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书黎缓过那股劲儿来后, 才后知后觉地觉得没脸见人,他脸上的红潮久久不退,就那样窝在周进怀里。

  但又忍不住回味, 手心似乎还隐隐发烫,耳垂被咬过的地方, 也泛着细密的痒意和灼热。

  沈书黎不是重欲的人, 他从来不知道, 还能这么舒服。

  周进腾出一只手, 把两人都收拾了下,这才安稳地抱着沈书黎睡觉。

  他一只手轻拍着沈书黎的背, 像哄小孩儿似的,温柔低喃:“不要多想了, 你只需要相信,我想让你幸福,想让你每天脸上都挂着笑, 觉得日子很美好, 心里有盼头。”

  沈书黎心都化了, 这男人也太会哄人了,就往他怀里缩了缩, 轻轻嗯了声。

  周进感觉他像一只小猫,忍不住低头吻在他额间:“阿黎啊,我的阿黎, 好娇……怎么这么娇……”

  沈书黎讨厌被人说娇,但周进这么说他时, 心里却莫名欢喜, 手都搂得更紧了些。

  觉得他娇的话,会更宠他吗?会更疼他吗?

  那他想变得更娇一点, 多骗一些这个人的爱。

  这一晚,沈书黎睡得很香,还做了一个很香甜的梦。

  醒来后不记得梦的内容了,但心口那种温暖的感觉久久不散,他懒懒地坐起,眯着眼睛发了会儿呆。

  身旁的半边床,温度都发凉了,估计周进早就起了。

  沈书黎下床穿鞋,随意一瞥,果然又在床头柜上看见了一朵纸玫瑰。

  最近这段时间,周进每天早上,都会在他的床头放一朵纸花,而且是不同种类的纸花,做得非常精巧。

  每天晚上,也会抱着他,跟他聊一些放松愉悦的话题,哄他睡觉。

  沈书黎幸福得都快觉得不真实了。

  他浅笑,拿起那朵纸花,指尖抚弄几下,又珍惜地放进一个抽屉里收好。

  之前他还在纠结,周进是不是在故意疏远他,但经过昨晚,沈书黎放心多了。

  不管怎样,他都应该选择相信周进。

  本来是这样的。

  直到晚上,天快黑的时候,沈书黎收到周进的短信。

  周进:我今晚不回去了,这段时间都会住在农场,阿黎睡前记得喝热牛奶,还有泡脚,安眠

  沈书黎难以置信地捧着手机,神色逐渐有些受伤。

  半晌后,他缓缓抬起双手,捂住自己的脸,有些很恨地咬牙。

  这让他怎么能不多想?

  他真的搞不懂周进。

  —

  周进已经连续两三天都睡在农场了,结婚后跟沈书黎两人睡一铺床,习惯了,现在让他自己睡,他总觉得身旁空唠唠的。

  偶尔周进还会失眠,他只能安抚自己,再忍一忍,马上就到沈书黎生日了,只要过了生日,他就回去睡。

  主要是两人睡在一起,他真的忍不住。

  之前虽然尝了一次甜头,却好像望梅止渴一般,让他的心火烧得更旺了。

  就那天晚上,他半夜醒来时,发现自己迷迷糊糊中,按照本能,把沈书黎那啥了。

  搂着香软的人,他全身上下就没有一处是老实的。

  当时周进还以为在做美梦呢,要不是想上厕所,突然被尿憋醒,他可能会在梦里把沈书黎那啥,干下混账事儿。

  周进瞌睡都被吓醒了,自己都觉得离谱,他是什么急于配种的畜生吗?

  后半夜他小心翼翼地帮沈书黎把衣服穿好,自己麻溜地去沙发上睡了一晚。

  第二天就打算跟沈书黎分床睡,但又怕沈书黎多想,所以就借口农场这边快要开业了很忙,搬了出来。

  已经过了几天了,他好想沈书黎啊,想到快要枯萎了。

  周进干着活儿正出神,突然瞥见一个熟悉的人影,一瘸一拐地进了农场,眼神轻飘飘地往这边瞥了一下,又很快收回,脚步不停歇地往屋里去了。

  周进瞬间活了过来,丢了东西就往那边跑。

  沈书黎是来给他送饭的,本来他也忙,忙着完善农场改造后的商业企划,还有做网站宣传,应该是沈妈妈来跑这一趟的。

  但他已经两天没见到周进了,他想得要发疯了。

  所以,沈书黎硬是在这个大雨天,顶着凛冽的寒风出了门,又怕保温盒在路上凉了,他特意穿了厚重的羽绒服,把保温盒放在衣服里暖着。

  等见着了周进,除了觉得开心外,更多的却有一份酸涩,让他难忍委屈。

  只在门口看了一眼,扭头就进了屋。

  身后传来脚步声,沈书黎知道是周进跟进来了,但他暂时不想理这个人。

  于是放下保温盒,沈书黎看也没看周进一眼,就闷头往外走。

  周进一把扯住他胳膊,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偶尔也会嘴笨,比如现在。

  沈书黎没回头,但停住了脚步,他要看看周进会说什么。

  结果等了一会儿,屋里还是寂静无声,沈书黎有点赌气,更委屈了。

  突然一个拥抱缠了上来,他顿时一愣,缓缓睁大了眼睛。

  周进什么都没说,只是从身后抱着他,用脸蹭着沈书黎的脸,嘴唇轻轻啃咬着青年柔软的耳垂。

  沈书黎很快红了脸,忍住想要出口的呻.吟,有些别扭地缩了缩脖子。

  痒,好痒。

  周进却用嘴唇追着他,含住他的耳廓,又用舌尖打着圈舔舐着。

  他的手,一只搂着沈书黎的腰,另一只从沈书黎的肩膀上方穿下去,将他整个人禁锢在怀里。

  这个姿势,具有极强的占有欲和控制性,而周进唇上的动作,更是毫不掩饰他带有浓重情.色的欲.望。

  沈书黎腿都软了,半边身子酥酥麻麻,只能那样软绵绵地往后靠,靠在男人身上。

  好一会儿,周进才停下动作,他沙哑着声:“不跟我说说话吗。”

