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林能被称之为雪城也算是名不虚传,那雪将四处漏风的酒店覆盖了个完全,白茫茫的一片厚厚而下,两人就这么两腿站立在里面。

  但就算是雪再怎么厚也丝毫未能掩盖住酒店原本的气味,甚至更加浓重。

  习松炀把袖子往下拉了点捂住口鼻,正色道:“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看他这正经的样子好像他是知道什么的,谁知应无识不合时宜一句话便说破他:“你的预感早在我们进错门的时候就该来。”

  习松炀听后讪讪碰了碰鼻子不去回答。

  见习松炀稍微安静些应无识便看了眼四下。跟之前看到的相比,就是雪多了点也没有其他变化。

  之后他回过头对习松炀说:“如果说我们刚刚经历的属于记忆,那我们现在或许还处于记忆之中。”

  习松炀走到窗边朝外看,垂眸道:“说不好。我们刚刚进入的记忆或许说是关于李舒雨的记忆,如若要真是关于它的,那么这所酒店又与之有什么关系?”

  这么细说,都发觉李舒雨与酒店的关系不大。

  两人陷入深思。

  不过按照刚才来看,如若真是关于一种记忆,那么记忆里的主人公才是会出现在他们身前,一些无关紧要的就会自动屏蔽,那酒店又与李舒雨是什么关系?

  眼下只能探着四周,看看有什么值得过眼的信息。

  应无识蹲下身捧了掌雪凑近鼻尖,漫不经心问着落地窗边的习松炀:“这是几楼?”

  习松炀双手抱胸,数了数回答:“三楼。”却似乎想到什么整个人微顿了下回首道,“你还记不记得之前我们莫名被送回来,都是在这一层,不管在那边是那一层回来送来这副躯壳里,都是三楼。

  “或许……三楼是有什么魔力?”习松炀说着就不自觉与应无识对上眼。

  应无识也附和他:“能有什么魔力?”

  习松炀突然靠近,“不可告人的秘密……”

  不过习松炀的语气再怎么幽再怎么恐怖,都吓不住身经百战的应无识,反而被应无识敲了个头。

  习松炀又离远了他,不服气说:“我也就说说,不过现在就干等着,等着线索自己上来?还是等着漩涡又一次过来。”

  应无识正脚步轻轻探着前边的路没空回答,不过看此刻应无识的动作习松炀多多少少也明白,应无识并不是在干等。

  所以他正想着要不要一起,但随即见应无识丝毫不打算等着他一同前进的架势来看,多半不想带着他这个“拖油瓶”罢了。

  习松炀不打算跟上去,而是又回到窗户边。

  他麻溜地抖开旁边的雪,坐在这里腿悬在边边晃荡,但两只手又死死扒着旁边的墙皮。

  扫雪、扣墙皮的动静在雪夜中是大的,应无识就回过头想看看习松炀是什么情况,没曾想刚一回头,刚才本还坐在窗边的习松炀忽然掉下去,然后就是拽着藤蔓的声音。

  藤蔓上吊着的习松炀长呼一口气,看着身下不远的尖石侥幸道,“好险。”

  刚刚习松炀本是想到下一个楼层去,便探个脑袋出来想看看爬墙虎还在不在,结果没坐稳加上本就坐在碎冰上就顺势滑下去。

  不过好在抓住藤蔓,不然瞌到正下方的石头就一命呜呼了都。

  之后他借着风力顺利到达下一层,只见应无识也慢步从楼梯上走下来。

  习松炀开口问:“怎么样?”

  在习松炀的话刚落下,应无识便闻到股很淡血腥,盯着习松炀的眼睛不觉向下瞥去。

  血腥是从习松炀的腿上传来的,他的腿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被割了条深长的口子。因为世界变换的缘故,从口子里溢出的血成了黑色,就这么缓缓流入雪地,变得深邃。

  习松炀也闻到了,他刚想问就看见应无识垂着眸的脸沉下来,于是顺着应无识的目光看过来。

  “嘶!”

  习松炀透露吃惊,但或许是在意上了周遭就没怎么管这只腿,以至于怎么伤到了都不知道,而且痛感也因腿脚被冻的麻木并没有上来。

  应无识的眉眼处尽是冰冷,可他接下来的话语却处处与表情毫不搭边。

  他生硬的语调中破天荒揣着些许担忧:“怎么弄的。”说的时候那眉头更拧得紧些。

  习松炀注意到了应无识的表情,心中咯噔,然后慌乱把脸侧到一边,胡乱地说:“没……没有,我会自己恢复。”

  应无识没理他依旧走上前,而习松炀也不知怎的一步步后退,也尽量要避开应无识的目光,结果一个不注意脚下又滑整个人往外仰去,好在手紧急抓住藤蔓才又躲过一劫。

  但情况并没有因此好转,习松炀的手很不巧的正正握住藤蔓上的长刺,而刺也深深插进肉中。他没控制住地喊了一声:“靠!”

