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都市情感>误入金笼>第77章 咫尺天涯

  邵云重回来上班了,上次腿受伤,他住院两个多月,后来准备给裴雪意求婚,再后来被分手,颓废了几天,已经很久不来上班。

  殷胜天愁得要死,问也不敢问,说也不敢说,有什么事全靠她自己瞎扛。

  现在邵云重终于回来了,因为今时不同往日了。如今他在蓝锋总裁办公室的时候,才是他离裴雪意最近的时候。

  邵云重坐在办公室,西装外套脱了,只穿了一件深蓝色衬衫,袖子挽起来,处理最近积压的工作。

  殷胜天抱着一些文件,走进办公室的时候,下意识看向对面的落地窗。裴雪意就在对面呢,只能浅浅看见一个身影。

  她正跟邵云重汇报工作,外边有人敲门。

  邵云重说:“放他们进来。”

  殷胜天便按了一下办公桌上的按钮,门开了,进来两个人,抬着一个黑色箱子,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送东西来的人问:“邵总,您想安装在哪里呢?”

  邵云重签字间隙抬起头,指了指落地窗,“放那儿。”

  两个工人就在殷胜天疑惑的目光下,打开那个黑色箱子。殷胜天凑上去看,那里面竟然是一台望远镜。

  工人把望远镜从箱子里拿出来,组装起来,放在了落地窗旁边。

  邵云重起身,走到落地窗旁边,站在望远镜前看了一下。

  殷胜天简直要无语了,天哪,好离谱,“我没见过这么光明正大偷窥的,你5.0 的视力还需要这个吗?”

  邵云重说:“这个看得更清楚。”

  他站在落地窗前,高大的身躯立在那里,活像个望夫石,表情还是一脸认真的。

  殷胜天说:“你就这么看着?有什么用?”

  邵云重不说话,就这么看着裴雪意,就这么盯着。他虽然人不在裴雪意身边了,但眼睛还在。他就像一条狼狗,守着自己的东西,提防着有人靠近垂涎。

  殷胜天觉得他真是疯了。

  邵云重只观察了一天 ,就觉得裴雪意过得真不行,简直就是瞎过。

  首先饮食很不规律。

  邵云重看了一下手表,这都几点了,这都下午两点了,他还不吃饭?

  一个上午,一口水不喝?

  他的秘书呢?

  秘书怎么也不管管他?

  他那个倔脾气,估计十个秘书也管不了。

  以前安妮在裴雪意身边的时候,邵云重都让安妮半个小时给他送一杯蜂蜜水,或者柠檬水。

  邵云重立刻给助理打电话,让他们订餐给裴雪意送去。

  ……

  裴雪意正在听秘书汇报工作,突然有内线电话打进来,说有人给他送餐。

  裴雪意都不用猜,肯定是邵云重,跟电话对面说:“让他们走,我没有订餐。”

  他说完,胃就疼了一下,手里的文件掉在桌上。

  助理正跟他汇报工作,当即紧张起来,“裴总,您怎么了?”

  “没事。”裴雪意的脸色都变了,挂断电话,皱眉道:“你们继续说。”

  两个助理便继续跟他汇报,等他们说完,裴雪意问:“所有的账本都在吗?”

  助理说:“是的。”

  裴雪意叮嘱道:“这件事不要告诉任何人,只有我们三个知道。”

  助理面色严肃,“是,我们会保密的。”

  裴雪意便让他们出去了。

  内线电话再次打进来,“裴总,送餐人员说,餐费还没结清呢,如果不让他们送进来,不给结清餐费,他们就不走。”

  “没有付钱?”裴雪意皱了皱眉。

  “是的裴总,要给他们结算吗?”

