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隽见过的美男子多了去了,孔翎、吴圭、贾琏哪个不是?还有贾宝玉,年纪虽小也能看出日后长相不凡的。

  马车上下来的这位容色尚震撼不到他。

  “阁下是?”林隽问道,这名男子打扮朴素,身上并没有什么表明身份的饰物。不过衣物料子是一眼看上去的贵重,想必是京中哪位贵族子弟?

  这男子显得十分谦逊:“免贵水姓,单名一个溶字。”

  水溶?林隽长眼微弯,拱了拱手:“原来是北静郡王。”

  水溶看着不过十八九岁,一身矜贵之气。他不意外林隽能猜到他的身份,笑道:“小王与谕德神交已久,今日得见,谕德果然好个仪表人材。”

  林隽笑眯眯:“郡王谬赞。”不知道这位北静郡王拦住他有何事?此前何学士曾赠他两本传煦先生的文集,说是北静郡王所赐——不过何学士在盐务中被整顿,早已流放到辽东,并未对他造成困扰。

  水溶也是书中一位神秘的角色呢,宝玉曾两次将他的东西转赠黛玉。林隽就是嗤之以鼻,书中有宝玉、现实中有何学士,这北静郡王怎么回事,他知道自己的东西被随处转赠么?

  他以前好奇的问过几个熟人对北静郡王的看法,易修武倒没什么特别的意见,而忠顺王文煜却显得十分讨厌水溶的样子,曾言:“那就是个装模作样的伪君子,成日在家憋着坏呢,我呸!”

  原来上皇与前代北静王交好,对漂漂亮亮的小水溶也十分疼爱,常将他叫到宫里玩。而文煜与水溶差不多大,两人呆在一起的时间多了些,文煜便发现这小子面上装得小白兔似的,实质上却是个心黑手黑的,“那次他失手摔坏了父皇最爱的一套汝窑茶杯,他往我头上栽赃!父皇罚我抄了好久的经书!”

  文煜现在提起来还耿耿于怀,分明是那小子打碎的,待父皇问起来时水溶嘴上说是他不小心弄坏的,小眼神却偏要怯生生的往自己这边看,一副被威胁了的样子!搁父皇跟前演‘恶霸七皇子胁迫北静王世子背锅’呢!

  文烁憋不住笑了:“谁叫你小时候总淘气?干的坏事多了往你身上推锅一推一个准。”

  林隽秒懂:这就是另类版‘狼来了’罢?

  反正从那以后文煜便与水溶不对付,一路掐到现在。当然在不知情的人看来都是嚣张跋扈的七殿下无事生非,把个谦谦君子水王爷都逼得不常出门了。

  文煜时常伤敌五百,自损八千,真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两人正不尴不尬的寒暄时孔翎的马车在巷口停下,他掀开车帘疑惑的看过来:“元卓?怎么还未回去?”孔翎今日加班,经过这边时也是蓝田眼尖看见了林隽。

  他下车问道:“德福没来接你?”

  林隽摇头,他最近图纸看花了眼便一直走着回家,既能锻炼身体又能放空大脑。

  水溶扫了眼朝这边走来的孔翎,叹道:“谕德与友人雷陈胶漆,真是羡煞旁人。都中常言林谕德、孔主事与李季荣三位竹马情深,从学院到官途,扶持共进,实在是一段佳话。”

  林隽礼貌微笑,不知道这位阴阳怪气的郡王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小王日前听到一个消息,那位在都察院观政的李季荣已授了实缺,不日便会离京呢。”

  李茂授职了?什么时候的事,他怎么不知道?

  文朝新科进士观政时间一般在六个月左右,随后按照名次轮流授职,这个时间就比较长了。林隽从林如海处了解过,李茂在都察院干得不错,同僚都很乐意与之共事。

  只是京中官缺向来较少,他们都不确定李茂能否留在京中,难道他最终还是外放么?

