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玄幻奇幻>仙尊有双心上眼>第57章

  他指了指字有些花掉的记录,说:“毒蛊之术……二十多年前,居然成了大祸?”

  原来此前,南江居民少部分精通巫蛊之术,养育蛊虫,修炼蛊术,这本来就是褒贬不一的事物,这种方式方法,也向来被修道仙家所看不起。

  谁知道,一夕之间蛊虫涌现失控,南江一时间沦陷成大型的蛊场,死伤惨重。

  最后仙门世家平息祸乱,在这里也再也见不到任何蛊术了。

  史册中,记录者形容,平息祸乱的两位仙人,一个清淡雅致如秋菊,一个洒脱狡黠似丹青,多亏二位,才能平息那场蛊术引发的祸乱。

  册中没有指名道姓,不知道这两位是谁。

  不过这里看起来,也只是阐述了一下当年的情况,和白榆一行人要查的天魁门往事似乎没有关联。

  “虽然关联不大,”温谨说:“但我猜测,你们说前天魁门主可能是在祸乱中,中的蛊术吗?”

  白榆说:“这个确实,我也这样想,但是他为什么要来南江?”

  又是一个无解的问题,南系玖提议:“先下暗道看看吧。”

  他催动灵力,将一段江水抽出,又将两道隔开,白榆发现,这条贯穿南江小镇的江流其实不深,约莫七八丈的样子。

  不远处果然有温谨下水看见的圆形铜门。

  几人跳下水沟,白榆对着铜门左看看右看看,没有看见什么封印。

  南系玖说:“没有江水,应该好开了,你们试试看。”

  一只手几乎等于废了的管堕自觉的让开了,白榆和温谨上前,一人一边握住把手,猛的一拧,往上用力一抬,门真的打开了。

  地下是生锈发霉的铁爬梯,黑咕隆咚的看不清里面是什么。

  “我们先进去,”白榆说:“免得惊扰这里的居民。”

  都是修为有成的修道者,他们倒是不怕里头会有什么危险,进了密道把铜门重新关上,踩到实地之后,白榆吹亮了一根火折子。

  “……有气流,证明这里之前专门留过气口,应该是有人长期来往,”白榆继而又将明火吹灭,说:“点火太危险,先不用,管堕,拿夜明珠出来。”

  管堕依言,而南系玖也收了灵力,外头的江水重新复流,在黑夜里归于平静。

  夜明珠照亮洞内并无压力,甚至能让几人看清墙壁上的刻字。

  “这刻字是什么?”温谨疑惑道:“看不懂啊。”

  “可能是一些咒语或是南江语,”南系玖抬手摸索了一下墙壁,说:“嗯,这些墙壁外头是实体的,通道应该只有这条。”

  “那我们接着走吧,”白榆本就体寒,在阴暗潮湿的暗道里不自觉打了个寒战,说:“早点解决早点回去。”

  南系玖看了他一眼,目光微沉,抬手遮住白榆的额头,念了一句什么话,登时让白榆缓和了起来。

  “你这……”

  “灵力。”

  “谢谢啊……其实我自己也可以。”

  “说不定里面有遗留的邪祟,保存实力,不要滥用。”

  白榆无奈的看他一眼:“你真的有资格说我吗?”

  “我修为高。”

  “……”

  竟然没有办法反驳。

  管堕走在最前面,突然停下来,惹得白榆朝前看去,发现又是一扇门挡住了去路。

  但是这扇门上是有封条的。

  南系玖谨慎的上前,查看一番说:“这封条已经没用了,没有灵力了。”

  “那要不要进去?”温谨说:“既然有前人将这里封住,应该是不想让人进去的意思?”

  白榆:“也可能是不想里面的东西出来,但是这封条都已经失效了,我们还是进去看看吧。”

  南系玖抬手打开门,谁知门内一股子腐烂臭味传来,惹得他们都不自觉地皱起眉头。

  “什么味道……”白榆看清前路,道:“小心!”

  他拔出玄度,一剑将飞扑过来的蛊虫砍成两半,而那两半虫体还在不死心的蠕动。

  四人这才看清,里头的竟然还有蛊虫,数量不到恐怖的程度,估计是当年没有彻底清理完的。

  毒蛊不能用普通的火焰去烧,南系玖和温谨眼疾手快引燃了南山门的几张符纸,将屋内的一众蛊虫燃烧殆尽。

  “咳咳,”温谨忍不住道:“这里居然还有活着的蛊虫……难不成味道是练蛊时腐烂的尸体?这里是以前的养蛊地吗。”

  管堕也说:“不过看起来,除了这些虫子以外没有别的东西。”

  火焰渐渐小了以后,白榆才带头走进去。

  管堕紧随其后,发现这个房间里除了一些废弃的法器图纸,就没有其他的东西了。

  突然,管堕闷哼一声,捂了捂自己的后颈。

  温谨问他:“怎么了?”