  裴雪意想了一下,“给他们结了吧,你们把餐送到我办公室。”

  他确实该吃饭了,既然是他付钱,那就不能白付。

  大约过了几分钟,秘书把餐送进来。

  附近最好的酒店的营养餐,味道一般,但对他的胃友好。

  裴雪意终于在下午两点半吃上了午饭。

  邵云重从望远镜里看着,看得心满意足,“吃上了,吃上了。”

  殷胜天也不忍心说什么了,或许现在这么远远看着,也是一个心理安慰吧。

  其实她也担心裴雪意,平时吃饭那么一点,斓姨又惯着他,不知道管教,唉…

  邵云重就这样看了一天,隔着玻璃窗隔空观望,就跟观察自己养在玻璃罩里的小白鼠似的。

  他们公司基本没有加班现象,一般都是准时下班,这个时间人都走完了。

  殷胜天没走,突然觉得有点寂寞,因为跟邵云重工作很多年了,私底下两人的关系已经有点近似朋友。

  她拿了半瓶红酒和两个杯子,来找邵云重,“你想喝点吗?”

  邵云重点了点头,“好,反正是下班时间。”

  两人就在办公室里,看着对面的落地窗,看着那个人,默默喝酒,谁也没有说话。

  大概九点了。

  “你走吧。”邵云重说。

  殷胜天站起来,把两个杯子洗了,临走前说:“他每天这么熬,怎么受得住。”

  利臻肯定有事,大概是一个大麻烦。邵云重心里这么想着,眉头皱起来。

  ……

  裴雪意坐在满是账本的办公室里。

  他查利臻的账目以及与其他公司的交易来往相关资料,已经两个月了,不过都是私底下进行。

  因为利臻有一笔巨大的亏空,并且这笔亏空十分可疑。

  他查了那么多资料和账目,找不到这笔亏空的原因。如果这个原因被人从账面上掩饰或者抹去了,那么大概率是因为这笔钱亏在了不能示人的用途。

  在调查这个巨大亏空的时候,他还发现,有一笔资金分散成多个不等数额,分别通过不同的渠道,流入了海外一家公司。

  但这其中的运作太过复杂,他理不出来一个清晰的脉络,偏偏这件事他还不能找任何人帮忙。

  裴雪意坐在办公桌前,全身又冒出冷汗,心脏哆嗦着狂跳,胸口憋闷得喘不过气。

  他闭上眼睛,尽量维持情绪稳定,试着做了几个深呼吸,来调整自己呼吸的节奏,但是没有用。

  药在办公桌抽屉里,他打开抽屉,把药瓶抓出来,想要拧开药瓶,双手却一直打颤,最后在瓶盖被拧开的瞬间,右手猛地一抖,药瓶啪一声掉在地上,药片洒了一地。

  裴雪意几乎是从椅子上滑下来的,手还在发抖,他倒在地上,抓了两颗药塞进嘴里。然后剧烈喘息着,把身体放平,彻底躺倒在地上。

  他躺在地上,望着雪白的天花板,就像是被埋进一个雪白的坟墓。如果他就这样死了,会有人知道吗?

  不知道过去多久,裴雪意觉得自己似乎睡了一觉,又好像没有,那种痛苦的感觉已经过去,只是全身都湿透了。

  他缓过来了,去洗手间洗了把脸,关掉办公室的灯,乘电梯去地下停车场。

  此时已是凌晨,利臻大楼的灯终于全部熄灭。

  邵云重也乘电梯下楼,把车开出来,在裴雪意的车必经出口等着。

  那台熟悉的车缓缓开出来。

  邵云重本想远远看他一眼就离开,但他发现今天是裴雪意自己开车,而裴雪意的状态看上去异常疲惫。

  邵云重想都没想就下车了,一手按在车头上,逼停了裴雪意的车。

  车子停下来,裴雪意降下来车窗。

  邵云重一手按着车窗,防止裴雪意突然升窗,一边看着他的脸。

  裴雪意头发都是湿的,脸色很苍白,眼底发乌。他一直很白,但不是这种白,他现在这种面无人色的白,是很病态的。

  邵云重说:“你下车,你现在不能开车。”

  裴雪意像是没有听见,继续启动汽车。

  邵云重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一幅你想过去就从我身上压过去的样子。

  裴雪意突然火了,工作的疲惫和力不从心,都让他心情十分烦躁,厉声道:“你以为我不敢撞你吗?”