  现如今,习松炀整个人是悬空的状态,只有一只手紧握上方的藤蔓,但血却从手心从腕上流下,一滴一滴冷冷掉在习松炀的脸上。

  应无识箭步冲过来,一只手扒着墙面另只手想要抓住那根藤蔓,奈何风太大,导致习松炀抓住的这根摇晃不停,再加上飘雪也阻挡住视线,应无识只能让习松炀落到地上。

  应无识冲着下面喊到:“放手!”

  习松炀的声音被雪匿了些,但还是努力回应他:“放不了,我没劲,手里还有根刺抓着手心。”

  其实并不是习松炀抓着藤蔓,而是藤蔓圈着他。而他就这么不安稳地掉在半空。

  应无识管不了这么多,往下跃的同时奋力拉扯住习松炀握着的这根藤蔓,然后揽着习松炀的腰跳下去,就在落地的时候这根藤蔓也被带下来。

  应无识将习松炀平放在地上。

  此刻的习松炀应该是疼痛劲上来了,闭着眼眉头紧锁整个人是痛苦的。

  于是应无识把习松炀的手指轻轻挑开,而他的手掌早已血肉模糊,藤蔓上的长刺就快穿过掌心。

  应无识慢慢抽出的同时也注意着习松炀的表情,长刺也伴随习松炀因疼痛而鼻腔中发出的低哼出来。

  这一刻的习松炀只想安好睡一觉,并不想管着其他。

  半晌,他才低声对应无识以调趣的语气说句:“看吧,不祥的预感。”

  应无识松了松神情把习松炀半扶起来,习松炀就坐在这里眯眼抬头看,然后又有气无力吐了句:“……这爬墙虎要害死我。”

  却不想,在习松炀说完要拖着满身伤痛起来的没多久,墙面的爬墙虎忽然通通落下,齐刷刷掉在地上。

  两人互看一眼,谁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又在爬墙虎掉下来没多久,周遭微微晃动起来,应无识把习松炀扶紧了些刚想带着他往后退,却听见身后的海浪没完没了拍着,听着声也很近。

  习松炀心中带上不安回过头去。

  只见那浪奏起三米多高,就直直垂在两人身后遮住了天上月。

  两人此时不敢多动万分,因为并不知下一秒是身后的大浪张着血口将两人拖进深渊,还是眼前几十米高的大楼倒塌将两人压在废墟。

  应无识眼见不妙想带着习松炀往右侧离开,可这浪像是长了只眼,见两人作势要往哪走,浪便横出高大的身子挡过来。

  就这样,两人不光被浪围在中央,就连酒店也像是张腿似的,竟忽然之间也出现两人跟前。

  应无识死死把习松炀护在怀中,可习松炀也不算矮,那只被伤到的腿就孤单晾在应无识护住之外,也就被浪里不断滴下的水侵蚀。

  因为海水带盐,此刻的习松炀被疼得说不出话,身子不断颤抖唇瓣也变得无色。

  就算是情况紧急,应无识也不断拍打着习松炀的脸,防止他睡着,而习松炀也会虚弱的给他一个回复。

  照这么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应无识把习松炀横抱起来眯眼盯着身旁的,似乎隐约能看见外面的景象,就说这浪并没有多厚,要是冲定能冲出去,不过他还是决定问问习松炀的意见。

  他不适地看了眼习松炀因没及时包扎而早就皮肉绽开的小腿,这触目惊心的一幕让他一时说不出话。

  没想到一直闭着眼的习松炀像是知道他要做什么,便舔了舔唇。

  “做你想做的。”

  眼见从一个大圈越聚越紧,应无识深吸一口气准备冲进。

  因为的外围是不动的,而它的内壁在慢慢聚集着海水。这就说明,要是再耽搁一些时间说明两人要闯出的距离也就越来越多。

  应无识最后看了眼怀中习松炀,随后一脚跨进去。

  里面的冲击力很大,应无识刚进入就差点没抗住摔倒。不过像是有人在水中拉了他一把,才不至于发生那样的事。

  只是现在就算心中有怀疑和不解,也不是处理的时候,毕竟现在两人正与死处在同一条平面上。

  好在这一路都是顺风,应无识安稳带着习松炀走出来。但就在两人出了的瞬间,那诡异的笑声又如约而至,而两人周围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里不是沙滩,而是就连灰白的加持都掩盖不了的金碧辉煌如宫殿一般的地方,不过却看着非常眼熟。

  而这时习松炀也慢自睁开眼。

  “放我下来。”习松炀嗓音干哑。

  习松炀一只手搭在应无识的肩上,单腿往前跳了几步,突然愣住。

  吵杂而至,人山人海。

  这里是之前未被海啸吞噬的酒店。只不过两人都清楚,这只是幻象,只是并不知道其中搞鬼的那个人。

  现如今看着眼前如此多人的模样,想必“罪魁祸首”就藏在其中,只要找到那人,一切都将水落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