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黎在心里脑补出来许多诡异的关于妖怪吃人的故事。
方允周却熟门熟路地看着比回家还自如，他跟着门口的人打了个招呼，那人看见赵黎这种一看就怯生生的模样，忍不住对方允周道：“你搞什么，带未成年过来？”
方允周自然否认：“怎么会，他跟我一样大的，你家未成年长这么高，就是刚从山沟沟里出来的，没有见过世面，我带他出来见识一下。”
门口那人还是有些怀疑，说你把身份证给我看看。方允周解释半天，最后拿了自己的身份证压给他，还让他拍了照片按了手印作证明才勉强答应。
赵黎还真没想到进去这么个妖怪洞居然还这么麻烦。等那人给赵黎和方允周手背上盖了个印章，摆摆手放他们进去。
方允周觉得自己刚才有点丢面子，想找个补：“本来我是打个招呼就能带你进去的，就是这人是新来的。太不懂事了。”
赵黎察觉出来他的生硬，嗯了一声，知道他刚才在吹牛的可能性很大，于是就没有理会他，在心里又给他记了一笔账。
“等下别人给你东西，最好别吃别喝，有人跟你说什么要带你走的话也别信。记得一定要跟紧我。”
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在赵黎和方雍和那里都记上厚厚账本的方允周甚至难得的良心发现，给交代了一句，免得真出什么事情他不好在叔叔那里交代。
虽然这里他还算放心，可谁也不能保证就一定什么事都没有。
赵黎点点头，就算方允周不说他也会紧紧跟着的。毕竟这里看起来群魔乱舞的，谁知道究竟有没有真的妖怪混在里面
而且。每个男男女女都有着诡异夸张地妆容和发型，难免不让赵黎这么想。
赵黎看了光怪陆离灯光下，里面穿着打扮发型都刷新他认知的人。赵黎心中那一丝丝后悔消失了，他有了一种奇异的勇气。
四下里到处都挨着的人，灯光也时亮时暗，肢体接触了却又看不大清是什么人碰到自己这点让赵黎紧张了起来。
他拽着方允周的衣角，在人潮缝隙里走进去。
两人挤到那个台前，上面是几个花臂男人在摆放着什么奇奇怪怪的乐器。
赵黎的印象里身上刺青是只有罪犯才有的待遇。现在好像却成了一种炫耀的表现，周围人没有一个在意。
再看四周男男女女热情洋溢的样子，赵黎突然就少了些紧张，哪怕看见那些女人穿着暴露，心中也少了之前那种所谓伤风败俗的概念。
因为他从那些女性脸上，看到了一种他从未见过的自信和张扬，与他在宫里见到父皇那些或阴沉或虚伪的妃子们完全不同。
至于为什么不是他自己的妃子，这纯粹是因为赵黎到现在还没有后宫。按理说他这个年纪早该后宫充裕，好些同龄宗族都有了子嗣。
可赵黎到现在却连女子的手都没摸过，原本他做皇子的时候，母妃就担心他学坏沉迷享乐，故而一直没有安排大宫女教习那方面的事情，加上他也属于晚熟的那种，自己也没那个心思，这方面的事情就一拖再拖了。
等到到年纪，原本要择妃子吗，却又因为要替先帝守孝三年而断了，于是就一直拖到穿越。
在这样忽明忽暗的环境里，赵黎突然就丢下了心中对于未知的恐惧，试着去享受这种全新的自由感。
在人潮里摇晃着的时候，突然，赵黎被旁边盯了他好一会的少女抱住，细长冰凉的胳膊光裸着，抱住他的时候赵黎浑身一个激灵，接着一股甜香袭来。
赵黎感觉脸颊有一触即分的湿润柔软的触感。
那个女孩丝毫不害羞，凑过来亲了一下他的脸庞，接着女孩笑嘻嘻道：“你长得好可爱啊。要不要留个联系方式？”
赵黎的脸孔爆红，慌忙拽着方允周扯了扯他。
方允周看了那个女孩，立刻凑过去笑嘻嘻道：“我也很可爱。我的联系方式给你吧。”
然后那个女生扭头就走了。
方允周摸了摸鼻子，对赵黎道：“她是有点没眼光的。你不用理她。等会表演就开始了。”
方允周的话音刚落，舞台上就开始出现了一个挂着几条金链子的年轻男人，那人的衣服有些类似方允周的宽松款式，露出来的胳膊同样有着繁复的纹身。
四下里的人潮瞬间尖叫起来，热情的巨浪几乎要把天花板掀翻，赵黎此生还未见过如此狂野的现场，但同时他也不可避免地被这种热情感染，身体不自觉地就跟着这人群一起欢呼了起来。
最初他在出声时还没有多少勇气，声音也小的只有他自己能听见，但当周围所有人的声音震耳欲聋之后，赵黎就彻底丢下了了那点羞耻心，转而彻底放开，跟着人潮一起大声喊叫出来。
音乐鼓点也很快响了起来，那个叫西斯的男人也开口唱了起来，在现场热烈氛围加成下，赵黎突然从这种陌生的音乐形式感受的别的味道。
说起来 ，这种语调和音乐对他来说依旧是欣赏不起来，他的品味确实固化了，礼乐之邦的音乐模式浸染下的赵黎，很难轻易被这种模式打破。
但并非说他就讨厌这种唱歌方式。对赵黎来说，这种形式更多的是给了他一种打破常规的思路，舞台上歌手自由随性的态度也让他有种羡慕的感觉。
有时歌手只是念念有词，不仅和他以前听过的曲子完全不同，甚至与方雍和给他听过的碟片也丝毫没有相似之处。
歌词内容他大致也能捕捉到一些，听起来都不是很好的词，很多甚至是那种十分冒犯性的词汇。
赵黎很是惊讶，这种词也能作为歌词唱给大家吗？
再看观众，并没有一个介意，也没有感到冒犯，欢呼声反而更加汹涌 。
赵黎心跳加快，他的脑子里猛然出现一些念头，初来乍到对陌生环境的恐慌，过往在深宫里被压抑的天性，面对朝臣们咄咄逼人的要求还必须保持所谓帝王风度不能对他们发脾气的隐忍。
在这一刻那些情绪全部翻涌了上来。他忍不住幻想了一下，如果自己和舞台上那个人一样，满身是代表着被判刑才有的刺青，站在母妃，还有那些古板的大臣面前，勇敢地表达自己的不满，甚至用刚才听到的那些歌词，在他们面前用非常没有帝王形象的语气吐出来之后，这些人的脸上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不过现在是没有机会了，赵黎有些可惜地想。
演出结束之后，赵黎还是一种全身放空的状态，他正张望着，准备找到方允周，抬眼一看，四周只有一张张陌生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