  “那你就撞!撞死我!”邵云重看着他,“我死了你就好受了是不是?你有本事就把自己照顾好,我就不再管你!”

  他们两个隔着升到一半的车窗对视。

  邵云重一步不让,“打开车门!打开!”

  裴雪意无动于衷。

  邵云重拿出了手机,“你现在不能开车,你不让我送你,我现在就给斓姨打电话,让她来接你。”

  裴雪意皱眉道:“别打!”

  斓姨这个时间一定睡了,邵云重这么说,就是威胁他,可他真的在意。

  裴雪意解了车锁。

  邵云重把他赶到副驾驶,开车送他回家。

  大概是因为吃的那个药里有助眠成分,他在回家的路上就睡着了。

  邵云重抱他上楼,用他的卡开了门。

  斓姨靠在沙发上睡着了,应该是在等着裴雪意回家,但是太晚了,她就在这里睡着了。

  邵云重把裴雪意送到主卧,又去客厅里给斓姨盖了一条毯子。

  他早就觉得这样不行 斓姨年纪大了,精力不如以前,做点轻快的小事还行,做个饭也行,但是真的没办法那么细致的照顾裴雪意了。

  裴雪意以前在家里过的是什么日子?

  吃的东西有厨房专人管着,记着他的饮食喜好、各种忌口。穿的衣服有女佣专门打理衣帽间,出行有自己的专属司机,就连他吃的中药都有人专门负责煎。

  他就是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的。

  邵云重在床边看着即便睡着了依然满脸倦容的人,他瘦了,仅仅是几天而已。

  他想捏捏他的脸,又怕把他吵醒,所以手顿在半空中,半响又收回来,只是用眼睛描摹他的面容。

  世界上最咫尺天涯的距离也不过如此了。

  裴雪意睡觉的时候,喜欢将一只手伸出来,放在头侧,以前还喜欢两只手这样放着,就像是小婴儿的睡姿。

  邵云重握住他消瘦的手腕,将他的手放回被子底下。

  这一夜邵云重没有走。

  裴雪意睡前在办公室里吃了那个药,因此做了很多混乱的梦,最后也是在混乱中醒来,伸手一抓,发现自己的手搭在一个温热的身体上。

  他睁开眼睛,看到身侧的人,邵云重正睡着,还未醒来。

  裴雪意有一瞬间的迷茫,继而想起昨晚的事,顿时额角青筋暴起。因为刚起来,他有点眩晕,缓了一下,一把揪住邵云重的衣领,“邵云重!你给我滚出去!”

  邵云重醒了,像是无事发生,“昨晚睡得好吗?”

  裴雪意已经被气得说不出话来,他从来没见过那么厚颜无耻的人,指着卧室门口说:“你滚!滚!”

  他面色都因为愤怒呈现出一片薄红。

  这个人向来情绪都是很浅淡的,很少有剧烈起伏的时候,更遑论如此气愤,还将愤怒写在脸上。

  邵云重不想大清早的惹他,连忙捞起来衣服,“好,我走,你别生气。”

  裴雪意抄起来床头柜的花瓶砸他,“你走啊!我不想再看见你!你听到没有!”

  “还有,别再做那些无聊的事,别再让我更讨厌你!”

  这声响巨大,斓姨在客厅惊醒了,匆匆赶来,“怎么回事啊?阿季……”

  斓姨看到邵云重,愣住了,一下子有点懵,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邵云重的额头被花瓶砸到了,流血了。

  斓姨连忙问:“头怎么破了?你没事吧?”

  邵云重摇了摇头,“没事。”

  他擦了擦额头的血,说了一句“你好好照顾他”就走了。

  ……

  邵云重来到办公室的时候, 额头上贴着一块纱布,脸色难看得像是要杀人,一路引来很多人看,员工们私底下也议论。

  大家让殷助理去探探情况。

  殷胜天拿了邵云重最贵的咖啡,顺便给自己也弄了一杯,端着咖啡进了办公室。

  邵云重坐在办公桌前,还穿着昨天那套衣服,就连贴身的衬衫都没换,一手扶着额头,低垂着脑袋,很是不爽的样子。

  这是昨晚没回家?殷胜天把咖啡放下,“你这是怎么了?被谁打了?”

