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安静了片刻,随即传来一道沙哑难听的女人的声音,说道:“是塞弥吗?”

  “对!是我!”塞弥高兴的点点头,道,“安娜老师,你今天身体怎么样?”

  女人的回答仍然很缓慢,不徐不疾的说:“还是老样子……”

  塞弥悄悄瞥了段迟渊一眼,咽了咽口水,试探着说:“老师,那个……呃,我有件事情想问你……”

  女人低低的笑了一声,未卜先知道:“什么事?是为了站在你身后的那个家伙吗?”

  段迟渊眼中闪过一道寒芒,塞弥也很明显的吃了一惊,不安道:“老师,你是怎么知道的?没错,的确是爸爸来了,他想跟你说几句话……”

  “安娜老师。”段迟渊截断了塞弥的话头,沉声道,“不知可否一见?我有重要的事情找你。”

  女人不再开口,令人不安的沉默持续了很久,直到塞弥畏惧的扯了扯段迟渊的衣角,想要离开的时候,屋内才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一道轻柔沉稳的脚步声响起,逐渐靠近门边。

  塞弥吃惊的瞪大了双眼,他完全没想到安娜居然真的愿意打开房门,跟段迟渊见上一面,这在以前,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咔哒”一声倾向,破旧的小木门从里面打开了,一个身着黑色长袍的女人站在门边,眼眸深邃秀美,身材高挑苗条,面容却被一块大大的面纱挡得严严实实,一丝端倪都不露。然而即便如此,也能看出来这是一个很美的女人,她的美绝不是淡雅的小家碧玉,而是一种浓妆艳抹,令人瞬间惊艳的美。

  段迟渊看着她,眉心微蹙。如果他没猜错的话,眼前这个女人,是个吉普赛人。

  这里是西方背景的世界,无论是他穿越到的这个船长,还是林晏安穿越到的塞壬,都有着明显的西方人的特征,而眼前这个肤色微黑,五官深刻的女人,就算是吉普赛人,倒也不足为奇。

  女人缓缓开口,仍是那副与形象严重不符的沙哑难听的嗓音,轻声道:“请进来说话吧。”

  她的态度并不像塞弥描述的那么恶劣……段迟渊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抬脚往里走。塞弥赶紧跟上,却被安娜拦了下来。

  “老师?”塞弥疑惑的抬起头来。

  安娜温柔而坚定的说:“塞弥,我和你爸爸有重要的事情要谈,你先自己去玩儿,好不好?”

  塞弥不服气的嘟起嘴,不满道:“什么重要的事情?凭什么不让我听?”

  安娜没有开口,黑黝黝的眼眸中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坚持。塞弥梗着脖子与她对视了一阵,终于败下阵来,嘟嘟囔囔的说:“……好吧好吧,我走还不行嘛……哼,你们大人真麻烦!”

  安娜低声笑了,抬起纤长的手指,拨了拨塞弥垂在脸颊的头发,轻声道:“谢谢你,塞弥。”

  塞弥脸颊涌上一丝红晕,匆匆办了个鬼脸,扭头跑了。

  段迟渊双臂环胸,冷眼看着安娜与塞弥相处,沉声道:“塞弥很听你的说。”

  安娜看向他,笑着摇摇头,道:“塞弥其实是个很听话的孩子,您应该多抽出些时间来陪陪他。”

  段迟渊不置可否,安娜面容沉静,继续说道:“就算现在的您其实并不是他的亲生父亲,也是一样。”

  ……!

  段迟渊吃了一惊,瞳眸瞬间收缩,有力的手掌勾指成爪,抓向安娜的脖子,低声喝问道:“你到底是谁!”

  安娜不躲不避,甚至没有流露出任何一丝紧张的情绪,平静的看着段迟渊,轻声道:“请不要如此惊慌,我不会对您造成任何伤害,你也看到了,我只是一个无害的女人。”

  段迟渊掐着女人纤细柔弱的脖子,很快意识到安娜说的是真的。她不仅是一个无害的女人,更是一个极其孱弱的女人。手掌下传来的脉动细微到几乎察觉不到,很明显的,这个女人的身体似乎已经衰竭,她活不了多久了。

  210我的老攻是海盗10 我要复仇

  段迟渊定定的看着安娜,女人的面容虽然隐藏在大大的面纱之下,露在外面的眉眼却蕴含着沉静的从容,让人控制不住的联想到神庙中供奉着的,不沾人间烟火的苍老神明。

  段迟渊缓缓松开手,皱眉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上这艘船?关于我的事情,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安娜抬起手,抚了抚自己的脖子,眉眼微弯,轻声道:“请坐下来谈吧。”

  段迟渊跟安娜相对而坐,安娜不知从哪里拎出一个破旧的茶壶,给段迟渊斟了一杯散发着淡淡清苦味道的茶。

  “这种茶可以安神。”安娜把茶杯推到段迟渊面前,介绍道,“尝一点吧?”

  段迟渊没有接过那杯茶的意思,安娜也不生气,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一杯,捧起杯子小口啜饮起来。

  段迟渊忍不住开口问道:“现在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吧?”

  安娜叹了口气,无奈道:“在那之前,能告诉我该怎么称呼您吗?”

  段迟渊迟疑了一瞬,谨慎道:“你可以叫我段。”

  “段?”安娜耸耸肩,“真是个奇怪的名字……不过这都无所谓了。之所以知道您不是原本的那位船长,其实是因为神谕。”

  “神谕?”段迟渊眼神一冷,唇边勾起一抹讥讽的笑,沉声道:“你以为我会相信这些吗?”

  安娜轻笑道:“不管您相不相信,事实都是如此,如你所见,我是一个永远都在流浪的吉普赛人。对于我而言,人生就是一趟永无止境的航行,神会告诉我下一站的目的地在哪里,我需要做的,就只是遵循神的旨意。”

  段迟渊听着眼前这个古怪的女人的神神叨叨,只觉得自己是在浪费时间。明明是难得的可以跟林晏安好好相处的时间,他却拿来听一个女人的疯言疯语,真是太愚蠢了……

  他不耐的皱皱眉,刚想站起身,就听安娜说:“段,你的同伴呢?为什么不带着他一起来?在这艘船上,他可是深受敌视呢,如果不看好他的话,要是出了什么事,可就不好了。”

  听了她的话,段迟渊微微眯起眼,反而又稳稳的坐回到了椅子上,沉声道:“安娜,可以把你的面纱摘下来吗?”

  安娜一直维持着的平静陡然起了波澜,漂亮的面孔瞬间变得扭曲狰狞,随即又恢复了正常,她笑着说:“抱歉,塞弥应该跟您说过,我的脸受了伤,不适合见人。”

  段迟渊闲适的靠在椅子上,淡淡地说:“受了伤?是什么样的伤呢?烧伤……还是刀伤?”

  安娜沉默不语,瞳眸渐渐变得幽暗。

  段迟渊微微直起身,凑近她,压低了声音道:“难道说……你的伤,是爪痕?”

  安娜霍然起身,眸光彻底变得阴冷,死死瞪着段迟渊,尖声喝道:“住口!”

  段迟渊好整以暇的站起身,身形极快的闪到安娜面前,抬手抓住女人脸上的面纱。

  安娜再也不复之前的冷静,拼命闪躲起来,却被段迟渊牢牢扣住了手腕,怎么都逃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