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关的人？
许郁然不太明白乔承的意思。
自己喜欢的人不就是乔承他自己吗？
这个答案对于许郁然来说实在莫名其妙, 他清冷的眼眸里露出些许茫然，愣怔之色缓缓浮现在他的脸庞。
乔承很少见许郁然会出现这种呆愣愣的表情，以至于这一瞬, 他都在想自己刚才的话是不是太冷硬了些。
可是他说的也是事实吧？
就算他们真的只是朋友, 乔承也不一定会对许郁然喜欢的人感兴趣。
更何况，乔承不想只和许郁然做朋友和上下级，那白月光就成了自己的情敌。
谁对情敌的事情感兴趣啊？
许郁然这该死的恋爱脑就喜欢把自己那白月光的事情抖得所有人都知道。
又不是所有人都感兴趣的。
乔承不太想在这里呆下去了，他的心一抽一抽的, 甚至觉得自己耳边都响起了悲伤的bgm。
“老板, 你现在这里工作吧。”
乔承捂着心口，后退了一步。
“我先去其他地方找找。”
许郁然刚想叫住他, 可乔承跑得很快, 一会儿就没影了。
一种古怪的感觉在许郁然心里缓缓升起，他总觉得自己好似抓住了什么问题, 好像只要弄清楚这问题的关键所在就能将眼前的迷雾拨开。
可他想不明白。
乔承为什么会说自己是无关的人？
许郁然理不清其中关联, 他更想要叫住乔承，把那句话问个清楚，却又担心因此打断了两人间岌岌可危的平衡。
他深吸一口气，目光收回。
还有工作的事情要急着处理……
许郁然的眉头皱得更紧, 他看着钱助理刚转来的文件, 只能暂时把那些在意放在心底深处。
……
崔姨的手链落在了二楼的阳台上，乔承庆幸自己在别的地方找到，否则怕是又要回书房去找。
太尴尬了。
乔承挠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小心地将手链收起来以后, 也不忘记和崔姨说一声。
忙完这些, 乔承就下楼去研究绿豆糕的做法了，他对自己的厨艺再有自信, 也不至于在直播的时候就直接尝试。
去厨房的路上，他的目光还是下意识地看向了书房。
书房的门没有关紧，白炽灯的光倾洒在黑色的瓷砖上，格外显眼。
乔承叹了口气，轻轻走到门口，帮许郁然把门给关好。
而门内的人似有所感。
许郁然的视线从文件上移开，对上的却是一扇紧闭的房门。
房屋内的白炽灯透亮，渗不进一点儿门外的昏黄灯光。
【来了来了！】
【我们这个糊糊主播终于出息了啊，居然和那么有名的主播连麦！】
【这次是做甜品，好像没见过主播做过甜品吧？】
在临叶的宣传下，这一场连线pk受到了不少的关注。
乔承直播间的忠实观众看到这个消息甚至以为自己看错了，毕竟他们以为自己关注的小主播还挺糊的。
谁能想到他能和人气不错的甜品主播“夏与寒”一起连线pk啊！
更何况这还是临叶的第一次连线pk，关注度还是很大的。
“今天很高兴和夏与寒一起和大家直播。”乔承说着客套话，他忽然想起自己好像还没一个直播名字。
夏函的主播id就是“夏与寒”，听起来是有点敷衍，就只是自己的真名进行了简单的二次加工，但……
自己的好像更加敷衍。
他的直播间叫“投喂娇弱老板”，而主播的名字，出于偷懒，他也直接叫了这个。
以至于夏函看着乔承的ID，嘴角抽搐了一下。
夏函之前虽然看过乔承的直播，但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根本不知道怎么称呼乔承。
弹幕里都直接叫他主播的！自己总不能直接叫他主播吧？
而叫全名的话更奇怪了！
“我也很高兴和……投喂一起直播。”
他的笑容僵硬，只能简单地提取了前两个字。
【救命，我已经感觉到尴尬了。】
【看来两个人的确不是很熟，叫对方名字的时候还愣住了哈哈哈哈。】
【节目效果有了，我也开始期待了哈哈哈哈。】
