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巫族的火祀节一般都是在晚上进行,所以韩星霁也选了这个时间。

  顺便他们还跑去青园的摘星台搞封建迷信。

  摘星台本来就有祈祷祭祀的功能,只不过,这里的主人不用而已,只用来当成观景。

  如今摘星台回归老本行,基本上都不用大动,只需要安置两面鼓就可以。

  巫族的祭祀舞没有什么丝竹之乐,只有最简单的鼓点伴奏。

  韩星霁去换衣服的时候,无关人员都已经被轰下去了,就连鼓手都安排在了下面一层,反正鼓声音大,不需要在最上面的台子。

  等他换完衣服走出来忍不住感慨,幸好已经三月份,天气不那么冷,要不然就算是要跳给楼时巍看他都要掂量一下——美人重要,身体也很重要啊。

  当然如果真的冷的话,楼时巍说不定也不会让他跳这个舞。

  在等待的过程中,摄政王一边赏月一边喝酒,等到韩星霁出来的时候,他手一顿,不动声色的将酒盏放到了案几上。

  已经有了介于成年和少年之间的青年缓步而来,脚上的银镯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

  修长的脖颈和胳膊全部漏出来,最引人注意的大概就是那一节若隐若现的腰线,露得不算多,却让人忍不住多看两眼,甚至还想将上衣撩起来一些。

  不得不说,韩星霁虽然瘦但身上还是有料的,起码腹肌线条很清晰,当然人鱼线也很清晰。

  只是不管露多少,当他站在祭台上的时候让人生不出一丝亵渎之心。

  他站在高高的祭台上面,月亮的清辉洒在他身上,仿佛下一秒就要飞升而去一样。

  有一刹那,楼时巍都想把人拽下来。

  他忽然就明白了为什么韩子勉曾经说韩星霁就好像天上的一轮月亮。

  随着鼓点的响起,韩星霁在台上认认真真的跳起了祭祀舞。

  这次跳舞比上次要认真得多,在他下腰的时候连楼时巍都有些诧异青年的身体竟然如此柔软。

  不得不说,这套衣服的确很适配祭祀舞。

  身上的银饰随着动作碰撞发出的声音跟鼓点相和形成了独特的韵律。

  景美、人美、音乐也美,楼时巍从来不是纵情享乐之人,此时却也沉溺于其中。

  只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韩星霁这次跳舞太过认真感动了上苍的缘故,在他跳到一半的时候,天边就隐隐有惊雷响起。

  韩星霁脚步一顿,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天,不过很快他就又继续将舞蹈跳完。

  等到全部跳完之后,风带着细微的雨丝吹到了身上。

  楼时巍立刻从侍从手上接过斗篷把人裹起来送到了室内。

  刚才在听到惊雷的时候他就想让人下来,却又不敢。

  这一场雨大家盼了很久了,万一打断了这场祭祀舞又不下雨了怎么办?

  所以等到最后他才立刻把人带进去,而热汤之类的则早就命人准备好了。

  韩星霁脸色苍白的喝着温热的蜜水,楼时巍帮他整理了一下耳边的碎发问道:“冷?”

  韩星霁立刻摇了摇头说道:“不冷。”

  楼时巍摸了一下他的脸,的确不算凉,不由得皱眉问道:“脸色怎么这么白?”

  韩星霁随便找了个借口说道:“没什么,有点吓到了。”

  其实他是气的,原本他想得挺好,跳完舞之后再喝两口酒,然后再拐他家大王一起睡觉。

  当然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但只是单纯地贴贴就已经让他心满意足。

  结果跳着跳着下雨了!

  韩星霁不照镜子都知道自己此时肯定特别狼狈,什么气氛都没了!

  他说完之后怕楼时巍不信,又补充解释了一下:“现在我都有点害怕听到雷声和雨声了。”

  洪灾的那段时间,雷雨一直没怎么停过,每次下雨他都要担心是不是有哪里又决堤了,是不是哪里又内涝了。

  想想以前,他还觉得雨声作为白噪音而言特别的助眠,结果经过这一次只要是雨天就没睡过一个安稳觉。

  洪灾过后就入冬,自然也不存在雷雨,当时他也没想到自己的心理阴影这么大,结果刚刚在听到雷声的时候,他差点从台子上跳下去抓人来问堤坝那里有没有人巡逻。

  哎,看来回去之后还要再去找心理医生谈一谈,他不能以后听到下雨声就惊慌失措吧?