  邵云重哪里肯承认,“摔了一跤,磕破了。”

  他实在说不出口,昨晚趁着裴雪意睡着了,他爬裴雪意的床,今天早晨被人一花瓶砸脑袋上,还顺带给个开门红。

  殷胜天问:“今天中午还帮他订餐吗?”

  “订。”邵云重脱口而出,说完又想起来裴雪意中午的话。

  别再做无聊的事,别再让我更讨厌你。

  殷胜天正要记下这一条订餐的安排。

  邵云重突然说:“别订了。”

  这么多年来,邵云重第一次产生了这种小心翼翼揣摩别人心思的心理。

  因为他在害怕,害怕裴雪意更加讨厌他。他不能再把裴雪意推得更远,尽管现在他们之间已经有一道天堑。

  邵云重很是颓废了几天。

  他不敢在裴雪意面前晃悠了,但是什么都不做的话,又觉得他和裴雪意之间好像真的要结束了。

  裴雪意走了,他们彼此互不干涉,互不打扰,就像两个陌生人。这种什么都不做的感觉,让邵云重有种束手待毙的无力感。

  这天他从落地窗前的望远镜往那边看,竟然看到了黄澎。

  邵云重的神经一瞬间蹦起来,黄澎这厮,对裴雪意有贼心,该不会贼心不死吧?

  他就说这个下流货不是好东西,上次就不该听裴雪意的放他一马,简直是给自己的情路留了后患。

  邵云重这还能坐得住?

  他一直盯着,黄澎大概在裴雪意的办公室呆了半个多小时。等着黄澎一走,他立刻乘电梯下楼,去利臻的大厅里堵他。

  这会儿正是上班时间,大厅偶尔有员工来来往往,前台还有几个员工。

  黄澎一出来,就对上邵云重那张像是要刀人的脸。他吓了一跳,上前打招呼,“邵总。”

  邵云重揪住他的领子,上去给他一拳头,“你他妈离裴雪意远点!”

  “老子和他天造地设,天生一对,你沾不上边,知道吗?”

  “我再看见你缠着他,我弄死你!”

  “冤枉啊邵总!冤枉!”黄澎被揍了一拳头,捂着脸想躲,一边解释,“我跟裴总是谈工作!谈工作啊!你不信去问问裴总,我真的冤枉!”

  大厅里的人都在往他们这里看。

  邵云重一眼扫过去,把人家全都吓走了,也不敢看了。

  他问黄澎:“你说的都是真的?”

  黄澎说:“真的不能再真了,邵总,自从上次那件事,裴总帮我跟你求情,我打心里感激他,那里还敢想那些事儿?我们真是谈工作。”

  邵云重说:“你最好没骗我 ,要不然就等死吧。你跟他谈什么?”

  黄澎说:“裴总说,要把利臻旗下的几处酒店卖给我。”

  邵云重一愣,裴雪意卖这个干吗?黄澎确实做餐饮酒店,不过是刚起步,收购利臻旗下的老牌酒店,也说得通,看来也没说谎。

  难道利臻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了?

  利臻的酒店目前还算是营业不错的,裴雪意为什么要卖?先前是卖不能创收的下游工厂,还可以说是壮士断腕。现在是把经营不错的酒店划分出去,不是自己砍断左膀右臂?

  邵云重问:“你们谈的怎么样?”

  黄澎说:“这个我得回去和我爸爸再商量商量。”

  邵云重皱了皱眉。

  黄澎有点害怕,“邵总,你有什么指示?”

  邵云重想了一下,“这样,你同意收购,再转手给我。我给你点好处。”

  “别别,不用给好处。”黄澎可不敢要他的好处,“您怎么不自己跟裴总说?”