  “没事……”

  他的印记时不时就会刺痛一段时间。

  南系玖注意到了这一点,看了管堕一眼,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说:“这里应该记录着很多蛊术,我们找找看。”

  这里的图纸的确很多,记录了不少东西,估计都是一些前者留下的,但是信息特别的杂乱,想要理清楚也是件不容易的事情。

  白榆着重看了看这里还有没有别的暗道,发现这个房间就是这里的尽头了。

  只不过,房间内曾有封印邪祟的阵法,也是失效了。

  “应该是管堕曾经遇见的那只吧?怕水的邪祟,”白榆看了看阵法,已经在时间的蹉跎之下,拼凑不出完整形状了:“估计是还原不出阵法全貌了。”

  管堕说:“的确,如果邪祟是被封印在地下,只是因为后来涨了水,就解释的通了。”

  “这是……”南系玖一见阵法,哪怕已经无法还原本来面貌,也不可避免的一眼就认出来:“是南山门的阵法。”

  “什么?”温谨也走过来,见到此阵也是惊讶:“还真是,难道说来过此处平息祸乱的,是南山门的哪个前辈?此阵看起来是多年之前的了。”

  “这么巧?”白榆回想了一下史册里的形容。

  一个清淡雅致如秋菊,一个洒脱狡黠似丹青……

  “你、”白榆低声问:“你师父——玉峦仙人来过南江吗?”

  南系玖一愣,说:“不清楚,但……师父的确出去游历过一阵。”

  “时间?”

  南系玖摇头:“记不清了,当时我已经失去了双眼,对时间的感知薄弱。”

  温谨自不必说,对于这位已逝仙尊印象非常深刻,但他当时年纪太小了,而管堕也只是对玉峦仙人的名号有所耳闻。

  温谨沉默片刻道:“难不成真是仙尊。”

  管堕:“若真是玉峦仙人所为,也不奇怪,史册里也这么形容了,而他也一直是值得尊敬的前辈。”

  白榆有疑惑的说:“……可是史册提到的是两个人,还有一个‘洒脱狡黠似丹青’,会是谁?”

  想到这些符咒灵力消散或许是因为玉峦仙人已经……白榆有些伤感,便换了个话题。

  “……”南系玖默默道:“青寒溯。”

  “对啊,”白榆双手一拍,说:“青门主和玉峦仙人本来就是旧识,所以,平息南江祸乱的两位仙人一定就是他们了。”

  没想到查案过程中,还能知晓两位前辈的往事。

  那是不是证明,青寒溯一定知道的比这里的居民多?回头可以去问问他了。

  南系玖神情有些感伤,虽然转瞬即逝,但是白榆还是看出来了。

  同样失去亲人的白榆很能理解这种触景生情,但是也明白安慰无用,只能说:“好了,既然那二位为南江做出了这么大的贡献,我们走之前也把这里重新封印一下吧,免得蛊虫的漏网之鱼有朝一日再出去害人,也算践行他们的善举了。”

  温谨也附和道:“是啊,这也是我们应该做的。”

  南系玖点头同意,这么多年过去,其实他也放下不少,很快调整好状态,说:“嗯,继续查看吧。”

  最后几人将收集起来的废纸整合在一起,如南系玖所料,管堕后颈的印记,还真是一种南江的蛊术。

  下蛊条件的限制不多,回命仙尊应该自己改良过,将印记变成了天魁门的北斗星标志。

  “这么一看,”白榆说:“每一个天魁门的弟子都有,只要下蛊者催动蛊术,就能使得剧痛缠身,纵使熬过最艰难的时段,蛊术也会时不时复苏过来。”

  “所以那一日……”温谨想起七年前的凉州,他看见管堕跪趴在地上的样子,估计就是蛊术发动了,不禁皱眉:“太卑鄙了,他为什么要对自己的弟子这么狠心?”

  管堕沉默,南系玖却道:“这对于当时的回命仙尊来说,是最好的控制手段,隐瞒蛊术真相先下手,若是有反抗他的弟子,催动蛊术就可。”

  “要吗活下来,恐惧蛊术的威胁,”白榆补充:“要吗,在七日的剧痛里就已经死了——他没有高强灵力,居然耍这种花招。”

  温谨:“可是蛊术,难道没有解法吗?”

