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付丧神恍惚的片刻间,铃木咲已经下了决定,“如果你们真的可以做到的话……”她顿了顿,继续道,“我不管你们怎么做,如果之前的那些审神者们真的能够原谅你们,对这件事释怀的话,我可以不再主动对本丸的刀剑们出手。”不是为了敷衍她,而是真正能让那些同样受到伤害的审神者们得到慰藉。

  就像她之前说过的,去跪地请求哭泣忏悔也好,去极力做出补偿也罢,只要能弥补那些审神者们已经受到的伤害。否则的话,敷衍她又有什么用呢,她从来没办法代替所有人做决定。

  三日月宗近既然会提出这样的条件,自然是经过了充分考虑的,铃木咲的要求也在他意料之中,“好。”略微顿了顿,“所以主君是答应了吗?”

  铃木咲微一勾唇,“我答应不会对刀剑们出手,”她紧盯住三日月宗近的眼睛,近乎一字一顿的道,“但仅仅只是这样而已。”

  她知道,刚才三日月宗近说的给予一个机会,未尝没有想让她尝试着原谅他们的意思,哪怕现在一时之间还不能完全释怀,但这个机会是给予双方的。

  然而,不管怎么样,她永远不会原谅他们,也不会给予他们任何机会,有些事,从来没法重来一次的。

  审神者的话再三出乎三日月宗近的意料之外了,他似乎还想说什么,还没出口就被铃木咲截断了,“不用再说了,我现在也没有精神多和你说什么。”

  若不是三日月提到前任那些审神者,她早就结束这个话题了,现在她都是还是强撑着精神在说话而已。

  铃木咲说着就瞥了一眼三日月宗近,“你自己看准的时机,你也知道是最好的,说不定等会儿多想想,我就反悔了。”三日月知道她的底线,她也知道三日月的。

  三日月宗近心念急转之间就想到了一个重要的问题,“像上次锻刀那样……”

  审神者能做到的事太多,不由得他不谨慎。就算不以复仇为名做什么,仅仅只是审神者下达的某些难以完成,刻意为难的命令,也足够让本丸的付丧神们寝食难安了。

  “呵,”铃木咲讽刺的哼笑一声,“我既然答应了,就不会刻意做出这种事来,”说着她也没忘了不怀好意的对着眼前的付丧神道,“我可不像某些人,当面说一套,背后做一套,我说什么就是什么。”他们之前对她说过的好话还少了吗,又有哪一句是真实的?

  被审神者讽刺了,三日月宗近当然听得懂,但是他也可以装作听不懂,“哈哈哈哈,如此甚好甚好。”

  “嗯,”铃木咲可有可无答应了一声,“那你觉得怎么样?“如果不是为了以前那些审神者,她也没必要做这个让步。

  但那是付丧神们和前任审神者之间的纠葛,就算她想插手也插手不了,还是只有他们自己去做才行。更何况她能怎么插手?所谓的她帮她们报复了吗?

  将心比心,若有人这么做了,她虽然也是会感激对方,但到底仍旧会不甘心,说到底,也就只是意难平。

  所以这一次,她愿意为了那些和她有相同经历的姑娘们退这一步,毕竟她也只是那些审神者里幸运的那一个罢了。当然现在有她在了之后,那些受害者也就不会再产生了。

  三日月宗近在某种时候也是相当干脆的刀剑,在片刻思考之后,他朝自家主人伸出手来,“那么,这是我和主君之间的约定。”

  虽然不能完全达成想法,但有了审神者这一步退让,他的心思也不算白费。更何况他原本就没想过什么事一蹴而就,有了良好的开始就行了。

  铃木咲听得寒毛都快竖起来了,“别说得那么恶心。”说得好像她和对方有点什么似的,不过话是这么说着,她同样伸手放在三日月宗近手上,“我说话算话。”

  两人的手交握了片刻之后就此放开,铃木咲转过头去把最后一点面包塞进嘴里,等咽下去之后才重新开口,“还有一个问题。”

  “主君想问什么?”在得到审神者的保证之后,三日月宗近看起来也是轻松了不少,对于自家主人的问题当然就更有耐心了些,虽然之前他也从未在铃木咲面前露出不耐烦的模样过。

  铃木咲拍了拍手上的面包屑,状似不经心,实际却一直关注着三日月宗近的反应,“虽然你说过对于付丧神来说只要不想因为背叛沦落为没有意识的怪物,那必定是要救审神者的,”这是付丧神们的底线,“但就算是救也要看怎么救吧,”她不相信以三日月的敏锐想不到这一点,“你为什么要给我挡刀?”会救她她可以理解了,但用身体替她挡下攻击就不是那么简单了的吧。

