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哪里傻了?
在许郁然的面前, 乔承根本不会收敛自己的情绪,什么东西都写在了脸上,那不满与疑惑毫不掩盖地落在另一人的眼底。
许郁然没忍住笑了。
他见过许许多多带着虚假面具的家伙, 但乔承过于真诚简单, 即便是抛开自己暗恋已久的事实,许郁然也很难拒绝这样的人。
“……不要说这种话。”见许郁然居然还笑,乔承愈发郁闷——先前确定自己在许郁然的心里就是个傻白甜也就算了,起码还有些优点。
傻瓜听起来只有傻, 没有白和甜, 可不是什么好词。
“我很有用的。”
即便心中闪过很多为自己辩解的理由,可对着许郁然的那张脸, 乔承就莫名变得笨嘴拙舌, 最终只是小声嘀咕一句:“真的。”
等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许郁然并不知道乔承背地里的小动作,他逗够了人, 自然想着该怎么缓解那几乎凝聚成实质的怨念。
他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一个极为精美的胸针别在了乔承那件新西服的领口。
胸针形似太阳, 在灯光照耀下,银色的纹路熠熠生辉,煞是好看。
这东西一看就价格不菲,给本就身价不低的行头添砖加瓦。
乔承伸手拨弄了闷声说了声谢, 忽然注意到许郁然也带着一款胸针。
款式和自己有点像, 无端地,脑海里冒出了“情侣款”三个字。
嘴角的傻笑还没来得及挂上,乔承的眼睛看看清楚许郁然的胸针花纹。
他的是月亮花纹的胸针。
呵,月亮。
乔承的脸更垮了, 直勾勾地盯着那月亮花纹, 心里很不自在。
呵,许郁然怎么会和傻瓜用情侣款?
他肯定只想和自己那白月光用, 就算不能用情侣款,那也肯定是暗戳戳地使用那种元素。
“还是不开心?”
许郁然有些不明白,乔承的心情为什么更糟糕了。
他不太喜欢这个胸针?
“如果你不喜欢的话,那就……”
许郁然的话还没说完,乔承就捂住了自己的胸口,生怕对方把这胸针给要了回去。
“停停停,”他连忙摇头,“送出去的东西哪有再要回来的。”
这胸针起码要给自己戴到今晚结束吧?
再怎么说,这个胸针都是许郁然给自己戴上的,这还没戴上几秒就被拿下来未免太过可惜了。
“好……”
许郁然收回视线,却依旧不明白乔承到底在想什么。
还是气鼓鼓的啊……
小狗都要变成河豚了。
这份怨念持续了很久,久到他与许郁然并肩走进这宴会的现场。
不得不说,乔承那垮起来的脸还真显得凶,多少有点唬人的作用。
许家不愧是原文中钦定的家底第一厚,这场生日中极为奢华,抬眼望去,富丽堂皇的气息扑面而来。
镂空的雕花大门后是繁复精致的灯具,满是金钱气息的闪亮灯光洒在大理石砖上,在略显喧闹的人群中,照出了些冰冷的质感。
虽然华丽,却满身不让人自在。
乔承并不太喜欢这种冰冷到没有人情味的地方。
每个人的神色里都带着虚假的笑容,表面上笑得亲切友善,但实际上只是拿着自己手里的高脚杯,将熟练的客套与奉承当做自己的武器。
“感觉怎么样?”
就在乔承的目光打量着周围时,许郁然的声音落在了耳边。
其中的关心之意并不难听出。
“还好,”乔承收回视线,说出了自己唯一承认的优点,“就当长个见识。”
他并不想把这地方说的一文不值,虽然就本人的价值观而言好像就是这样。
而许郁然明白了他的言外之意。
“这种见识?没必要,”许郁然摇头,嘴角划过一抹讥讽的弧度,“甚至不如去看一场魔术表演。”
魔术表演?
这嘲讽力度还挺大。
看来许郁然也是真的不喜欢这个场所。
和自己一样。
就算是没欠债前,乔承也没见过有钱人的宴会到底是个什么样子,如今见到许多从来都没见过的东西,倒也没觉得有什么了不起的。
他最多也就是眸光里闪烁着几分好奇,那眉目间的坦然与自在,倒不像是第一次来这种场合。
不过,许郁然的目光似乎总是停留在自己身上?
乔承意识到了这一点,也并未多想,只当是老板在关心自己,毕竟许郁然就是这样人美心善,关心员工的好人。
“小许总,我敬你一杯。”
正好有人凑到许郁然的面前,一脸的谄媚。
什么小许总啊?
一听这话,乔承的脸更垮了。
知不知道现在许氏都是许郁然在管,要叫就叫许总,加个“小”字是什么意思?
在这般想法下,他挡在了许郁然的面前,接过话头,压根没给对方与许郁然搭话的机会。
那人原本是不愿意的,乔承是谁?他可从来没见过这一号人物。
可就在那些话说出口前,他看见了乔承领口的胸针。
而许郁然的领口,也有一个极为相似的胸针。
一看就是一个牌子,一看就是……情侣款。
“哈哈哈哈,般配啊……”像是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真相,那人连忙敬了乔承一杯,又慌乱地离开了。
这倒是和乔承的预计有些不同了,他皱了皱眉,有些摸不着头脑。
可就在这个时候,许郁然无奈的声音落在了乔承的耳边。
“你是过来的目的就是帮我挡酒吗?”