  “很遗憾,”南系玖看完了东拼西凑的纸张,说:“至少在这里,没有记录解法。”

  管堕终于开口,说:“先别说我了,还是先看看其他线索吧,回命仙尊怎么会……知道这里的?”

  “嗯……”白榆说:“他的父亲不知什么原因来到了南江,中了蛊术命不久矣,回命仙尊之后来查看也是自然的……不过那个时候,青门主和玉峦仙人的法术还在才对,我比较好奇他是怎么进来的,又为什么要在多年之后再来一次。”

  温谨:“……莫非还有其他地方,也记录了这些咒术?”

  南系玖说:“可惜能看见的,就这么多了。”

  密室中几乎所有地方都被几人找了个遍,白榆却又在暗处发现了一个石箱,箱子上也贴上了同样的封条,也是没有灵力的。

  隐约觉得里面不会是什么好东西,白榆握紧了佩剑,南系玖主动上前把箱子给打开了。

  里头并没有想象中的危险之物,而是安静的躺着一面镜子。

  那镜子的边框有精致的雕花,镜面照不出人,灰蒙蒙的。

  南系玖将镜子拿出来,只盯着看了几秒钟,忽然松手,镜子摔落在地上,而南系玖似乎有些头疼的捂住了眉心。

  “怎么了?”白榆一惊,上前两步看他:“你没事吧?”

  “无事,”南系玖放下手,迅速将镜子翻面过去,说:“这镜子,会将心魔勾出来,引人疯魔,别看为好。”

  这么说,南系玖看见了自己的心魔?

  还好他退出来的快。

  管堕不禁说:“那还是把它封回去吧。”

  温谨蹲下查看了一下镜子的周身,说:“看起来上面也有蛊术,所以才被两位前辈封在此处。”

  温谨刚准备把镜子放回石箱,却被白榆制止。

  “等等,”白榆拦住他,说:“这东西说不定,会有用。”

  “白公子,这……”温谨有些犹豫,说:“此话怎讲?”

  “虽然感觉有点冒险,”白榆说:“但是如果能进入镜子,看见别人的心魔,说不定也能看见回命……”

  他的提议实在是冒险,若是进入这镜子,自己会不会迷失都是问题,更别说其他的。

  “不行,”南系玖当机立断:“温谨,封了它。”

  白榆富贵险中求,但南系玖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好。”

  温谨拿出符纸画阵法,白榆情不自禁看了一眼南系玖。

  这家伙拒绝的也太快了,自己只是提出一种假说而已,又没说非要……

  而且南系玖看起来不太高兴,脸色很差,好像在往外冒黑气。

  白榆往他的方向凑了凑:“干嘛,我只是随口一提,你生气了?”

  “看来你能看出我的情绪变化,”南系玖冷声说:“不用我再明显一点了。”

  “……已经够明显了,”白榆不情不愿的拉着他的衣袖说好话:“行了,算我错,我以后一定注意,不说这种话了。”

  “……”

  南系玖的神色有点缓和,说:“继续。”

  这家伙得寸进尺。

  白榆抿嘴,微微皱眉说:“我错了,行了吗?”

  南系玖勾唇一笑,说:“好。”

  白榆放开他的衣袖,十分不满的瞪了他一眼。

  “恶趣味……”

  小声骂了他一句,转身发现管堕已经默默挪远了。

  白榆看他:“干嘛啊?站这么远。”

  管堕四下张望了一下,说:“……感觉这边呼吸通常一点。”

  温谨已经封好了石箱,恰好听见这句话,说:“太闷了吗?的确,我们还是抓紧时间出去吧。”

  带走了密室里的一众线索,南系玖和温谨合力将门再次给封上,几个人奢侈的用了一张传送符回到了地面。

  管堕道:“我去还史册。”

  “好,那一会汇合,”白榆说:“我们整理一下线索吧。”

  “……总觉得有点不放心,”温谨对白榆和南系玖抱歉的笑了笑,说:“我还是和他一起吧,一会见。”

  南系玖从洞里出来,心情很好的样子,面对温谨的提议什么都没说,只是点点头。

  白榆看他一眼:“……至于吗,看我吃瘪你这么高兴?”

  南系玖面对白榆的疑惑,笑了笑说:“现在能猜到我在想什么吗。”

  “……想什么?”

  “的确,你也猜不到。”

  什么意思?!

  白榆不服气,觉得南系玖这就是赤裸裸的嘲讽!