  沈书黎脸上红潮未褪:“你想我说什么。”

  周进目不转睛地盯着他:“随便什么都好,让我听听你的声音。”

  沈书黎心里泛酸,这人先斩后奏从家里搬出来,都没问过他的意见,现在又这样,算是怎么个事儿。

  他倔强地梗着脖子,只垂眼盯着地面,一声不吭。

  周进有些无奈,他能察觉到,沈书黎有点生气了,但他又很难跟沈书黎解释。

  要怎么说?难道说他其实是个,半夜会做出那种禽兽行为的畜生?

  那依着沈书黎这样纯的性子,怕是会又气又羞恼,到时候更加哄不好了。

  而且,容易泄露他给沈书黎准备生日惊喜的事儿。

  等生日告白后,他们名正言顺地圆了房后,发泄了心里的火,这种情况应该就会改善吧。周进是这么盘算的。

  抱了一会儿后,周进终于舍得把人松开了:“回去的时候慢点,注意安全。”

  沈书黎本来正贪恋着周进的温度,没想到这人这么快就放开,有一抹难忍的失落。

  他轻轻嗯了声,转身就出了屋子。

  外面的大雨已经停了,不用再打伞,但路面却很湿,还有些不平的水坑。

  沈书黎走出几步后,突然一个身影冲了出来,挡住了他。

  周进平静地在他身前蹲下,双手往后伸着:“上来,我背你。”

  沈书黎这么大了,还没被人背过,羞耻得耳尖缓缓发红:“不用,我能自己走。”

  周进却很执拗:“上来吧。”

  沈书黎看了看他,又环视了周围一圈,最终抿起唇,小心翼翼地趴到了周进的背上。

  男人的肩膀很宽,背也很宽,趴上去时感觉像伏在一根坚硬的树干上,让人十分安心。

  沈书黎一直盯着周进的脸,一秒都舍不得移开。

  周进就背着他,一步一步往外走,走得很慢,但步子很稳。

  一边走一边跟他说:“以后每个下雨天,阿黎要出门的话,不用走路,我背着你。”

  沈书黎心头一软:“为什么背我走。”

  周进偏头朝他笑:“之前还了欠款那晚,你喝醉了扑在我怀里哭,自己说了什么都不记得了?”

  沈书黎一顿,想了下,他当时说的可多了,又因为醉酒,记不太清。

  周进就提醒他:“你说你很怕,很委屈,每天晚上都焦虑到睡不着,每天早上都不敢醒来,怕发生不好的事儿,一到下雨天,腿就会幻痛……”

  沈书黎睫毛微颤,他想起来了,确实是他说的。

  但当时他只是在借着醉意发酒疯,发泄自己心里的委屈和痛苦,那些话他都是随口说的,说到哪儿就忘到哪儿。

  没想到,周进却记得这么清楚。

  沈书黎突然愣住,他想起了这些天,周进每晚都不厌其烦地搂着他,陪他聊天哄他睡觉,每天早上都精心给他准备漂亮的纸花……

  一瞬间,他心头被一股莫名的情绪淹没,那么柔软,仿若春风吹拂,又那么汹涌,好像潮水起落。

  这个人,不光记住了他酒醉后的每句话,还一直在用自己的方式安抚他,试图治愈他的创伤。

  沈书黎眸子震颤,此刻他难忍触动,泛滥的爱意吞噬了他的心脏。

  周进背着他继续走着:“怎么不说话了。”

  沈书黎垂着眼,安静了半晌,突然嗓音低哑地开口:“周进,以后,只要不是特别过分,特别超乎我原则的事情,我……”

  他咬着牙,微颤:“我都会原谅你……”

  他头一回,对一个人这么投入,爱得毫无保留。如果周进做出什么背叛或者伤害他的事儿,他真的会发狂发疯。

  沈书黎伸手,轻轻捂住了周进的耳朵:“所以,你不要让我太伤心好不好。”

  后面这句话,是他的私心,他忍不住想说出来。

  但又只想让周进听前面那些话,所以就伸手,捂住了周进的耳朵。

  能不能听见就看运气和天命吧。

  沈书黎出神地想着,下一刻,屁股突然被一只大掌拖住,一只手扒开了他的手。

  周进牵着他的手,放在唇边轻吻:“不会。永远不会。我只会让你幸福。”

  他难忍心头酸涩:“阿黎,别太相信我,不要把自己的全部交付给我,我也会怕……”

  爱是常觉亏欠,他怕自己不能给沈书黎更好的,不能让沈书黎更幸福。

  也很心疼沈书黎对他的毫无保留,比起对他付出全部的爱,他更希望,沈书黎好好爱自己。

  沈书黎唇角微微牵动:“那我们扯平了。”

  周进愣了下,才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原来沈书黎也在害怕。

  这么喜欢一个人,他们都是头一回,既幸福,又害怕。

  这一瞬,沈书黎突然就想通了,他们这么相爱,还顾忌什么?

  也不管周进到底是真的忙,还是在躲着他了,既然周进决定搬来农场住,那他也搬来好了。

  对爱的人,主动并不掉价,只是一种向对方求爱的撒娇罢了。

  那个正式开始的信号,他来给也是一样。

  沈书黎决定向周进告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