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承有些恍惚, 甚至揉了一下自己的眼睛，确定自己并没有看错。
事实上，他的视力很好, 看见的东西没有一点儿问题。
——没想到许郁然的阴郁反派的人设也不全是假的, 至少在古怪癖好上，可能还是与“反派”有共同之处。
之前贴满白月光照片的事情也只是个玩笑话啊！没想到这是真的。
此时的乔承已经完全忘记，自己的脑海里还浮现过“放白月光照片不如放自己照片的想法”。
但他确实在这个时候想起来，许郁然在先前一段时间, 的确喜欢拿着手机偷偷摸摸地照着自己。
还被自己抓包了好几次, 没想到那时候的照片居然派上这个用场了。
乔承还以为许郁然后来没有再拍，现在看这照片的数量……
哪里是没拍？分明是偷拍技术直线增长, 乔承完全没有发现这人暗地里的行为！
此时房间内亮堂堂的, 只要将视线落在那房屋内，就可以看见满墙的照片。
照片中的青年, 也就是乔承自己, 在画面里一直是笑着的，看起来阳光灿烂，永远快乐、没有任何苦恼。
如果不是出现在如今的这个场合里，这些照片给人的感觉只会是轻松而愉悦的, 甚至会情不自禁地跟着照片里的人一起笑。
但……
换做任何一个人在看见这满是自己照片的房间都会觉得诡异, 甚至会全身发冷，为自己可能遇到了一个变态而心生恐惧。
但乔承心理承受能力还算是不错，脸上的表情并没有太大的变化。
他盯着自己眼前的照片，思考着自己应该说些什么。
是该问问许郁然为什么要这么做吗？
“你喜欢吗？”
在乔承想到回答之前, 许郁然的声音突然落在耳边, 语气里藏着几分期待。
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许郁然的身上，那张清冷的面上甚至带上了几分赧然, 绯色染上了白皙的脸颊——乔承很少看见对方如此害羞的样子。
耳尖都红了，明明“不好意思”四个字就写在了脸上，但那双凤眼还是一瞬不瞬地盯着乔承。
要不是时机不太对，乔承还真想逗一逗这样的许郁然。
可问题是，许郁然为什么会觉得自己喜欢这样的房间布置啊。
不对，听许郁然这个语气，这是给自己准备的礼物？
他在对方的心里到底是有多自恋？
乔承只觉得毛骨悚然，之前没升起来的寒意倒是在现在补上了。
额啊啊啊，我在我男朋友面前的形象啊！
到底成了什么样子！
可即便是内心在惊慌失措，乔承的嘴角还是不自觉勾起——好像的确是喜欢的。
那些照片拍的很好看。
不是技术上的好看，毕竟许郁然不是一个善于拍照的人，那些挂在墙上的照片，有的算不上清晰，角度也算不上完美。
但他抓拍的时机都是乔承最具有生命力的、宛如一棵新生的白杨树，让人觉得不会再有更美好的瞬间了。
唯有时时刻刻关注着、又对照片里的人饱含爱意才能拍出这样的画面。
虽然这个礼物很奇怪，但乔承的答案还是肯定的。
“我当然会喜欢。”
他当然不止是说说的，而且还打算进去看看，许郁然还拍了什么。
站在门口可看不清所有的照片。
听到肯定的答复，许郁然心里最后一点儿紧张也这算是落地。
毕竟这种礼物实在是有些离谱，就算是乔承亲口说出来，又在酒醒之后承认了一次后，他还是不太相信。
乔承虽然臭屁，但也不至于自恋，真的会喜欢这种东西吗？
可现在看来，他真的喜欢。
喜欢就好。
“你和我说过你想要这个，我也算是作弊了，”许郁然主动牵上了乔承的手，语气里还是有些无奈，“不过，你开心就好了。”
只要喜欢，一切都是值得的。
想到这里，许郁然眼底的笑意更深。
等等，我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
听明白了许郁然的话，乔承愣住了，他的笑容僵硬，不可思议地看着许郁然。
什么叫自己想要的？我的脸皮再厚也不会这样啊！
对上乔承错愕的眼神，许郁然也有些茫然。
“你不记得了吗？”
“我什么时候说的？”乔承坚决不承认自己说过这样的话，“我不可能说这样的话。”
“就是喝醉酒那天……”
许郁然将事情的始末都说了出来，越说，他的表情中不免带上了紧张。
他是第一次给人如此精心地准备礼物，不会弄巧成拙了吧？
“我也觉得这个要求有点奇怪，还在你酒醒的那天问你了。”
“可那时候你说，你喝醉酒时说的都是认真的。”
乔承：“……”
记忆逐渐回笼，他是想不起来自己喝醉酒的时候到底说了什么，但他还记得许郁然的问题。
