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宁钦进去就与周楚鑫不期而遇,还真有点冤家路窄的意思。

  周楚鑫看到郑宁钦明显很讶异,这个时候,郑宁钦不应该在大山里干农活吗?

  “麻烦让让。”郑宁钦轻飘飘瞥了他一眼道。

  周楚鑫想说什么,但碍于场合不得不住口。

  在他出来看到何明后,一切倒也猜到了。

  之前他听王浩说过,何明要开始带郑宁钦了。那时,他还半信半疑,现在人就在面前,这就不得不信了。

  何明在行业里的优秀那是有目共睹的,标准也是极高的,想当初他向何明表达过想跟着他发展的意愿,何明是怎么说的?

  何明说他从不带无能之人,那一次就把他气的好几宿没睡着,甚至到现在都膈应!!

  可是何明这样高要求的人,居然选择了郑宁钦,难道他比郑宁钦还无能吗,笑话!

  “何经理,把你的资源浪费在这样一个人身上,不觉得可惜吗?”周楚鑫咬着腮帮子,带着虚假的笑。

  何明打量了周楚鑫一眼,不太耐烦道:“你有没有听人说过,我看人一向特别准?”

  周楚鑫不知道何明葫芦里卖什么药,等着他的下文。

  何明评价他:“你还是和两年前一样,满心算计,一肚子坏水,真心待你的朋友你都能背后捅刀,证明你人品差到极点,且毫无道德感。”

  听到何明的话,周楚鑫脸上的假笑差点没绷住:“我背后捅刀?明明是郑宁钦在台上说些污蔑我的话,何经理也这么不分青红皂白吗?”

  何明挑眉:“还真是孺子不可教也,两年前,我就没看上你。当然,那时候也没看上郑宁钦,他那时候演技差就算了,还蠢,只是没想到他现在居然大变样。”

  “不过就算是在两年前,让我在你俩身上必须做一个选择,我也不会选你,你这么恶毒,我无福消受啊。”

  “至于资源嘛,只要不用在你身上,那就不是浪费。”

  周楚鑫努力维持着笑容,一字一顿道:“希望何经理真是,火-眼-金-睛,不要后悔才好。”

  何明皱眉看他:“啧,你现在这个样子真难看,再一次庆幸没选你,郑宁钦长的比你好看多了。”

  周楚鑫的笑容终于崩了,何明满意了,敢在他面前阴阳怪气,他在娱乐圈混这么多年,就没输过。

  ......

  郑宁钦进去后,屋子里总共是四个人,其中三个人坐在对面,是编剧,导演,副导演,还有一个是工作人员,在旁边。

  他先是鞠了一躬,然后自我介绍:“李导,副导,编剧老师,大家上午好,我是演员郑宁钦,这是我的资料。”

  他将资料递上去。

  导演名叫张海义,郑宁钦递上的资料大家都只是翻了几下,便有了定论。

  一般长这么帅的,演技都不怎么样,这几乎是所有人下意识的反应了。

  张海义打量郑宁钦的时候是皱着眉的,他怀疑郑宁钦是以色上位!

  毕竟之前老友何明给他推荐的时候,可没说是这样式的啊,这外在条件也太优越了,何明那厮又是个同性恋,他越想越有这个可能!!

  张海义平生最讨厌的就是靠出卖色相,肉-体获得资源的人,娱乐圈的风气就是被这些人给搞坏的。

  郑宁钦不知道张海义脑补了什么,总之能看到他的脸色十分难看。

  张海决定杀一杀郑宁钦的锐气,俗话说给个下马威。

  “导演,我现在开始?”郑宁钦试探问。

  张海义从抽屉里掏出一个本子,“等等,你今天要试镜的是这个角色,只给你十五分钟熟悉。”

  张海义暗暗在心底给何明道歉,对不住了老友,今天他必须纠正这股歪风邪气。

  这突如其来的发展,编剧和副导演,就连工作人员都懵了。

  换角色了?

