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玄幻奇幻>逃出生门[无限]>第69章 祭典

  今夜无月,寨子山腰的空地上点燃了篝火,所有人围着这唯一的光源,由于塔格里苏的夜晚常年不允许有光亮,偶尔这么一次,就让人十分激动和兴奋。

  黑袍已经刚刚从通道里出来,站在瀑布前的石桥上背着手,看着下面在火光的映照下,温暖平和的一幕。

  “这么多年,塔格里苏的夜晚只有黑暗,不能燃火点灯,都是为了方便你能够出来透透气,看看你守护了几百年的族人。”黑袍的声音很轻,听不出情绪,只自言自语着,“那年我以全族人威胁你,迫使你藏身于女人的躯壳里让你很痛苦对么,你不肯学控制人的蛊术,不想杀人取魂怎么能换躯体,你偏偏要自己研习救人的,可是最后结果怎样呢?”

  黑袍像是在问谁似的,停顿了好长时间,但是耳边仍然只有瀑布的声音,山风也不会回应他。

  风大概有点冷,半晌后黑袍拢了拢衣裳才继续道:“你谁也救不了,那些女人因你而死,放在佛像里也不过是自欺欺人,你救不了她们,救不了自己,也救不了你的族人。”

  “你从一开始便救不了他们任何人。”

  黑袍把视线聚焦在那一团明亮的篝火上,缓缓带上了面具,然后离开了石桥,顺着山路往下走往山腰上的空地上走去。

  此时其乐融融的人们正在唱歌跳舞,交谈着二十年一次可以一片明亮祥和的夜晚是多么美好,他们甚至放起了烟火。

  “你说,他们若是知道你走了,还会这么开心吗?”黑袍佝偻着这具越来越老的身体,一个人走在漆黑的小路上。

  旁边都是重重树影,就好像无数个陪在他身边的仆从,忠心耿耿且一言不发。

  半晌后,黑袍已然走到山腰上,他隐在阴影里看着眼前的一幕,久久才低声笑了:“让他们陪你演了几百年,差点连自己也骗过去了。”

  说完,黑袍正了正衣服,走了出去。

  “大族长,大族长来了!”

  “大祭要开始了吗?”

  “恭迎大族长!”

  众人身穿塔格里苏最正式华丽的服饰齐齐对着黑袍的方向行礼,其中包括藏在人堆里的夜昙和水晶兰。

  “咱们这能行吗?”水晶兰不太自在地摸了摸自己的脸,“这位显然不好对付,你确定他认不出来?”

  “当然。”夜昙很认真地点头,然后问,“你说的他其实不是一个活人,那他是什么?”

  水晶兰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脑子就只断断续续出现了那么几个画面,还是被强行塞给我的,我到现在头还疼,当时在梦里也没能看见这黑袍原来是个什么,只见他好像一直活在一棵大树里。”

  “难不成是个千年树精?”夜昙的视线放在那位缓缓走向正中间木台上的黑袍。

  “精怪也应该有自己修成的原身,他何必要占用人家大族长的。”水晶兰翻了个白眼,“你下了那么多囚笼空间,也没见有个什么长进,这还用我告诉你?”

  “你......”夜昙语塞,只觉得这丫头没有乖乖躺着昏迷的时候让人怜惜了,他忍了,“那你觉得他是什么?”

  水晶兰奇怪地看了夜昙一眼:“我也没说我一定知道啊。”

  夜昙:“......”她是懂怎么气死人的。

  大族长游魂散去之前,把几个画面通过蛊虫塞进了水晶兰的脑子里,这毕竟不是水晶兰原本的东西,相当于撕开她的储存记忆的大脑皮层再缝上一段别人的,显然实际操作更加抽象,水晶兰没有任何的排异反应,但不代表她离开这个囚笼之前会很舒服。

  此时此刻便是有些头疼了,两人摸不清已经坐在木台上准备发言的那位到底是个什么物种,也不敢贸然行动,只能静观其变。

  “联系上荼蘼了吗?”水晶兰揉了揉脑袋,轻声问。

  夜昙摇头:“没有,谁知道他带着小情人跑哪作死去了。”

  水晶兰想起颜束那张一百米开外就能让人原地上冻的脸,以及她惨遭洗劫的老窝,心里一阵不爽:“他那小情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

  “不是好东西”的颜束打了个喷嚏,站在石室之外看着面前燃烧的大火有点纳闷。

  “你是说,母蛊很可能在黑袍的身上?”身后是黑脸在问裴放。

  “嗯,没错。”裴放看了眼不说话的颜束,“第一次你体内的取魂蛊发作,紧接着黑袍就从通道里上来了,第二次那间屋子转移后停下来,又开始发作,那间屋子连接山体通道,我怀疑当时黑袍就在附近,之后我们跳下了石洞,一路上也是断断续续地发作,这里的通道错综复杂,黑袍在一墙之隔的位置给我们擦肩而过也说不定。”

  颜束脚下一动,手掌贴在背后那面石墙上:“刚才我几乎能感觉到,他就在这堵墙的后面,但这会儿已经完全离开。”

  “现在感应不到了?”鬼脸一摸头顶,“难道是已经离开了通道?”