  邵云重说:“不用你管,记得别走漏风声。”

  黄澎连连点头,“好,我知道了。”

  这件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黄澎和裴雪意谈拢之后,收购有条不紊的进行着,甚至黄澎一点没还价,裴雪意对此也挺纳闷的。

  他并不知道,自己左手流出去的东西,就这么进了邵云重的右手。

  这件事结束之后,就是邵千洲的婚礼了。去年邵千洲和何小姐订了婚,今年结婚,也算是循序渐进吧。

  结婚少不了伴郎和伴娘。

  何小姐是善于交际的名媛,朋友众多,弄了一个八人的伴娘团,个个都肤白貌美,气质出挑,跟仙女似的。

  邵千洲本想只要两个伴郎,这个想法因为未婚妻的伴娘团作罢,人家的伴娘团都八个人,他自然得凑出来八个看得顺眼的男生来。

  邵千洲的朋友也不少,只是到了他这个年纪还没有结婚并且还在国内的朋友就不多了,而且也要考虑年纪,不能太老了,不能太小了。关键还要英俊。

  大哥的事,邵云重肯定要帮忙,毕竟这是结婚,一辈子的事呢。

  他贡献出来自己,又叫上自己的几个发小,这就是四个人了。邵千洲又找来三个,这就是七个人了,还差一个。

  邵云重暗戳戳地出主意:“要不你把阿季算上。”

  邵千洲是打算叫阿季来参加婚礼,但是真的没想过找他当伴郎,因为知道,依照阿季的性格,他不会喜欢这样的差事。

  但是眼下真的缺个人。

  而且弟弟的意思那么明显,他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呢?

  于是邵千洲亲自给裴雪意打电话,说出自己这个不情之请。

  邵千洲亲自邀请的,又言语间十分恳切,裴雪意没有拒绝。

  邵云重得到消息,知道阿季愿意,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他自发帮未来大嫂给伴郎团选衣服,每看见一套衣服,先是想想这件衣服穿在阿季身上好不好看,就像是给他和阿季选择结婚礼服。

  邵云重挑衣服从来没有这么认真过。

  邵千洲结婚前一天,他比邵千洲还激动,因为他终于可以见到裴雪意了,说不定还能跟他说几句话。

  邵千洲的婚礼就在邵家庄园举行。

  裴雪意来晚了些,他到的时候,邵云重已经望眼欲穿,正和一群朋友在二楼的露天阳台喝茶聊天。

  裴雪意出现的时候,他就站在阳台上看着他,一瞬间脑子里放空了,世界安静了,他眼睛里再也没有任何人。

  裴雪意还是那么好看,穿着一身黑色的小西装,细长的双腿包裹在笔挺的西装裤里。

  他头发长了一些,前额的碎发往后拨去,露出光洁的额头,漂亮的眼睛里没有一丝情绪,又在别人跟他打招呼时礼貌的露出笑意。

  邵云重立在阳台不动了,其他人看情形就知道是谁来了,蜂拥而上,站在邵云重两侧,看着下面的人。

  冯寰说:“阿季不会也是伴郎吧?云重也当伴郎,他们两个还在一张桌上吃席,我的天,修罗场呀这是!”

  项奇东则伸手朝裴雪意挥了挥,“阿季,上来呀!大家都在这里,过来玩!”

  其他七个伴郎确实都在。

  邵云重阻拦不及,但是他觉得裴雪意不会过来的。

  就在他不抱任何希望的时候,邵千洲过来了,身后跟着阿季,“阿季,你跟着他们几个吧,需要做什么,他们都会告诉你的。”

  屋子里的知情人都愣住了。

  过了半响,才顿觉尴尬,项奇东和冯寰率先给裴雪意打招呼,裴雪意笑着回应,一切都是淡淡的。

  邵云重走上前,憋了半天,开口只有两个字,“来了。”

  裴雪意“嗯”了一声,就算打招呼了。

  他找了地方坐下,也不再与任何人交际,因为跟谁都不是很熟。冯寰善于暖场,主动跟他说话,

  而邵云重仿佛呆了,还在看着他。

  项奇东咳了一声,小声提醒:“云重,行了。”

