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确定?”乌丸莲耶挣扎着把自己的呼吸机面罩摘了下来, 在护士的帮助下坐了起来,靠近了摆在床边用于通讯的笔记本电脑,就仿佛这样能够更加靠近网络那头与他正在联络的人, 能够让那人口中的话变为现实一样。

  听不懂日语的外国护士往乌丸莲耶的背后垫了两个垫子,让他能够保持坐着的姿势继续对话。

  乌丸莲耶的临时居所里,所有的医务人员都是听不懂日语的外国人,但他们都来自不同的英语国家,乌丸莲耶是能听懂他们说了什么的。

  医务人员们来自不同的国家的好处是他们先天就缺乏勾结在一起的条件, 这样能更大程度的确保乌丸莲耶的隐秘性。

  所有的医务人员都签署了一份保密协议, 或许有人猜到了自己的工作有些奇怪, 但大多数人还是相信了他们被招聘来签保密协议时被告知的说辞,他们服务的这位老人是一名外国富豪,他的生死关系到他的家族遗产的分配, 也关联着数家公司的股票涨跌,所以他的生命安全、健康状况至关重要, 必须要保密。

  所以虽然这份工作要求他们在和外界无法沟通的地方待上几年, 但是因为工资给的足够高, 医护人员们还是签了合约过来。

  护士心理其实很佩服这位富豪, 因为她虽然根本听不懂富豪在说什么, 但隔三差五就能看见富豪用电子设备远程联络某些人,应该是在远程经营着他的公司,年纪都这么大了还这样刻苦工作,护士觉得自己这几年要好好干, 让这个富豪尽量活久一点,多活几年, 她的工资就可以让她下半辈子都不愁了。

  “是的。”电脑那头的声音十分低沉, 经过电子变声以后带上了几分非人的无机质感。

  “奥比昂他伤的重吗?”乌丸莲耶期待地问道。

  “挺重的。”琴酒回答道, “到我刚才从安全屋里出来为止,他身上还有很多伤没有痊愈。”

  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路易身上青青紫紫的淤伤一直没消掉。

  琴酒猜测可能是因为他失血过多了,即使吸过琴酒的血以后,补充了一些能量,但失血还是让他身上的血液流动减缓了,进而血液凝结成的瘀伤一直不消掉。

  “这样吗……”乌丸莲耶无法克制自己有些兴奋的情绪,他深呼吸几口气,护士适时地递上了呼吸面罩,乌丸莲耶带上去以后吸了几口才缓过来。

  “去调查清楚是谁伤了我的朋友。”乌丸莲耶微微喘着气,对电脑说道,“在我的地盘上伤害了我的朋友,我可得找到那些人来,替我的朋友出出气。”

  “是,我会去调查的。”琴酒接下了任务。

  乌丸莲耶挂掉通讯以后,靠在垫子上望着半空中,脸上有些难以掩饰的兴奋。

  “是有什么商业项目成功了吗?您今天看起来很高兴。”护士笑着用英语问了一句,从房间墙上的小窗口接过了外面的人送进来的药物,她站在墙边的桌子旁把一个个药瓶拧开配药,最后调制出来了三个大吊水瓶子,挂在了乌丸莲耶身边的仪器上。

  接着护士又从仪器上取出几根小针管连接在了药水瓶子的开口处,调整了一下管道,让药物缓缓的流进了机器里面。

  乌丸莲耶的手臂上一直留存着好几个针头,他几乎一天二十四小时都需要注射药物,于是医务人员们便直接把药剂接入旁边的机器里面,在机器里过了一道以后再把混合后的药物注入他的身体中。

  “是啊,我准备了很久的一个商业项目终于有些头绪了。”乌丸莲耶看着一滴滴药水缓缓地通过管道流进他的身体里,想要握拳表示一下自己对现状的愤恨,但他发现这个动作或许会影响药物的流动,便赶紧松了手。

  在这些医护们面前,乌丸莲耶是个相当好相处的老富豪,毕竟是长时间贴身接触并且会影响到他的生命的人,乌丸莲耶很乐意付给他们更多的钱并且给他们正向的情绪反馈。

  只要他们能尽心尽力的照料他,继续维持他的生命。

  “那我先提前恭喜您了。”护士笑着把那台仪器上的几个已经空了的药水瓶拆下来,放到了墙角的回收处,“不过就算这样,您也不要太过激动,太强烈的情绪波动会影响您的身体状况。”

  “我知道了,多谢你的提醒。”乌丸莲耶并不想花太多的精力与人聊些没意义的东西,他也确实累了,便合上了眼。

  护士过来帮他把医疗床的靠背调低,然后便走出了病房与另外一名护士换班了。

  另一边,被挂断了通讯的琴酒把电脑盖上,问正靠在他的肩膀上玩手机的路易:“所以是谁伤了你?”