  见林隽微微拧眉,水溶笑道:“说来李知州被外派到琼州任职与谕德还有些关系呢,按说李季荣考评皆为甲等合该留在六部,不过顾尚书与左右言‘陛下认为外出历练过的进士见识匪浅,李季荣两位好友都出过京,他理应到地方经历一番,这才是育才之道’,正好琼州有缺——林谕德,你说事情巧不巧?”

  顾平,顾宜的父亲。

  林隽在翰林院久了,早就从李侍读处得知李学士针对他的缘由,不过是顾平单方面认为自己抢了他儿子顾季同的风头,李学士作为其马仔,看顾平眼色行事罢了。

  林隽没将其放在心上,之前李学士也从未在他这里讨到好,没想到顾平转而将矛头对准李茂,要将其外放到琼州。

  琼州在前朝甚至是鼎鼎大名的流放之地,可知其偏远穷苦。本朝在琼州设立卫所、迁民发展,比起前朝好太多。但因屡有海寇骚扰,便是好亦有限,说起到琼州做官是很少有人打心底里乐意的。

  林隽心中越生气,面上越平静无波。他拢袖看向水溶,这位也未必是来好心提醒的,他道:“多谢王爷告知此事,天色已晚,臣家中还有事,告辞。”旋即转身欲走。

  水溶在身后道:“小王与顾尚书还算说得上话,林谕德若是不舍朋友离京,小王很乐意帮忙斡旋。”

  林隽笑眯眯回首:“哦?王爷可是特意来做慈善的?”

  见水溶怔愣,林隽好整以暇道:“便是一腔慈悲之心不求回报的做善事之意。”他特意将‘不求回报’重点说明。

  水溶反应过来,秀丽的脸上透出些不可置信:这、这怎么能不求回报?不是心照不宣的那啥交易么?

  林谕德真的是靠自己考上状元的么?别是个傻子罢?

  林隽见他被噎住,心中哂笑,背着手慢悠悠的蹭孔翎顺风车回家。

  水溶目送他远去,轻哼一声。

  他的随从不满道:“爷,这林谕德实在不知好歹,您好心给他消息他却不以为然,真是辜负您一片苦心。”

  水溶轻轻一笑,端的风流潇洒。

  他那是好心么?

  现在就看林元卓如何反应了。水溶心中期待无比:若林隽为友求人,那就是现成的人情债;若他果真无情,不肯为朋友付出,不知孔观朴与李季荣知道了作何反应?若他既不肯求人又心中煎熬,也不过是俗人一个,不用旁人出手他便废了。

  水溶可太喜欢看到天才陨落尘泥了。

  林隽拉上孔翎一路直奔李家,李茂年前便在王大人胡同买了座小院。

  见到李茂,林隽开门见山:“季荣兄,你被外放到琼州了?”孔翎闻言惊讶看向林隽。

  李茂脸一垮,干笑两声:“我也是今天才知道呢,隽哥儿你从哪里得知的?”他转身迎两人进屋,掩饰住面上的失落之色,无所谓的挥挥手:“没事儿,在哪里做官不都一样?那可是从五品的知州,比花孔雀品级还高。甫一授职便能得到这样的实缺,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他想要留在京城也只是不想与林隽他们分开罢了。

  至于吏部官员说什么“谁叫你是林元卓的朋友?他们都出过京,你也不能落下”之类的挑拨之言就不必说给隽哥儿听了,他知道那些人不怀好意。

  林隽拢袖平静道:“季荣兄,你被外放或与我有关。”

  他将顾平的事说了,孔翎气愤不已:“顾文平掌管吏部便是这样随心所欲凭喜好安排人事么?这种狭隘之人竟能身居高位!元卓,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李茂忙说:“隽哥儿,根本不关你的事,花孔雀,冷静。吏部授职都是按照流程来,这事闹到陛下面前他也有理可依的,到时候反而碰一鼻子灰。”他在都察院这么久了也是很有长进的。

  林隽就是知道这一点才不打算求助任何人,他在文烁与上皇跟前还算说得上话,若是为李茂开口想必他们也不会拒绝。

  但就如李茂所言吏部授职都是按照流程来的,谁都想做京官,但谁都不能明着拒绝做外官。新科进士授职就是有一定运气在的,某一段时间吏部甚至将二甲进士平均分成几批,规定每一批的前八人留在京中、后三人外放到地方,那后三人能找谁说理去?

