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无识一字未回,然而高个子却巴不得要说给应无识听,迫不及待道:“你应该以为我死了吧?”

  高个子不知从哪里来的优越感,声线抬高,又说:“就你跟那谁的小伎俩犯不着让我死,顶多也就皮肉上的疼痛。”

  它滔滔不绝说了半天,说到红裙女子面色发绿才意犹未尽地停下。但他的眼球却在眼眶中不稳的呆着,像是头微微低下,眼球又会夺眶而出。

  红裙女子对高个手头驱赶,而后目光准准落在应无识磨烂的膝盖,像是觉得可惜竟收了力度用纸巾包着指腹轻轻摩挲他的膝盖,慢道:“疼吗?”

  或许是因为应无识恰好长在它的点上,以至于就算应无识当众骂它几嘴,都不会给予应无识像俞未那种“待遇”。

  还眉眼微垂似是关心地说:“虽然呢,你坏了我不少好事,但……”

  说着她站起身故作姿态走了两圈,最后定足在应无识跟前:“但只要你往后倾心与我,我姑且给你们留条命。”

  “怎么样,能换这么多条活命,不亏吧?”

  应无识嗤笑一声,依旧不答话。

  但这也并未惹毛红裙女子,它只是合理认为这是应无识的欲情故纵。

  “有个性,我喜欢。”

  应无识眉毛微抽想起身,背部却一直被踩着,稍微使点劲又会压回去,无奈只能以这种极其屈辱的姿势来诠释他的不满。

  红裙女子走到窗边,微微给帘子撩开一个缝,此时的阳光不偏不倚落在应无识被刀锋划伤的脖颈,变得夺目。

  见红裙女子作势还要来调戏,应无识啐了声:“看来你的能耐也不过如此。”

  “哦?”红裙女子眼中含笑,“我不过如此?我不过如此那这起闹的轰动全国的失踪,警方却毫无头绪。”

  习松炀抢话:“你卑鄙!”

  听习松炀的话刺如耳廓,红裙女子认为自己美貌天仙的这张脸也流露狠厉:“你他妈少多嘴!你要知道,你姐姐还在我手里,要是想救……”说着接过旁边手下递过来的雪茄,如无其事道,“那就三命抵一命。”

  习松炀痛苦万分地挤出一句:“无耻!”

  因为入了酒店是有规矩的。不可在于家人联系,若是联系了,久而久之家人便会慢慢消失有关习松炀的记忆。虽然对习父习母来说,消失有关习松炀的记忆本就无关痛痒,习松炀对他们而言,就是一个突然介入令全家人都不安的煞星。

  但是姐姐却依然对他无微不至的照顾,这也让他渐渐放下对家的偏见,渐渐接受与父母关系这般的事实。

  所以,姐姐才是压垮他的唯一一根稻草。

  就算这件事落下帷幕,姐姐也因为时间的流逝而早已忘记自己。如能将姐姐安好救下,他也知足。

  但现如今他们都知道,能胜这背地阴谋的只有他们自己。

  红裙女子飘飘然地吸了口烟,突然道着自己的一生。应该是认为应无识他们活不久了,想让他们听听它的这辈子跌宕起伏的人生。

  它眼睛迷离盯着远处,收起眸中的厉色,慢道:“我这一生活的不好,爹妈离婚后我跟着我爹,谁知道那死鬼欠了一屁股债!因为被逼无奈被迫娶了债主的女儿,成我后妈这家伙餐餐给我毒打,把我丢进一些不伦不类的场所,将她的老相好塞给我。”

  说着回过头看着跪地的两人,像是要从中看出两人对它生活感到惋惜的神情,可惜没有。

  要是可以,他俩会堵住耳朵。

  见到这,红裙女子不管,只是依旧说着自己的故事:“所以后来我也成为半个这种人,但只是做了媒婆,谁知道媒婆也并非好做还要看人脸色,这个嫌他太穷,又那个嫌对方太矮,结果不满意又对我恶语相加。唉……!还是随自己心愿配的好啊,郎才女貌。”

  习松炀极力挣脱被束缚的手,伸长手抓住红裙女子腿上的赘肉,歇斯底里嘶喊道:“我姐这样的成千上万!你又凭什么把她卷入进来,而且你跟我说过不会伤害她!”

  没曾想红裙女子不怒反笑,抖开习松炀抓着脚踝肉的手:“你说的我就一定要听么,是你肯定的认可了我的话,但我没说过跟你的交易是达成一致的。”

  习松炀冲口而出:“你他妈的卑鄙!”

  “你姐符合了我下一个男嘉宾的配对,再加上你护姐心切,我只是利用你这一点便放松了你的警惕,坏了你的人缘。你说……我的计划天衣无缝吗?”

  这段落尾,四周无情地嘲笑填塞住他们三人的耳朵。

  高个子也掐着时机切入,装腔作势道:“既然这样,每个人都留句遗言吧,说不定哥改日心情好能帮你们实现实现。”

  然后晃着走到习松炀跟前,蹲下捏住他的下巴:“说吧,你先开始。”

  高个子像是要捏碎习松炀的下巴,脑门青筋随乱糟拼接的皮肉纹路里猛地蹦出,眼球也因为感受到高个子胸腔的愤怒轱辘下来一个。

  “我让你说!”

  “说什么?”习松炀明知故问。

  “遗言!”高个子被逼急了,跳起脚来。

  习松炀头被以这种姿势抬起仰着酸了,淡淡吐出:“你的?”