  “吸血鬼猎人。”路易撇撇嘴,把手机转向琴酒,问他,“你想吃什么口味的?我想吃披萨。”

  “日本的吸血鬼猎人?”琴酒看了一眼他的手机,伸手划拉了一下屏幕看有哪些选项,然后他便在经典的奥尔良烤肉披萨边上点了一下加一,“就这个吧,你点了几个?两个披萨够吃吗?”

  “嗯。”路易点开他的购物车给琴酒看,“我点了个夏威夷披萨,还有两份意面,够了吧。”

  “你以前不是说日本的吸血鬼和猎人都很弱吗?这次怎么回事?阴沟里翻船了。”琴酒把笔记本电脑从腿上拿开放到茶几上,路易则顺势躺了下来,枕在了琴酒的大腿上。

  琴酒的腿很直,不算肌肉爆炸的类型,但也很有力量,在不用力的时候肌肉是软软的,枕起来也不容易被骨头硌到,还挺舒服的。

  路易掂起一缕琴酒垂落着经过肩膀然后落到他脸上的头发,拨弄着发尾,但没有在其中找到一根分叉的头发。

  从这个角度往上看,琴酒的下颚线条十分明显,就和他坚韧桀骜的性格有些相似。

  既然看不到琴酒的脸,路易的目光便很快从琴酒的下巴转向天花板上发着暖色光的灯,他有一搭没一搭的回答着琴酒的问题:“谁知道他们会从欧洲借些封魔武器来啊。”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琴酒还记得他昨天晚上回来的时候见到的路易破布一样的翅膀,上面不仅被子弹打穿了很多孔,还有很多的划伤,骨折。

  如今路易把翅膀收起来了,这些伤反映到他身上便成了肋骨骨折。

  隔着薄薄的衬衫,琴酒在路易的腹部摸索着,他触摸到路易胸腔上折断的几根骨头不自然的扭曲顶起的皮肤。

  摸到一个地方的时候,路易“嘶”了一声。

  这些伤痛不足以对路易造成什么真正的伤害,昨天那些禁止吸血鬼能力流通的武器的效果正在逐渐消散,路易的身体也正在以相对于人类飞快的速度康复着。

  甚至相对于其他吸血鬼而言,他现在的恢复速度也算是快的了。

  不见路易的那个老朋友,引起这场祸端的玖兰李土被打完好几年了还在棺材里睡着没醒呢,他这种伤势,路易几天就能恢复了。

  由于能量不足的原因,路易的身体自动将恢复能力都转移到了更关键的地方,比如他被导弹震伤的内脏,正在飞速的复原着。

  肋骨这种做个人工呼吸都会被按断几根的不重要的部位就先等等吧。

  “你的骨头不会就这样长歪吧?”琴酒掂量着路易扭曲的肋骨,看起来是万一骨头长歪了就会动手把它打断让它重新长过的严父模样。

  “不会,会恢复正常的。”路易自己也摸了摸肚子上方的肋骨,感觉有点疼,于是开始骂骂咧咧地讲述整件事的经过。

  “我那个老朋友也太坑人了!他为了泄愤让吸血鬼猎人把一个普通的吸血鬼杀了,结果那个被杀的吸血鬼的恋人为了报复就把猎人全家都宰了,猎人协会怕起乱子,就跑来警告我。”路易骂骂咧咧道,“我不就是几年前趁着我那个老朋友搞事情的时候趁机把猎人协会的武器库给炸了吗?又没伤他们的人,干嘛记仇记这么久?”

  “吸血鬼也是会改过自新的呀,我前几年趁他们虚弱的时候浑水摸鱼了,又不代表我现在也会做这样的事,他们真是的,犯得着吗?还特意来警告我一下,搞得我像是什么坏人一样。”

  他嘟嘟囔囔地把猎人们骂了一顿。

  猎人协会之所以要从欧洲借武器来的原因之一就是前两年路易把他们武器库炸了的时候特意挑了那些对他能产生一些威胁性的武器。

  路易虽然不敢把吸血鬼猎人全部做掉——他又不是找死,做掉了日本的吸血鬼猎人,全世界的猎人都会来追杀他的,那没必要——但只是炸炸武器库给他们造成些麻烦,它还是敢的,而且吸血鬼的两大世仇就是猎人和狼人,吸血鬼们一般遇见这种可以对死对头造成伤害的机会肯定都会下手的,这是隐藏在血脉之中难以克制的本能。

  路易觉得这不怪他,当你的对头有可以伤害你的东西,而他又陷入了麻烦之中,此时你可以去把那样会对你造成威胁的东西轻而易举地毁掉,这就很难不手痒啊!

  琴酒已经习惯了路易的胡搅蛮缠,甚至他从一个杀手的思维来想,路易做的确实也没什么错。

  在这条道上混的,趁敌人病要他们命才是正确的选择,如果是琴酒,在遇上敌人虚弱的时候也会趁此机会试试看能不能直接把敌人干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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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