  哦,别人能做就你金贵做不了?外官还比京官品级高呢,你思想有问题呀,不想为陛下分忧了?

  这一顶帽子扣下来以后就别想有所提升了。

  顾平做了这么多年的吏部尚书,分配人事肯定不会留下明显的把柄,即便林隽硬将李茂留下,对他的前程也是弊大于利。

  林隽将李茂按在椅子上,正色道:“季荣兄,我有能力找人将你留下来。”文烁尚且是他们工研所书/记呢,李茂是知道他们私下交好的。

  李茂噌的要弹起来:“不行!”

  “其中好歹你我一清二楚,你放心,我不会那样做的。”林隽再次将他按下。

  李茂不由得无语,见他神色郑重显见有什么主意,心中轻松不少,吐槽道:“别啊隽哥儿,你这样显得我很自作多情似的。”

  林隽不知道水溶特地来说些有的没的是何意思,反正看着不是好意。

  然而顾平与水溶以为这事可以打倒他么?

  林隽笑眯眯的说:“我有一法,好的话不出三年,最坏不过五年,一定能让你在琼州作出成绩,到时风风光光的升职回京,季荣兄,你信不信我?”

  “咱们仨什么关系,我当然信你。”李茂激动道:“什么法子?哎呀,别到时候我职位比你还高,那多不好意思?哈哈哈。”

  孔翎无语的坐到一旁,端起茶盏腹诽:我总因不够自信而感到与对面那两个格格不入。

  林隽要来纸笔,唰唰唰写下玻璃的制作配方:“这是琉璃的制作方法,琼州靠海,海沙便是天然的原材料。这个方子你找靠谱的人实验,不出意外一定能做出比海外质地更好的琉璃。”

  文朝能烧制彩色的玻璃,不过因为煅烧温度低,导致其实用性极差只能当作观赏品。而海外现在能生产出透明玻璃,但配方被牢牢掌握在上层手中,轻易不会流出。以透明玻璃制作的琉璃镜可谓敛财神器,日后宝玉便有一面西洋大穿衣镜,可谓豪门才能享受的奢侈品。

  林隽给的方子便是用草木灰代替难得的碳酸钠降低制作玻璃的成本,还有吹制法也附在上面,可谓每一步都详尽其实,生怕观看的人学不会。

  “若是缺什么材料写信与我,我来想办法。”他想着缺煤的话便找商队从邻国运,先烧别人家的,自家的留给子子孙孙罢。

  李茂双手颤抖的捧着方子:“原来琉璃就是这么造出来的?用沙子?居然卖那么贵!奸商!”

  孔翎好奇的拿过方子看。

  林隽老神在在:“这只是其一,琼州盛产水果,然而由于路远不宜运输,我们很难吃到来自琼州的新鲜果品。而将其罐装起来就不一样了,又能远距离运输风味也上佳,完全可以做成琼州的拳头产品。”

  孔翎挑眉:“罐装?可是像泡菜坛那般?”翰林院有来自西南地区的同僚,送了不少泡菜给大家呢。

  “非也,水果要长时间保存,方法不一样的。”林隽详细的与李茂传授水果罐头的制作方法,李茂听得头晕眼花:“不行不行,我记不住。”

  孔翎恨铁不成钢:“你这猪脑子啥时候能动起来?这么简单的东西都听不明白吗?”