……
看着弹幕，乔承轻轻咳嗽一声，希望可以冲淡一点尴尬的气氛。
“今天我要做的就是绿豆糕，”他略过这个话题，展示了一下手边的材料，“主要的材料有绿豆、黄油、豆沙和白糖……”
他按着常规的流程来介绍，语调依旧是先前那般轻快，而等他说完，夏函那边也是开始介绍。
“我做的是一款很经典的戚风蛋糕！做法很简单，想学的朋友也可以和我一起做！保证看完就学会了！”
与阳光清朗的少年嗓音不同，夏函的声音温柔软糯，配上他可爱的脸，让弹幕里出现了很多母爱变质的评论。
间接导致乔承这边的弹幕冒出了一些奇怪的发言。
【你怎么都不露脸啊。】
【看看人家！再看看你！为什么不露脸！】
【阴暗扭曲地爬行，好想看阳光帅气的小哥哥，如果能看到清冷老板就更好了。】
【切，长得好看的不都露脸了？肯定是丑才不愿意的。】
看着弹幕上的评论，乔承笑了笑，并不是很在意。
离月榕那件事已经过去一段时间了，网上的消息来来去去，就算在这个时候露脸也没多少人能认出自己。
不过……
他也习惯这样直播了。
实话实说，脸的确是吸引流量的好工具，至少隔壁夏函就有不少颜粉。
但如今的热度已经不错，好像没必要用脸来冲热度。
“因为我长得不好看。”他随口胡扯了一个理由，虽说正中了某些弹幕的下怀，但乔承也不太在意。
“我靠的是才华啊，厨艺这么好的我，怎么还需要脸呢？”
“噗。”那边的夏函听到这句话，没忍住笑了。
毕竟乔承的话十分自恋，又有点歧义，憋住不笑实在有点难度。
“你太谦虚了，”他一边打发蛋清，一边摇头，“你要是放在我学校里，那都是能当校草的。”
【夏函都这么说，我有点好奇了。】
【主播到底长得有多帅？！】
【也有可能是商业互吹，世界上哪来那么多大帅哥？反正我没见过。】
【有的人说话真难听，你没见过又不是没有，反正我已经想象出一张阳光帅气的奶狗脸了。】
【谁还记得第一次直播的时候主播还说自己是个帅哥来着，现在就长得丑了？肯定是说谎了！】
“呃……”
乔承看着弹幕上的风评变化俨然是把自己当成神秘的大帅哥，还一口咬定自己是阳光开朗那一款的。
虽然猜对了，但没有奖励，更不可能露脸。
“啊对对对，我很帅，”乔承的口风转得也很快，“阳光帅气奶狗型的校草级帅哥。”
【……真的好自恋啊！】
【这么一说我反倒是有点怀疑了，主播真的是帅哥嘛？】
【夏与寒应该不会说谎，他像是说谎的人吗？！我相信主播一定是帅哥！还是阳光开朗奶狗型的！】
夏函：“？”
我有说过乔承是阳光开朗奶狗型的帅哥吗？
我没有啊！不要乱传谣！
不过，直播间的话题变化很快，一会儿又落在了夏函的身上。
“我为什么要做这个？”
说到这里，夏函的脸红了些。
“我男朋友很喜欢吃这个。”
一听他这么说，弹幕就开始各种戏谑。
夏函并没有藏着自己有恋人的事情，虽然许移城为了隐藏自己是个海王的事实从来不在直播间里露脸，但偶尔的秀恩爱行为在外界看来还是很“甜”的。
所以，直播时夏函的粉丝也会戏谑这件事。
但知道实情的乔承沉默了，他欲言又止，只觉得没法直视。
一说到许移城，夏函的语气明显更加欢快，那恋爱时的害羞感扑面而来。
乔承：“……”
他为什么总是会遇到恋爱脑？
不过，许郁然和夏函又不是很熟，他恋不恋爱脑和自己又没有什么关系。
主要是会想到另外一个人。
叹了口气，乔承将那些杂念都抛出大脑，决定专心做自己的绿豆糕。
——不论怎么说，直播也是工作，工作可以赚钱。
说不定他有一天还能比许郁然有钱呢。
这么一想，乔承的嘴角不由上扬，正好瞥见一位老熟人给自己投了个深海烟花。
“谢谢不想吃饭的深海烟花，”乔承感慨着，“感谢大佬。”
这位大佬还真是有钱啊，只要在看自己直播就会顺手投几个深海烟花玩玩，简直不把钱当钱！
在签约合同后，这深海烟花的平台抽成可是少了很多，也就是说，自己拿到的钱更多了。