  虽然他说的很简单,但楼时巍却明白了他的意思,忍不住安抚地拍了拍他的后背说道:“不怕,去年那场洪灾说是千年难遇都不为过,至少在大雍的记载之中没有见过。”

  大雍从建国到现在好歹也两百多年了,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大的洪灾,都不能说是百年难遇了。

  这样看来这也不算是借口,他的确是不太喜欢雷声和雨声了。

  楼时巍沉默半晌说道:“今日之事……莫要让任何人知道。”

  韩星霁愣了一下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笑着点点头说道:“大王放心,我心里有数。”

  只不过是赶巧而已,怎么可能他跳舞就真的求来了雨?

  要真是这么灵,当初洪灾……哦,当初洪灾的时候他还没去跳祭祀舞。

  楼时巍伸手撩起他垂在肩头的长发一边擦拭一边说道:“太过神异也不是好事,真让他们知道了或许就不放你走了。”

  韩星霁一想也是,真让大家知道了可能就把他留下来当吉祥物了。

  老天不下雨让他上去跳一场,下雨下多了上去跳一场,有别的什么自然灾害再让他上去跳一场。

  他一想到这里就忍不住抖了抖,连忙说道:“我一定约束下人,让他们守口如瓶。”

  楼时巍点点头,韩星霁忽然想起青园还养着一个孩子,不由得问道:“大王,您要不要见见小石头?就是东阳郡王的遗腹子。”

  楼时巍有些莫名:“我见他做什么?”

  韩星霁心说:提前培养一下君臣感情啊。

  不过仔细一想好像也没什么用,就算小石头跟楼时巍感情再好,一旦将来登上那个位子,利益驱使之下两人的立场肯定也是会有转变的。

  反正楼时巍一直都很清醒,等到小石头有亲政能力之后,他是不会恋栈权位的。

  当然如果可以的话,他还是更希望韩子勉好好当皇帝,反正历史都已经改变了,小石头上不上位也没什么关系。

  只要皇帝靠谱,是谁都无所谓。

  韩星霁被折腾的心力交瘁,实在不想再换皇帝了。

  既然楼时巍不想见,韩星霁也没再多问什么只是抬头看着他笑道:“大王,五天后我启程的时候,就不去见您了。”

  楼时巍温声说道:“我去送你。”

  韩星霁连忙摇头:“不用不用。”

  这世上有几个人能劳动摄政王大驾亲自相送啊,更何况万一到时候他看着楼时巍舍不得走了怎么办?

  楼时巍沉默了一瞬,他知道亲自去送肯定不合适,只是若是不去,那今晚就是他跟韩星霁见的最后一面,下一次见面还不知道什么时候。

  八月十五和新年,理论上讲韩星霁是会回来的,但万一合阳郡那边出点什么事情,韩星霁很难抽身回来。

  大雍的确有郡守年底回京述职的规定,但也有很多郡守好多年没办法入京,只能派人过去评等。

  楼时巍看着韩星霁在侍从的帮助下将身上零零碎碎的银饰摘下来,青年行动的时候,腰间一抹白皙若隐若现。

  心里忽然就起了妄念:想把人绑起来,门一关,就算哭也不放他走。

  韩星霁并不知道摄政王心里想着什么,在身上的饰品都摘下来之后便起身说道:“大王刚刚也淋雨了吧?要不要一起去泡澡?”

  楼时巍喉头微动,垂眸声音带着一丝喑哑:“你先去,我还有些事情未曾处理完。”

  若跟着一起去,怕是真的会把人弄哭。

  韩星霁倒是什么都没发现,点点头转身去了浴堂殿,一边泡澡一边计划着第二天回去之后找韩子勉辞行。

  结果万万没想到等他见到韩子勉之后,韩子勉的第一句话就是:“之前春雨,是不是先生求来的?”

  韩星霁有些惊讶:“陛下为何有此一问?”

  他一边问一边想自己身边有哪个叛徒嘴不严,可是当天用到的人很少,他就带了陈聊他们六个,剩下都是摄政王的人,陈聊他们肯定不会说出去,别说他们,就连跟着的马少前和牛无裁都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至于摄政王身边的人就更不用说了,他们比牛马二人更加有分寸。

  所以……是哪里走漏了消息?

  韩子勉理所当然说道:“我……朕听闻有人看到先生跟摄政王一同去了青园,当天晚上就下了雨,肯定是先生做了什么。”

  韩星霁:……

  你这个推理是不是简单粗暴了一点?

  不过虽然简单粗暴,但居然命中了就结果也是离谱。

  韩星霁当然是不可能承认的,他直接否认三连:“没有,不是我,跟我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