  等着吧,早晚有一天会猜到的。

  “切。”

  他扭头不再看南系玖,专心研究还没来得及查看的图纸。

  有的图纸只留半页,有的干脆只是一页引子,白榆猜测这些记录都被人看过,并且拿走了大部分。

  另一边,管堕走到一半被温谨追上,他本想推脱说自己一个人去就行了,但是温谨却率先开口:“管公子留步,温某有一事。”

  管堕停下脚步,回头看他:“怎么。”

  “不是什么大事,但……”温谨摊开手心,上面安静的躺着一枚流苏挂饰:“物归原主。”

  “……”管堕自然一眼认出那是自己的东西,此前一直系在令牌上的,在七年前决裂后,令牌和流苏都一起扔掉了,管堕也没想着找回,居然在温谨那里?

  “之前我捡到之后,想着留下了,”温谨把流苏递给他,说:“虽然令牌碎了,但这流苏是好的,其实我仍然不清楚具体发生过什么,也无法真正感同身受,但如果管公子不想要了,丢了也行。”

  “谢谢,”管堕接过,说:“我没什么意见,多谢你留了这么久。”

  “举手之劳,”温谨说:“说来也惭愧,我时至今日才窥见当年的真相,不知人面兽心,大道理或许管公子也听多了,那便不多说了,至少从白公子的转述里,温某觉得你无错之有。”

  “……再次说,谢谢,”管堕也坦言:“与你和白公子相识,也是我的幸事,在天魁门的时候,没有能交好的朋友,常是一个人行动,我不太明白如何与人相处,以后如果有冒犯的地方,请不要介意。”

  温谨释然一笑:“温某觉得,我们应该不会有人介意的。”

  小半个时辰之后,几人在岸边汇合,白榆起身道:“那走吧,快两天了,胡黎估计已经等着急了。”

  “对,”温谨反应过来:“我走之前忘了和他说了。”

  当时一心都想着跟上来再说,谁知道一来跟到了南江,还调查当年的毒蛊一事,耽搁了这么久。

  白榆想了想,说:“反正估计他现在,已经生气了吧?不如我们不回玉宝阁了,直接去青雁门拜访吧,反正多等一会也是等。”

  温谨:“这似乎……不太好,不过貌似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作为胡黎的师父,南系玖还是有点恻隐之心的,但张了张嘴,没反驳。

  从照看孩子的私心角度,这种事情牵连的种种因果仇恨太多了,胡黎毕竟还不大,就当是一种对本心的保护吧。

  管堕:“几位没意见的话,我也没意见。”

  一个时辰之后,青雁门门口。

  门口小厮还是七年前守门那位,但他这次再见南系玖,表情明显有了不同。

  行了个礼说去通知门主,请几位先去偏厅坐一会,就遛的没影了。

  要是空闲时候过来,白榆一定会调侃一下那位小厮对南系玖的态度转变。

  但是他现在满脑子想线索呢,没空注意这些。

  回命仙尊一定去过那密室,也就是去过南江,而他父亲的死,也和南江蛊术有关联,以及天魁门那么大的阵法……和之前回命仙尊用的虽然有所不同,但原理却都是活祭,和南江的蛊术概念相似,白榆认为这两种阵法,应当都是南江出来的。

  可惜的是留下的图纸关键信息不在,无法确认扶摇山底的阵法到底有什么用。

  圆桌之上,白榆把找到的线索摊开,说:“所以,当初回命仙尊去往南江,一定学到了不少禁术,而他的父亲——也就是天魁门前掌门陨了以后,他虽然受到非议,但继承了掌门一位?”

  南系玖接着道:“随后,你的存在被他注意,凉州事件过后,他回到九原,利用模棱两可的天道说辞冠上了正当的理由,让众人认可了他的实力。”

  管堕:“再然后,修真界动乱……天魁门全身而退,在一众门派中独当一面。”

  “之后一直到白公子和玖师兄相识,再到妖兽一事,我们知道了……”温谨也道:“可是回命仙尊在妖兽那件事之后,就再也没有什么别的动作了。”

  “好吧,”白榆听完,说:“首先,凉州事件起因是他依赖的天道卜算告诉他,我对天魁门来说是最大的威胁……之后修真界的动乱,我认为对于擅长伪装和测算人心的他来说,顺水推舟造成动乱,然后再坐收渔利不是什么难事。”

  白榆接着说:“这两件事有同一个目的,那就是为了天魁门能立足,并且掩饰他修为劣势,给世人营造了一个算无遗策的强大形象。”

  南系玖认同:“从他的所作所为来看,的确是这个目的。”

  “我不明白,”管堕皱眉:“他为何这么有执念,不惜以人命为代价……天魁门和一个假的形象对他来说,这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