乔承回头看他,语气严肃而认真。
“这只是任务之一,我可不能让你喝酒。”
万一喝酒喝到胃疼怎么办?
万一喝醉了,又把别的什么人认成着自己的白月光怎么办?
许郁然可不知道乔承心里的想法,他只知道青年说起这句话,眼神里满是认真。
虽然许郁然也不明白这事情有什么好认真的,但看见他这幅模样,自己的唇角还是止不住上扬起。
早在他们两人走进这宴会之中时,便注定成了人群里的焦点。
许郁然居然也会笑?
他们的心里难掩震惊,那不可思议的目光落在那长相帅气的青年人身上。
不禁暗自琢磨,这小子到底是什么来头?
是许郁然的新助理?
可他们在生意场上见到的不都是那一位钱助理吗?什么时候又多了一个人?
难不成是男伴?可哪个男人出席宴会的时候带男伴啊?不都是带女伴吗?
总不会是……小情人吧?
各种想法在他们心里升起,思来想去还是这猜测最为可靠。
可看着那冷若冰霜的脸,就像是不懂七情六欲的样子,能去找对象?而且今天不是许夫人的生日吗?
出柜也不是一个好日子吧?
可是……如果不是那种关系,他们为什么会带着某牌子最新款的情侣胸针?
乔承被这些探索的目光注视着,也不太在意。
虽然他看似只穿着一身贵衣服就来了,可实际上,他花了几天的时间把原文的剧情给梳理了一遍。
也就是说,这宴会里的重要角色,自己可都是认识的。
乔承的眼睛微微眯起。
比如刚才给许郁然敬酒的那个人,日后也是许移城的狗腿之一,甚至在许郁然落魄的时候也踩上一脚。
这种人也想给许郁然敬酒?
呸,就是做梦!
除此以外,乔承也明确了此行到来的目的。
凭什么许家的算盘就一定要打响?
他们想要让许移城认祖归宗也可以,但乔承想要知道许家父母那样的人是否会愿意在这么隆重的场合,认回一个会让他们丢面子的孩子。
“小许总,你还带着他啊?”
乔承的思绪被这句话打断,他顺着声音的来源处看去,正巧看见一位熟人。
哦,是谈明。
那人来的目的是什么,自然没什么好猜测的。
如今背靠着许移城,他大抵是知道许郁然并非许家的孩子,便不觉得这位传闻中的煞神有多可怕了。
他以为没有权力和职能做依仗的煞神便是纸糊的老虎,没什么好顾忌的。
这不,兴冲冲地想要来试试怎么来拔老虎的胡须。
且不说老虎的胡须好不好拔,只说这人想要靠近许郁然,还得过乔承这一关。
乔承仗着自己的身高优势,下意识将许郁然保护在身后,那嘴角下撇的样子略有凶相。
谈明头一回看见这样的乔承,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下意识后退一步。
“我们之间的事情还没处理好,现在还想和我老板说话?”
乔承环着胸,冷眼看着谈明,“以前的事情,我们或许应该单独聊一下。”
“单独?”
谈明本就因为自己方才升起的一瞬间害怕而恼羞成怒,如今还妄想和自己单独聊聊?
“乔承,你以为你是谁?还想和我……”
谈明的话还没有说完,忽然停滞。
乔承方才拉近距离,在他耳边说了什么,这才用其他人能听见的声音问道:“所以,和不和我单独聊聊?”
谈明的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紫,就像是被打翻了的颜料盘。
“……好。”
听到这一个字,许郁然也是有些许惊讶,他似乎并不理解,乔承到底和谈明说了什么。
看来,他也有自己的秘密。
许郁然不知道该如何去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态。
他知道乔承是在用自己的方式来保护自己,但……
这种不受控制的感觉,的确有些许糟糕。
“老板,”就在这时,乔承的声音落入耳中,“你稍微等我一会儿,最多五分钟我就回来。”
许郁然没有说话。
“那三分钟?”
见此,乔承有些许紧张,他自己也觉得五分钟有些长了。
可就是这幅模样,让许郁然心里平静下来。
无论如何,这还是第一次有人站在自己面前保护自己。
而且,也许有一天乔承会愿意向自己坦白秘密,并没有着急的必要。
“好,我等你回来。”
得到许郁然的回应,乔承的嘴角总算是上扬起一个弧度,这可是他走进这地方后露出的第一个真情实感的笑容。
可当他与谈明交流时,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不见,维持在脸上的还是那严肃的表情。
“我直接说了,”乔承也不想浪费时间,“你现在知道了许移城的身份,是想要他来给你收拾自己惹的烂摊子吧?”
“和你们谈氏合作过的人是许郁然,对那些事情可比你想象中还要了解。”
他说着,眼神轻扫过谈明明显紧张起来的神情。
“刚才我说的只是其中之一,还有很多很多把柄在我们手里。”
“你确定要得罪他?就不怕他把你的那些事给抖出来?”
“到时候的谈家说不定就……”
说到这里,乔承故意拉长了声音,配合嘴角的弧度,看上去有几分恶劣的意味。
“啪嗒。”
“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