  李茂委屈瘪嘴。

  这时李茂妻子吴氏亲自端着点心走进来,长眼轻轻一挑李茂就噌的正襟危坐起来:“隽哥儿,咱继续说。”

  吴氏将托盘放下,与林隽道:“元卓,观朴,多谢两位为季荣着想,我替季荣谢过两位。”

  林孔两人忙回礼,林隽歉意道:“嫂子实在不必客气,季荣兄或受我带累才有这遭。”

  吴殊正色道:“授官本就是个人运道,季荣能走到现在已是惊喜,便是外放又如何?横竖有两位在京为他谋划,季荣已比其他人强太多。且有元卓出的这两宗能让人名利双收的好主意,便是一只猪坐在那个位置上也能被扶起来了。”

  李‘猪猪’哀怨的看向自家媳妇儿:“……”

  林隽与孔翎微汗:一段时间不见,吴殊愈发毒舌了。

  “他那脑子装不了这么多东西,元卓,劳你再讲一遍,我能记住就够了。”

  林隽看看白嫩的李茂,又看了看眉目深刻的吴殊,果断选择更靠谱的吴殊传授玻璃与罐头的制法。

  “季荣兄知道橡胶,我找吴二爷定了许多,到时候便可以制作密封圈,罐头便不会泄露了。如此运到京中,前期肯定又是一项高端吃食,到时候琼州就可大赚特赚了。”

  吴殊长眼微亮:有这两样大杀器在手,到琼州哪里是去渡劫的?分明是去镀金的啊。

  李茂常说他运气不好,现在看来他能与林隽孔翎成为朋友根本就是运气爆棚好吗?这都是白送上门的政绩,一般人哪能似林隽这般大方?自己拿去挣钱都嫌不够呢。

  她丝毫不怀疑林隽出的主意能否做成。

  “嫂子,倭寇在沿海有许多探子,你们一定要多加注意,千万保证配方不能外流,否则岂不便宜了倭贼?”林隽殷殷叮嘱。

  吴殊凝重点头:“你放心。”

  李茂也把胸脯拍得砰砰响:“我肯定擦亮眼睛不放过一个倭贼!”

  林隽敷衍的点头,继续与靠谱的吴殊讲:“若是吴二爷船队安全回归,想必海贸便会随之发展起来,你们可好好经营海岸港口,如此何愁琼州不兴?”

  “是极。”吴殊站起来弯腰郑重的朝林隽一拜:“元卓方方面面都为我们想到了,你的大恩,我们夫妻简直无以为报。”

  林隽忙避开:“这是作何?嫂子与识枫要好,我们与季荣要好,可以说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万不可如此客气。”

  李茂扶起吴殊:“哈哈,隽哥儿说得对,弄这些反倒生分了。”

  诸事谈妥,林隽挂着家里没有在李家留饭,告辞离去。

  李茂的任命书很快便下来了,不日他就要赶赴琼州就任。

  水溶派去打探消息的人回来禀告:“王爷,那李茂神色轻松,看着不似一开始得知外放那般如丧考妣呢。”

  水溶轻轻蹙眉:“林元卓如何?”

  “他与平常没什么两样,除了在家便是窝在官署不出门。”

  水溶冷眼旁观林隽上京后搞出来的这一系列动静,不像是轻易认命的人。他问:“李茂果真未露愁色?”

  “岂止,”手下迟疑道:“小的看他甚至还有些跃跃欲试?”

  水溶想了想,吩咐:“安排一个人打入李家。”

  这林隽肯定又打着什么名堂呢。

  五日后,林隽夫妻与孔翎一起送李茂一家出京。

  贺秋准备了许多药丸吃食交给吴殊,不住叮嘱她每到一个地方就来信报平安。

  李茂泪眼汪汪的看向林隽孔翎二人:“你们可一定不要忘了给我写信啊,定期给我寄两报,京中有什么消息一定要给我说哦。”

  孔翎翻白眼,这已经是李茂的第三轮车轱辘话了,他敷衍摆手:“放心,赶紧走吧。”