原来是这样一个乌龙……
乔承瞪大了眼睛，下意识地反驳：
“我以为你问的是我的酒后告白，那个才是认真的！”
“啊啊啊这个事情我一点儿印象也没有啊！为什么会怎样！”
乔承抓狂了，酒精真不是一个好东西，如果不是酒精自己能说出这种自恋的话吗？
而且，在这一瞬间乔承也算是明白了。
这乌龙估计是自己那段时间疯狂吃白月光的醋导致的。
事件真相大白。
许郁然的眼睫稍稍颤动，语气复杂：“……原来是这样。”
乔承在那语气里品出了几分失落。
“呃……既然我在喝醉的时候说了这种话，说明我内心还是期待的！”
乔承紧紧握住了许郁然的手，绝不允许给自己精心准备的男朋友有一点儿不对的想法。
虽然一整个照片墙是有点尴尬，但这又怎么了！
这是许郁然对自己的爱！
自己的照片怎么说都比那个白月光要好。
只是一想到那个白月光，乔承那原先还算不错的心情又有些失落了。
“那你这个房间原先的秘密……”
乔承发现自己还是有点在意。
即便他知道许郁然很爱自己，但白月光那个事情如果不说清楚，永远就是一个刺。
他深吸了口气，打算直接问道：“你之前说这个房间是和你喜欢很久的人有关系，现在是换掉了吗？”
“……什么？”
许郁然的眼底生出了一点疑惑。
这是乔承怎么都没有想到过的情绪，一时间愣在了原地，不知道该说什么。
许郁然的这个表现，就好像自己问了什么奇怪的问题一样。
可有喜欢的人不是他自己承认的吗？总不可能他那时候说的喜欢的人就是自己吧？
这……
这时间线也对不上啊！
许郁然没有说什么，他好像明白乔承那天在听到自己的暗示后会是那种表现了。
因为他好像以为自己对别人情根深种。
在明白这一点后，许郁然很难形容自己如今的情绪——到底是什么让乔承觉得自己喜欢别人？
就算许郁然并不擅长人际交往，但自己对乔承的态度与别人的不同，这是很容易看出来的吧？
有点生气，但又舍不得对乔承生气。
他死死地抓着乔承的手，也不怎么愿意松手。
不知道过了多久，许郁然叹了口气，像是自己把那情绪消化了。
他什么都没说，而是带着乔承往房间内走。
房间里的照片比乔承想象中还要多，几乎摆满了一整面墙，但越往深处走，乔承却越觉得眼前的照片好像有些陌生。
不像是现在的自己。
那照片上的自己好像更加年轻一点。
乔承想了想，灵光一闪，这不是大学时期的自己吗？
有上课的样子，有参加课余活动的样子，还有兼职的时候……
在那一瞬间，乔承的大脑宕机，随后又是轰隆一声巨响，将原先的笃定的猜测与想法打成一团乱麻。
他愣在了原地，原本萦绕在脑子里的不合理突然串了起来。
这……分明是蓄谋已久啊！
原来许郁然在很久以前就喜欢他了。
离谱的事情还是发生了，白月光竟是我自己！
几乎是下意识地，乔承转身抱住了许郁然。
他的拥抱的力度很紧，像是要把许郁然嵌进自己的怀里，再没有什么东西能把他们两人分开。
“你是不是蓄谋已久的。”
乔承凑到许郁然的耳边，也许是因为过于激动，他的语速快得惊人，但那些话还是清晰地落在另一人的耳中。
“你是不是早就喜欢我？”
许郁然轻轻地点了点头。
“是啊，很早就喜欢你了，大概……喜欢了四年吧？”
四年？这么久了？
可为什么自己一点儿也不知道？
乔承想要刨根问底，要问出自己想要知道的答案。
“你是四年前遇到我的？可是为什么我一点儿印象也没有，你难道就没想过和我见面吗？”
早见面会不会让他们快一些在一起似乎并不重要，重要的是……
重要的是许
郁然为什么不早点来找自己，是有什么顾虑吗？
乔承在意的是这个。
“我又不是没有……”
许郁然似乎是想说什么，但说了一半，声音便消失在了他的唇边。
在乔承想要追问之前，许郁然转移了话题。
“我是四年前喜欢你，并不代表是四年前才认识你的。”
说到这里，轻笑声落在了乔承的耳边。
“至于什么时候遇见你的，这对你来说可能并不重要。”
不重要？
怎么可能不重要？
乔承的好奇心在此时达到了巅峰，如果不知道答案，他今晚就会睡不着觉！
“你告诉我！到底是什么时候啊！”
“如果你不告诉我，我……我就跟着你去你房间，今晚我们都不要睡了。”
这句话话音刚落，乔承也是觉得有些不对劲，而许郁然的眸光里也闪过一抹错愕。
但最后，他的眼里露出了一点儿笑容。
“……如果你想的话，也不是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