乔承自然高兴，语气里的欢快，几乎要溢出屏幕。
不想吃饭：不用谢。
不想吃饭：喜欢的话我还可以再砸几个。
乔承：“？”
“哈哈哈哈哈，不用大佬破费了，”乔承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这话听起来还真有些奇怪啊，“我会认真直播的，不用给我加工资。”
【哈哈哈哈哈，加工资，我笑死了。】
【把打赏说成加工资，我相信主播的确是一个打工人了。】
【……】
乔承看着弹幕上的玩笑话，以及从夏函那边传来的笑声，有些无奈。
的确是打工人习惯，一不小心嘴瓢了。
不过，问题不大，就当是直播效果。
在乔承熟练的动作下，很快，那一个个精致可爱的绿豆糕初具雏形。
因为是直播效果，乔承用专门的印花工具，在绿豆糕上印上了精美的图案。
但很快，有人发现了端倪。
【为什么那个月亮印花的图案不用啊？我觉得很好看啊。】
【就是就是，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主播很嫌弃那个图案。】
能有什么原因呢？
乔承原本对月亮是没什么偏见的，但现在一看见这种形状就会想到自己喜欢的人的白月光。
怎么想怎么别扭，于是幼稚地选择了迁怒。
可就在这个时候，又是一个深海烟花砸了过来。
依旧是那位不想吃饭大佬。
不想吃饭：可以试试那个模具，我感觉很好看。
乔承：“……”
虽然说自己真不喜欢这个月亮，但这位怎么说都是砸了钱，自己不给面子也不好。
可就在乔承决定用这个模具时，又一个烟花砸了过来。
不想吃饭：算了，又看了一眼，不好看。
不想吃饭：不要用了。
乔承：“……”
真是个性格古怪的大佬。
不过不管怎么样，不用强迫自己使用那个月亮模具真是件好事，而且有榜一大哥开口，乔承就可以顺理成章地把这模具扔到一边去了。
又过了一段时间，香喷喷的绿豆糕新鲜出炉，虽然隔着屏幕并不能闻到那清甜的香气，但那精致小巧的造型真是让人想一口一个将其吞入肚子里。
【额啊啊啊！好想吃一口！】
【我已经决定好了，我要一三五穿成夏夏的男朋友吃甜点，二四六变成投喂的老板，吃好多好多吃的。】
【注意你的体重啊。】
【每天都会羡慕老板，有这么好的男朋友，我也想吃
一口！就亿口。】
乔承的目光瞥到某一条评论，瞳孔稍稍收缩。
有人误会自己和许郁然的关系了。
心里是有些喜悦的，但这份喜悦并没有持续太久——这是十分都没有一分的事情，哪能这么早说出来？
“我只是打工的，你们不要乱说。”
他的语气有些严肃，可如果屏幕能看见他的表情，就能发现那脸上压不住上翘的嘴角。
一看就不太值钱。
毕竟他自己也希望这些弹幕里说的都是真实的。
但很可惜，老板心里有白月光。
乔承嘴角的笑意消失，也还好直播的时候他并不露脸，否则就要暴露他那垮起来的小狗脸。
这一会儿笑一会儿丧的，堪比京剧变脸，一看就不太正常。
而乔承并不知道，正在看着他直播的许郁然阴沉了脸色。
只是打工……
还只是打工吗？
他紧紧捏着手里的签字笔，骨节处隐隐泛白。
乔承的这一句话让许郁然昨天晚上的辗转难眠显得像是笑话。
像是在告诉他，因为乔承的一句话而多想的自己有些好笑。
毕竟那人有点没心没肺，说什么都像是玩笑话，说什么都不必当真。
心情好像一下子跌落，之前还有趣的直播显得无味，而能让自己专心致志的工作，也成了眼前的一片抓不住的云烟。
可就在这个时候，视频里面的乔承还是补上了一句话。
“当然，除却雇佣关系，我还是很喜欢我那人美心善的老板的，”青年笑着道，“如果可以……”
“我愿意给我老板做一辈子饭。”
乔承心想，是做一辈子饭，可不是打一辈子工。
这区别可是很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