  他们怎么不知道?

  几人互相对视了一眼,然后目光定在了桌上的剧本上,等看清是哪个角色时,开始默默为郑宁钦点起了蜡。

  这个角色很难把控,很难演,他们找了很久都没找到合适人选。

  几人都觉得是郑宁钦与导演有私人恩怨,要不然怎么会被刻意针对。

  郑宁钦通过几人的神情,大概知道这大概是场无妄之灾了。

  他不卑不亢的接过剧本,只有15分钟,时间紧迫,说实话,这样的突发情况还挺刺激。

  这个角色是需要对手戏演员的,原来也一直是由工作人员陈董来扮演,所以在郑宁钦熟悉剧本之时,陈董也准备起了道具。

  郑宁钦临时试镜的角色名字叫郭梁,表面上是个愣头青,实际上心狠手辣,喜怒无常,擅长伪装。

  背景是郭梁的父亲被残忍杀害后,郭梁暗自踏上了寻找仇人的道路,他不知道仇人叫什么名字,不知道仇人长什么样子,但是他在父亲被害的录音里听到过那个人的声音,所以他开始了大海捞针式的寻找,最后卷入了主角团的案件中。

  郑宁钦试的这场戏是郭梁寻找仇人六年后,在一个粉店,听到了那个声音。

  在陈董做最后准备时,郑宁钦已经提前进入了角色。他速度快的惊人,张海义微微讶异。

  郑宁钦在椅子上坐下,开始了无实物表演,先是将并不存在的包从肩上卸下,然后手握筷子,吹了两下,便凭空嗦起了粉。

  光是这一连串的动作,就让人眼前一亮,也让郭梁这个角色有了灵魂。

  张海义看着这幕,他本翘着的腿,瞬间放了下来,态度认真起来。

  在郑宁钦持续嗦粉的时候,陈董已经包装完毕,适时入场,“老板,一碗牛腩面,打包。”

  陡然间,郭梁听到了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声音。

  郑宁钦的瞳孔微缩,血液在这一刻几乎是沸腾起来,但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正常,他用手指压了压眼眶,疼痛令他保持清醒。

  他抬眼望去,男人穿着一身工装,带着帽子和口罩,看不见模样。

  郑宁钦呼出一口气,看起来是在告诫自己要镇定,他的手却止不住的想要发抖,难以维持原状。

  短短一分钟的时间,郑宁钦处理了三四种情绪的变化,张海义看的聚精会神,很是沉浸。

  一旁的编剧,眼中亮着光,这是他想要的郭梁。

  男人提着面出去的那刻,郑宁钦放下了筷子,此刻他的眼神瞬间变得犀利。

  夜晚,风微凉。

  郭梁跟着男人进了一条巷子,结果巷子黑又深,就这样跟丢了。

  郭梁急得四处张望,却什么都没有。

  也正是此时,他听到了脚步声在他后面响起又停下,“是你在找我?”

  郑宁钦身子一僵,冷汗直下,就是这个声音,他缓慢转身,拳头紧握。

  看到这一幕的导演,编剧大气都不敢出,宛若身临其境,为他捏了把汗。

  郑宁钦转身的刹那,感觉到一个冰凉凉的东西抵在他脖子上,那是刀。

  他艰难地咽了咽口水,喉结上下滚动,他的目光牢牢地定在面前之人身上。

  此人掩在口罩下的声音,带着轻蔑:“你是郭生的儿子?”