  邵云重这才回神。

  伴郎团每人一小束胸花,裴雪意来得晚,还没有佩戴。

  邵云重拿起一旁的白色蔷薇,伸手递给他,那姿态真像情人间送花一般虔诚。

  “这是你的。”

  裴雪意接过来,低头看了看胸前,试图把花插进左胸口袋里,但是口袋里已经有了方巾。

  “不是那么弄的。”邵云重笑了,也没问他,就从他手里拿走那朵白色蔷薇,然后在他身前弯下腰,细致地给他别在西装驳领扣眼的位置。

  这个瞬间,整个屋子都安静,没有人说话,似乎连呼吸也不敢大声。

  因为他们两个那副画面太美好了,就像是一切都未发生过,两人还是一对儿。

  竹马成双、两小无猜的美好破碎了,外人也觉得可惜。

  裴雪意看着胸前的白色蔷薇,说了声“谢谢”。

  邵云重还算自然,“要喝点什么吗?”

  手边的小桌上放着很多饮料酒水,裴雪意随手拿了一杯,“这个就行。”

  邵云重点了点头,然后找了个位置坐下,离他不远不近。

  裴雪意手里拿着那杯酒,喝了一口,他早晨没吃下东西,空腹喝酒或许刺激胃,有点恶心想吐,

  他放下酒杯,往洗手间走去。

  邵云重见状,立刻起身,也要跟上去。

  项奇东问:“怎么了?你干嘛去?”

  邵云重说:“我看阿季有点恶心想吐。”

  项奇东又问:“你怎么看出来的?”

  邵云重心说这不是废话,“他一皱眉我就看出来了。”

  项奇东说:“那八成是被你恶心的。”

  “想吐?谁想吐?”冯寰刚才打电话呢,听话听半截,还以为项奇东把人弄怀孕了。

  邵云重叹了口气,“要是真能怀倒好了。”

  项奇东笑了,“怎么着?你还指望他给你生个孩子啊?”

  邵云重说:“要真有个孩子,他应该不会对我那么绝情吧。”

  项奇东点了点头,“那倒也是,我看别人追妻,有孩子的难度减少一半,没孩子的,硬弄出来一个孩子,难度也能减少一半。有了孩子就有了牵挂,有了羁绊,关系怎么斩都断不了的。大不了,放孩子去他那里赖着。就你这样的,啥也没有,我看难啊。”

  邵云重说:“我要是能有这功能就好了,生上四五个的,想跟我分开?孩子就去抱着他的腿缠他,缠死他。”

  在座的各位全都呆了,冯寰差点一口水笑喷,“那真是可惜了,你没有那个功能。”

  邵云重找了家里跟裴雪意想熟的佣人,让她给裴雪意送来点热乎的东西吃,有什么现成的先送来点。

  裴雪意从洗手间出来,佣人就端来了一碗奶油鲫鱼豆腐汤。

  小女佣跟裴雪意很熟,许久不见他,特别开心,“裴少,这是刚出锅的,你先吃着,还要什么再到厨房来。”

  裴雪意知道这肯定是邵云重要来的,“谢谢你,今天客人多,你忙去吧,不用管我了。”

  这汤也是家里厨师的拿手,一端过来,满屋子都是香味

  冯寰叫道:“怎么没有我们的额?这怎么还差别对待?”

  邵云重问:“你吃吗?再送来就是了,一锅够吗?吃不完我给你灌进去。”

  裴雪意喝完汤,仪式很快开始了,他们便去了院子里。

  邵云重站在台下看着大哥和嫂子交换戒指,他曾经想过很多次 他和裴雪意这样的场景。

  他看了看身侧的裴雪意 ,他们穿着一样的衣服 ,系着同色的领带 ,胸口别着鲜花。

  这个场景真是他梦里的场景,只可惜站在台上的不是他们两个。

  邵云重摸了摸胸口,裴雪意的那枚素圈,他一直戴在脖子里。

  他嘴角扯出一抹笑,又吻了一下左手无名指的戒指,突然觉得伤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