  三日月宗近也是怔了一下,随即就是仰头一阵尬笑,笑得发间的金穗都随之晃动,“哈哈哈哈,刀剑付丧神原本就是刀剑嘛,都一样都一样。”

  所以你是想说反正都是刀,用本体刀挡和用身体挡其实差别不大吗?对于不想回答就装老年痴呆,你还真是相当厉害的演技啊,立刻就能切换自如的。

  对于三日月的尬笑和装傻,铃木咲想翻白眼的冲动简直是忍都忍不住。于是她干脆忍都没忍的直接呵呵了两声,用表情和声音强烈表达了自己的不屑和不信的心情,才一撇嘴用不那么走心的语气道,“不管怎么说,还是要谢谢你救了我。”

  就算她知道了只是属于付丧神的天性,只要不想暗堕的付丧神都会严守这一点。但三日月如果不挡那一刀她或许不会死,但至少也被时间溯行军砍个缺胳膊少腿的,她又不像刀剑付丧神那样能够被修复,如果少点零件的话这辈子都难过了。那至少口头上,她也不会失礼,这一声谢也是应该道的。只不过既然三日月自己都说了都一样,那她也没必要说得太恳切。

  “主君不用太客气,虽然我很喜欢被人照顾,但偶尔也照顾一下别人吧。”铃木咲看起来也就是礼貌上说说,三日月宗近似乎也并没有往心底去。

  你还照顾别人呢?你看看人家一期一振怎么当近侍的再说这种话吧,铃木咲对于三日月宗近的话嗤之以鼻。

  只是这种时候她也懒得多说什么,讽刺也是需要精神的,她还有其他事要问,“说起来,这里到底是哪里,你怎么会一个人在这里,你们小队的其他刀剑呢?”

  一个小队六振刀,如果刚才是暂时分散,现在也应该集中起来了,但她仍旧只看到三日月宗近一个人,这个小队的成员,是分散了还是……

  其实三日月宗近也有无数的疑问,只是话题也一时之间被自家主人岔开,现在听她问了就答道,“这里似乎是战国时代,至于其他人……”

  说到这个问题,三日月宗近也是苦笑了一下,“之前遇到时间溯行军,在时空乱流里失散了。”

  他现在也不知道其他人到底是怎么一个状况,不过以他自己的经历推断,应该是也被困在了某个时空当中了。如果没有再遇到时间溯行军还好,如果遇到可能就麻烦了。

  “果然是时空乱流吗?”铃木咲现在连感叹的心情都提不起来,只是按部就班的重复了一句,“你刚才说这里是战国时代,是战国哪个年代知道吗?”

  战国时期如果按历史上的划分来说实在太长了,战乱延绵了好多年的时间,也出现过太多的历史重大事件了,也不知道他们现在被困在哪里了。

  三日月宗近笑过之后才回答自家主人的问题,“哈哈哈哈,我到这个年代的时间也不是很长,还没碰到什么人,是战国哪个年代我也不是很清楚呢。”

  铃木咲听的莫名其妙,“那你怎么知道现在是战国时代的呢?”这都什么跟什么,三日月总不会回答她胡乱猜测的吧,这里都是荒无人迹的森林,从森林哪能看出什么来。

  哪怕是这种时候,三日月宗近也露出一种可称为痴呆的神色,“在之前听一个长得很奇怪的东西形容了一下,我觉得很像战国时期。”

  “什么叫长得很奇怪的东西?”铃木咲更是不解,日语里东西这个词可以指代的太多了,人也可以物也可以,不知道什么的也可以,三日月宗近这样说就太模糊了。

  三日月宗近闻言形容一下,“就是明明是植物,却好像长着一张人的脸,应该是妖怪吧,哈哈哈哈哈。”

  铃木咲自动过滤了某付丧神听着像是脱线的笑声,“这里有妖怪吗?”她说着就想起之前遇到日暮学妹的时候听她讲的事,战国时期确实是有妖怪存在的。

  只不过妖怪存在的时间可能很长,连现代都还有,所以也不好判断是战国的哪个时期。

  这样的情况,铃木咲也有些头疼,三日月宗近看了看似是陷入沉思的审神者,“主君又是怎么到这个年代来的?”

  在这个时代看到他们家主人的时候,他不是不惊讶的,情况特殊,一时之间也没问出口。

  铃木咲回过神来,这才想到三日月宗近还不知道本丸出了什么事,“之前出来远征的三个小队,除了你带着这个小队之外,其他两个小队在远征结束之后也没有回到本丸。”

  三日月宗近目光一凛,几乎是脱口而出,“是本丸出什么事了吗?”如果是三个远征小队同时出问题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