  郑宁钦在听到名字那刻,眼中的恨意如有实质。

  男人:“原来如此,我就说刚刚在店里我就觉得你小子不对劲。”

  郑宁钦:“是你杀了我爸!”他的语气肯定。

  “有意思,你是怎么认出我的?”男人手中的刀往前推了一公分。

  郑宁钦警惕地看着他,并不说话。

  “算了,不重要,你想给你爸报仇?就凭你?你还不如你那个父亲。”男人看向郭梁的目光就像看一只蝼蚁,他的耐心有限。

  郑宁钦犹如困兽之斗:“你想做什么,这是在外面,出了这个巷子就是监控。”

  男人笑了起来:“天真,你可真是天真,这里的监控早坏了。”

  “是吗?”郑宁钦突然诡谲地吐出两个字。

  话落之际,他便顺着刀口迎了上去,这种不要命的架势,令男人迟疑了一瞬。

  就是这一瞬,郑宁钦强势地摘下了他的口罩,于是他看见一道刀疤横在男人的脸上,狰狞又可怖。

  这属于是老虎脸上摸须,男人一双鹰眼里满是杀意,“你找死。”

  “唔...”

  刀疤男手中的刀陡然掉落,浑身卸了力气,颓然倒在了地上,他眼中杀意略消减,添了丝惊恐:“你对我做了什么?”

  郑宁钦这才扬起手中的针,慢悠悠地蹲下,“只是医学生的一点小把戏,别害怕。”

  刀疤男睁着眼睛,脸部不受控制的歪斜,气息不稳,终于意识道:“你之前都是装的?”

  “你比小白鼠厉害多了,居然能撑十秒以上。”郑宁钦与他对视,敲了敲额角,惊讶道。

  然后他用手抚上了刀疤男脸上的刀疤,从左摸到右,很是怀念道:“这把刀的形状,很像我家里那把,这里是我爸留下的痕迹吧,那这一块我得好好保存下来。”

  这个动作是郑宁钦顺着台词临时加上去的,配上他天真又残忍的笑容,编剧心头大震,对,就是这样,这才是郭梁。

  陈董躺在地上看着郑宁钦的表演,感受着冰凉的手指划过他的皮肤,竟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那是一种对未知的恐惧。

  表演到这里就结束了,当郑宁钦起身,试图将陈董从地上拉起来时,陈董下意识往后挪了一下。

  郑宁钦尴尬地收回手,提醒:“那个,已经结束了。”

  随着郑宁钦这句话落地,现场所有人才如梦初醒,而张海义望着郑宁钦久久不能言语。

  十秒后,才有人出声。

  “郑宁钦是吧。”张海义重新拿着郑宁钦的资料审视了一遍,经历单薄,唯一的参演的几部作品,成绩都惨不忍睹,就从刚刚的表现来看,这不合理啊,明明演技那么出色 !

  他几乎笃定,一切的不合理定有隐情!

  张海义已经幻想出,郑宁钦是个忍辱负重的人,只为减轻家里负担,不得已才出演了一部又一部的烂片,多么让人心疼又动容啊。

  所以,说到底是那些片子烂,不关郑宁钦的事!

  他就说何明怎么会无缘无故推荐这样一个人,这是块璞玉啊,差点就被娱乐圈这个染缸给荼毒了,怪他之前心思狭隘了。

  人就是这样,对于自己认可的人很是宽容,而且已经开始自圆其说了,甚至越来越离谱....

  编剧在一旁激动地不得了,他已经决定了,就算郑宁钦得罪了导演,他豁出这条老命,也要让郑宁钦来演郭梁,这是他写的剧本,凭什么他不能选人!

  张海义放下资料,看向郑宁钦,眼中尽是惜才之意。

  编剧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就是现在,他孤注一掷的时刻到了。

  张海义:“郑宁钦,这个角...”

  “砰!”

  张海义话还没说完,就听到旁边编剧,用水杯在桌上弄出巨大的响声,吓了他一大跳!!

  紧接着,编剧起身,身体前倾,一手撑着桌子,一手指着郑宁钦,气势之强:“郑宁钦,我宣布你就是郭梁!”

  郑宁钦也吓到了,他讷讷的点头:“额,哦,好。”

  张海义差点咬了舌头,未尽的话在喉咙里打转:“...”色,非你莫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