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这命不好。”
另一个人说:“对了,清光君之前不是看不见吗,怎么突然复明了?”
“你不知道啊?七年前他绞杀了凉州的妖兽,从那之后就看得见了,而且修为大增。”
“有句话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啊,”其中一人小声说:“有人说凉州的妖兽……是回命仙尊故意放出去的。”
“啊?不能吧,回命仙尊何故做这种事情啊?不是解释说,无意触动的吗。”
“我早就觉得他道貌岸然了,”另一个人说:“我看他们这些仙门世家都这样,为了修为,什么都干的出来。”
“是吗?”白榆插嘴道:“我觉得清光君不一样,我看他小子骨骼惊奇,品德高尚。”
“……清光君这人吧,厉害是真厉害,就是不常露面,他性格古怪的很,我劝你还是不要抱有什么幻想为好。”
白榆记得自己上次听这种八卦,大家几乎都在骂南系玖,果然风向变得就是快啊,居然只是简单的说他性格古怪。
很快又有人说:“最近那个,玉宝阁的阁主,风头十足啊,传闻是个高手。”
“这话我不同意,我们谁都没见过啊,而且之前也没听说过,不知道是哪里冒出来的。”
“你们说他和清光君打起来的话,谁会赢?”
“我赌清光君。”
“我也是,这不是显而易见吗?”
“万一那阁主是个隐藏的高手呢?我觉得不是没可能啊。”
白榆指了指他:“这位兄弟所言极是,我也觉得,清光君未必打得过他。”
“这位公子这么自信?为何啊?”
“很简单啊,”白榆指了指自己,说:“我就是玉宝阁阁主。”
现场沉默几秒钟,随即哄堂大笑。
“哈哈哈哈别逗了。”
“哈哈哈哈公子真会说笑,玉宝阁阁主怎么可能是个病秧子啊,哈哈哈哈——”
“你喝醉了?上隔壁桌去吧,那桌不能喝。”
白榆耸耸肩。
他这辈子算是说了挺多假话的,谁知道真话倒是没人信了。
听了一圈八卦也没什么意思,白榆拍拍身上的瓜子壳起身,离开了小酒馆。
不过搜罗了这么久的法器,还真没找到自己当年的佩剑玄度。
也不知道是掉到哪里去了,难不成被天魁门的人拿走了?
“大人,”管堕在门口等他,说:“青雁门掌门过一会就到。”
说到底,玉宝阁的人手多起来以后,白榆也只信任管堕,疑心太重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知道了,我马上回去……”
青寒溯……玉峦仙人的友人,是个好人。
“对了,”白榆扭头问管堕:“你的佩剑是怎么来的?”
管堕如实回答:“一次除邪祟,它主动找上我的。”
“叫什么名字?”
“此剑名为‘嗔绝’,您问这个是?”
“没,就是找找灵感……”
自己的佩剑会在哪儿呢……
管堕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但凭对白榆的了解,一定是有什么深意,所以也没多问。
其实白榆只是想问问佩剑的来历,说不定能用同样的办法找回玄度。
然而重塑归来有一段时间了,走南闯北也走过不少地了,别说玄度的消息,就是连一点灵力之间的感应都没有。
两个月以来白榆是有心留意的,完全没找到。
玄度有一点非常特别,那就是平日的样子和废铁没有区别,绝大部分人都看不出这是一把绝世好剑。
只要白榆拿着他,他才能完全现形
白榆问过管堕,天魁门里有没有类似的东西,管堕摇头说并没有。
他在天魁门曾经拥有仅次于长老和掌门的权限,连他都不知道,也许就是真的不在那里。
捣毁一个门派是大事,白榆不打算太贸然,他现在只是大乘期,没有佩剑,失了一魄,可以说他还远没有达到自己理想中的全盛期。
难道是凉州的废墟自己还没有找仔细?过几日再去看看吧。
青寒溯这次亲自过来,是因为白榆前不久收到了一块珍贵的玉石,也许他对这东西感兴趣,所以出了一个高价来亲自鉴赏。
大厅的茶水间,青寒溯笑着和白榆握手寒暄,白榆其实见过他好几面,如今却要装作第一次见面的模样。
“久闻青门主大名,如今终于见到真人了,不胜荣幸。”
“哪里哪里,阁主大人才是,一表人才。”
商业胡吹了一波,白榆挥手喊人捧出玉石,放在青寒溯面前,真诚道:“青门主要是满意的话,看在您的面子,给您打个折。”
青寒溯点点头,说:“确是珍品,价格您看,不如就原价?”