  说完习松炀便趁着高个子发怒间隙,从怀里摸出小刀划过它的小腿,在它无意识下腰捂腿时一刀扎在它的脑门顶。

  一声惨叫入耳:“啊啊啊——!”

  片刻,高个子疼痛倒地,止不住地抽搐。

  应无识见状也猛然挣脱劲起反攻,翻转身体鲤鱼打挺般双腿踹在控制住自己的那只鬼怪肚子,而踩着它借力起身,然后从口袋中抓出把浸泡过的糯米塞在它的嘴中,最后化为灰烬。

  但这并不是真正的消失且死不复生,只是还有一词叫做灰烬中重生,所以,让它们世上消失还需要另一个至关重要的东西——骨灰。

  骨灰与糯米水搅和,而后倒在此鬼的身上,将永不复生。

  “你哪来的糯米?”因冲上来的鬼群越来越多,习松炀反击的同时发现被围攻的应无识那边情况有了好转,便余光扫到地下的灰烬,忙着说,“也给我一点!”

  应无识听此从口袋中掏出一把递给习松炀,还满脸心疼道:“省着点用,齐虚说这个要来包粽子的。”

  习松炀皱眉一笑,却见暗处的红裙女子许是发觉情况不妙想破窗顺水管逃跑,习松炀慌张道:“那女鬼要跑了!”

  此时,墙角边本死死护着瞿清言妹妹的俞未“嘶”了声,呛了呛把女生放下撑着腰站了起来:“这不还有我吗?”

  “你?”习松炀质疑。

  看俞未如今的体质怕是连七老八十的人都赶不上。

  俞未扶腰撑腿来到阳台,回过头看了还在塞糯米的两人一眼,一手挽水管咻一下就没了影。

  应习两人则配合妥当。

  习松炀负责刺入众位要害,而应无识见它们倒地时趁机抓把糯米塞他们嘴里。

  如此反复,原本彪悍的鬼群瞬时化一大半为灰烬,还有两三个见红裙女子出逃,他们也照搬模仿。

  但将他们化为灰烬后需加快速度,找寻他们的骨灰。但如今两人并非有三头六臂,而这边的鬼怪也都并未处理完。

  不多时,门外温柔略显稳重的声音落在这里。

  “应兄,我跟齐兄在楼上找了几个罐子,需要做什么吗?”

  这是瞿清言的声音,看来瞿清言还没被齐虚消除记忆。

  不过这样也好,多了个得力帮手。

  鬼怪们突然发疯似的一个接着一个冲上来,似乎都知道自己多得而来的生要被切断,都通通一股脑扑向两人,想要拼个鱼死网破。

  奈何做了鬼之后他们只知道蛮力,并忘了智取,总是被压地死死的。只空有一套蛮力,是万万行不通的。

  应无识在除里好几个后才是回复:“糯米水,搅和,送下来给我们。”

  “好!”瞿清言答的干脆,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只是他还没等应无识说完,便急匆跑走。

  习松炀在关键时刻调趣:“看来这个变态也不变态。”

  应无识平地而起,背部贴着习松炀微弓的身体来了个一百八移位,手掌利落拧断一只鬼的脖子。不过他并未正面回答习松炀,而是:“你注意到他鞋了吗?”

  “什么?”

  应无识继续说:“你爱鞋那位房客的。”

  “是吗?”

  应无识点了个头。

  想必是那只鬼因为鞋被烧,也将自己心中那份虚荣心一并烧毁。于是敞开心怀将鞋借给了素不相识也不同阵营的瞿清言,让他把那不合脚的女式舞鞋换成那双限量版的球鞋。

  限量版球鞋永远不是贬义词,贬义词的是那颗永远揣着傲娇的虚荣心。

  现如今它认清自己,愿意帮助,会是一个好的开头。

  双人因鬼群的骨灰出现,配合越打越顺手,三下五除二便通通解决。

  随着最后一片灰烬落地,两人默契地把沾了污血的刀丢弃灰烬。

  只是应无识看着习松炀丢弃的那把刀越来越熟悉,而后转向他上下打量:“我的刀?”

  习松炀抹了把脸上沾染的血迹,松了口气:“我捡的。”

  应无识拿他没法只是无奈一笑,然后泄气地往后退了几步瘫在沙发。

  习松炀闲不住,走到门后拿起扫帚将这满地的灰烬扫成一堆,待会儿泼的时候会好泼些。

  此时的窗帘因为先前红裙女子的逃离被大敞,那道的曙光挑破晨雾,斜射在忙碌打扫的习松炀侧脸。

  刚好,男人的五官被镀上一层金边,发丝随着窗外浮入的清风微动。

  应无识眼底流溢柔和,盯着男人莞尔而笑。他嗓音清澈地说:“俞未说的没错。”

  “没错什么?”习松炀停下手中的活问。

  “女鬼托他给你那张名片时,他的以为。”

  习松炀抬眼望着应无识,半天才犹豫说:“找另一伴?”

  应无识双腿交叠,却因为习松炀自己说出来这句开始想笑,微内扣的肩隐隐发抖。像是憋不住后抬起脸,手指微曲贴在鼻尖笑道:“干脆先叫它帮你安排上。”

  习松炀扛起扫把就要扫向应无识,见应无识双脚微抬向后一缩才只弱弱道了句。

  “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