  裴放脸色慎重:“夜昙说了大祭提前到今晚,我们在这里绕了太久,现在外面应该已经是晚上了。”

  “参加大祭——也没说必须从开始就要站在那里。”颜束显得毫不在意。

  “任务是没这么严谨,但你觉得系统会如何给分呢?”裴放先笑了笑,而后认真下来,“不到场的话,这场的存活率大概又是......”

  颜束顺着长长的通道看过去,一眼望不到头,有种怎么也走不出这间底下监.狱的感觉。

  他们刚开始被鬼脸带着走的石洞,本身大概是一个存放尸体的地方,就是那些无头尸体的一处坟冢,只是不知道这地方是黑袍刻意用来存放他的“刑天”大军,还是这些尸体有了最简单的自我意识,然后挖出了这么一个通道,也可能连黑袍也不知道。

  他们不小心发现了最薄弱的连接处,那个狭窄的石洞跟这里的通道只隔了一堵墙,不费什么力气就被砸开了。

  三人这才发现黑袍的蛊虫培养基地。

  然而,这里太大了,要是一间一间石室地烧过去,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颜束抬起食指碰了碰鼻尖,心里有了主意,他抬起眼皮看向裴放,脸上挂着一抹不怀好意的浅笑。

  裴放几乎顷刻间就明白了他心里在想什么,于是无奈摊开手:“上刀山下火海,随便你利用。”

  鬼脸有点懵......这是对什么暗号呢?

  *

  黑袍站在木台上,手里握着不知道从哪变出来的木杖,倒真像个举行祭祀大典的法师,只可惜法师的心是黑的,不能用来祈福。

  底下跪到了一片,大族长念一句什么,他们跟着念一句。

  “听都听不懂,咱们也要跟着说吗?”身后是跟他们同一场的活人。

  有几个正在低声开小差,另一个说:“任务让参加大祭,跟着随便喊吧。”

  水晶兰看了夜昙一眼,摇了摇头,示意他闭紧嘴,不要出声。

  自古巫术蛊毒不分家,因此很多控蛊的法子来自于巫术,里面的咒语繁杂,木台上的黑袍又是个玩蛊的好手。

  聪明点的人,应该知道明哲保身。

  认为自己足够聪明的,此时会减少身边的竞争力,而他们身后这两位,明显在互相坑害。

  这时,黑袍突然停止了念经,双臂浮于面前,手指不断挽出各种各样古怪的形状,他这个时候口中念叨的东西旁人已经听不见了。

  只见刚刚跟着念经的所有人都站起了身,他们口中仍然是刚刚黑袍所传授的咒语,此时更是放大了声音,像是在唱他们族内独有的舞曲,跟着手舞足蹈起来。

  可是这场面怎么看也不像一场华丽的祭典之舞,不仅声音凄厉,动作更是带着扭曲诡异的残暴......

  “虽然我没出去过,但是我还是知道有五十六个民族的.......”水晶兰怼了一下旁边的人,“夜昙,你见多识广,有哪个民族的舞蹈是需要掐脖子的吗?”

  他现在又成见多识广了,夜昙也把她往后拉了一把,以防被乱舞的群魔抓去充数,他不自信地开口:“你还是继续说我没什么长进吧。”

  塔格里苏好歹是个不大不小的寨子,族里的人并不在少数,此时一起发起疯来,颇有当年上中学不认真做体操非要你追我打整点幺蛾子的加强版惊悚画面。

  而他俩像个从幼儿园被误打误撞直接送到大学毕业的倒霉蛋,看不懂文献也做不了实验,一个开题报告就把人砸得满眼晕眩,只能跟在后面干瞪眼,然而,总有同门是见过大场面的。

  同一场的人基本都没好好跟着念经,这会儿站在外围盯着眼前怪异的景象,突然生出了一种熟悉的感觉。

  有人率先说了出来:“你们不觉得这有点熟悉吗?”

  出头鸟一叫,后面的麻雀跟着蹦了出来:“咱们好像见过......”

  “对,在那场大火里。”

  大火?这又涉及到了水晶兰和夜昙的知识盲区,于是上前问:“什么大火?”

  “前两天,东边山坳出现了一种怪物,没有头,半夜到处拉人,然后便失火了,烧了整个山坳,那些无头怪居然一个一个地往进跳,那火里面突然就有了画面......是一些人,跟这些人一样做着这种动作。”

  水晶兰脸色猛然一沉,低声道:“不对,快走!”

  然而话音刚落,只见塔格里苏一族的人齐刷刷转了过来,下一刻,他们架在肩膀上的脑袋同时落地。

  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