  送走依依不舍的李茂后,林隽的日子又陷入平静,只是这之后他对朝中各官员的关注度多了起来。

  特别是顾平老匹夫。

  期间顾宜还来找过他,面有赧色的说:“元卓,关于季荣的事对不住,父亲他……他决定的事轻易不会更改,我很难说服他。”

  林隽笑眯眯道:“季同兄这是何意?季荣外放是吏部安排,我们遵从吏部的决定。你这话很不必再说了,显得吏部是令尊一手把持似的,那多不好。”

  顾宜:“……”

  林隽拢袖茶言茶语:“我知道季同兄与我们是一样的,血还热着,听说此前你也准备报名出京呢。难为你了,有那么一个□□的父亲,要让顾大人满意必定得扭曲自己的心意,唉,季同兄平日很辛苦罢?”

  顾宜垂目:“父亲都是为了我好。”

  父亲指着他怒骂:“若不是为了你,我为难一个小进士做什么?还好意思为他求情,没用的东西!我给你提供这么好的条件你却连一个草根都打不过,状元状元被人摘走,新皇且不说,连以往常见的上皇都讨好不来!你那张嘴长着何用?”

  母亲也说:“别怨你父亲,他都是为你好,不相干的人无须多管,各人自有个人的命。你父亲说得对,闲了常去上皇那边陪陪他,你是他看着长大的小辈,有情分在呢。那林元卓不就是用足球勾得上皇青睐?咱不学他的小人行径。”

  他已经分不清其中蕴含的意味,父母都说好,想必是为他好罢。

  林隽感叹:“以爱之名困住幼鸟的翅膀,幼鸟确实能避开种种危险,可也失去了畅游天空的自由哇。入目都是一成不变的风景,看着同龄的鸟儿翱翔天际,想必幼鸟心里也会难过吧。”

  熬了两杯浓茶给顾宜灌下,林隽拍拍他的肩膀,背着手荒腔走板的哼唱:“人要为他人着想,也要为自己而活~人若不为自己思考,便从未思考过~1”

  他闪到一边扒着墙鬼鬼祟祟的朝里看,只见顾宜还垂头站在阴影里,看不清什么表情,但捏紧的拳头青筋凸显。

  林隽仿佛一个巫婆在墙后双手合十作法:对滴,就是这样,崛起吧少年!从今往后你不再是顾宜,而是反叛者·顾宜!

  暂时弄不成顾平,给他添添堵也好嘛。

  “隽弟,你做什么呢?”

  易修武对着林隽猥琐的背影摸不着头脑,好奇发问。

  “嘘!”

  林隽将他拉到一边,整了整衣袖无辜道:“没什么,给一只迷茫的小羊羔指点迷津罢了。”

  易修武神色微妙,要是他没看错里面是顾家顾宜吧?

  隽弟给顾平的儿子指点迷津?

  他摇摇头,说:“府里烤得嫩嫩的羊肉,吃不吃?”

  林隽感受了一下——胃里空荡荡,“吃!”

  文烁依然在将军府。

  林隽见怪不怪,坐下便开吃。

  文烁端着碟子吃得细致,边吃边在林隽面上打量。

  “……”林隽拿手帕擦了擦脸:“陛下看我作何?”

  “我听说你那好友李茂外放到琼州了?”文烁轻咳一声,道:“这几天事务繁多,吏部上来的题本未及细看。”事实上这种低品级非重要位置的外官吏部任命后皇帝通常不会反对,且他对李茂没什么印象,吏部奏上来便批了。

  林隽随口关心:“那陛下可要爱护眼睛,当心日后视力不济。”

  见文烁与易修武看他,林隽无语道:“季荣兄去琼州又不是去鞑靼,要是有需要我以后也不会拒绝去地方任职啊。”他只是不想别人因为自己受过罢了。

  “且季荣去琼州有重要任务呢,要是那边在他手上发展起来,我相信陛下一定不吝奖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