“原价的基础上,我少你两个点,”白榆说:“但是我求青门主帮个忙。”
“阁主但说无妨。”
“帮我找一件东西,”白榆说:“它形似废铁,需用灵力仔细观察才能看清其中乾坤。”
“这世上竟还有阁主找不到的东西?”青寒溯自然笑纳这个请求,说:“好,只是青某却不一定能找到,这东西的形容还真是闻所未闻。”
“青门主尽力即可,凭您的修为,一定能看出那宝贝的不同。”
“听起来很有意思,”青寒溯屈指碰了碰下巴,说:“那在下就接下了。”
如果白榆能预料后面的剧情,他会后悔这个决定。
寻常的午后,寻常坐在花满楼和戌定曲聊天,管堕面露难色的敲门进来,他的声音隔着面罩闷闷的:“您……”
“怎么了?”重生这段时间一直都没什么大事,很少见他露出这种表情,白榆问:“难道是天魁门有什么新动向?”
“不……只是——”管堕酝酿了一下措辞,说:“那位青门主刚才来了玉宝阁,他说清光君就在门外,他带来了一件宝贝,要见见您。”
“……”
“啊呀,”戌定曲摸了摸鼻头,有些尴尬说:“赶巧了。”
白榆瞳孔从平淡到震惊,脑子飞速开始运转起来。
……不是说南系玖再也没来过九原吗?!
这个时候,不见相当于做实了他就是白榆,可是见了,恐怕两句话南系玖就能认出自己……
而且他说带了件宝贝?是什么?该不会这么倒霉,玄度在南山门吧?
南系玖现在修为几何白榆不清楚,要是翻墙逃走,恐怕也会被逮住。
这不是死局一样的存在吗?
白榆努力让自己冷静几分,一定还有什么办法可以躲过去。
南系玖应该没见过自己的脸……只能硬着头皮试一试了。
白榆深吸一口气,站起来,说:“我见。”
花满楼地下的暗道是当初的赌坊改良的,白榆可以直接从暗道绕出去,再从玉宝阁的后门回去。
走进玉宝阁,白榆整理衣服,问平日有些憨憨性格的小厮:“小五,清光君请进来了吗?”
“回阁主,”小五说:“已经请到会客厅了。”
白榆再度准备展开精湛的演技:“好,别怠慢了人家。”
“放心吧阁主大人!”小五一拍胸脯:“我拿了上好的茶叶过去,我还说阁主大人的眼光可好了,阁里的茶叶都很好喝!”
白榆脚下一个踉跄,回头不可思议的看着他说:“你、你小子还说什么了?”
“没呀,”小五挠了挠头:“我就说了阁主马上就回来,您不是去花满楼了吗,您放心,我没说您不务正业,我说您是去谈生意的。”
“……好好好,”白榆扭过头捏了捏鼻梁,说:“他,没说什么对吧?”
“没有,清光君虽然话挺少的,但是感觉人很好,和他聊天一点不费劲呢,”小五笑了笑说:“不过他上来就问我您姓甚名谁,这我也不知道啊,只能告诉他,我们就管你叫白阁主。”
“……好、好,”白榆颤抖的手抬起来,放在了小五头上,拍了拍:“你……好好好——他一个人来的?”
“倒是有人和他一起来的,但是没进来,在外面等着了。”
等着?是守着吧!
白榆气不打一处来,思来想去还真不能怪这孩子,是自己没有提前说明白,对南系玖的脾气还是太不了解了,没想到他搞突然袭击。
管堕听完了全程,后退一步,转身打算离开。
“……站住!”白榆猛地扭头叫住他,阴森森笑了笑说:“好兄弟应该有难同当对吧?”
“……阁主大人此言差矣,”管堕再度后退一步,目移说:“我是您的下属,怎么能以兄弟相称呢,那不是坏了规矩了。”
“我就是规矩,”白榆脱下自己防寒的厚外套,揪住管堕的衣服,一边拽一边说:“走。”
“……”
大家都是世人眼中的死人,这个脸面要掉一起掉。
白榆拽着管堕来到会客厅,屏风后面能依稀看见一个人影端坐。
白榆整理表情,忍着寒意大大方方的走出去,为了不被听出来还有意藏了藏声音。
“久闻清光君大名,今日有幸见得真人,真是让寒舍蓬荜生辉。”
那人抬眸,是一双正常的,黑色的眼睛。
这是白榆第一次看见他正常的双眼,用自己的一魄作为代价换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