地落在尚阳那张冷艳惊魂的脸上。

  “为……什么?”尚阳猛地一下扣住了执笙的手,黑眸含着涛天的怒火,盯着执笙,“你不日便要大婚了……”

  非完璧之身是做不得皇上的女人的,执笙是个疯子,尚阳可以肯定了,她想毁了一切!

  “你这般问我之前,我也很想问你一个问题。”

  执笙看着下方的尚阳,微微一笑,嘴角却是带足了讽刺,“你成婚四载,为何至今不招驸马入公主府?”

  尚阳一怔,瞳仁微大。

  执笙很聪明,只用了一句话便击垮了她。执笙从来不肯认输,之前她能百般□□她,不过只是因为她不在意。她们之间一直维持着某种不可说破的平衡,尚阳一直以为她们到死都不会改变这样的平衡,然而执笙却率先悔了。

  她想得到更多了,执笙还是执笙,但是却不再是那个被动地任她主宰的执笙了。尚阳知道,她终于逼疯了执笙了。

  六

  晌午,天大亮,日光斑驳。

  执笙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入眼的不是熟悉的床幔,而是暗黄色的地板。她眨了眨眼,愣愣的,还没从睡梦中回神,鼻间嗅着浓郁的腥甜味,还隐约带着一股淡淡的让人害羞的气味……

  她动了动身体,因为就那么在地上睡了过去,身体酸疼难耐,而□□的某个部位却是感觉又黏又腻,带着一抹疼…… 一开始她还没反应过来为什么会这样,可渐渐的当她的神智慢慢从蒙眬中清醒时,她终于记起了昨夜发生的一切。

  她坐起了身来,身上原本披着的外衣散落了下来,她愣了一下,伸手拎起衣角,偌大的内室里只有她一人□□地坐在地上,昨夜与她纠缠不休的人早已离去。执笙垂下眼,看着手上的衣服,是明黄色的长公主宫服。半晌,她忽然笑出了声来。

  瑾翊是瑾翊,尚阳是尚阳。

  瑾翊是昨夜与她纠缠不休,她爱到骨子里去的那个人。而尚阳却是那个高高在上的长公主。

  瑾翊,这个名讳宫中尚有几人知晓?天下人只知大梁有尚阳长公主,可又有几人知道瑾翊是谁呢?所以她爱着的瑾翊又有几人知道几人在乎呢?

  她记着的,爱着的,是瑾翊……可是瑾翊偏偏却又只是她幻想出来的人物。

  ……她知道,她也分得清。

  有时候她其实也在恨自己这时刻清醒着的理智,可有时候她又十分感谢自己能有这样清醒的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