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室透吐的时候, 琴酒还在旁边,他恨不得自己有瞬移,让吐出来的污秽离自己越远越好,不过好在安室透还没丧心病狂到要吐在自己身上, 琴酒皱着的眉头略微松开。

  “没想到波本你回到公安以后居然这么废物了。”琴酒毫不客气地嘲讽着。

  安室透咬牙切齿地盯着对方, 恨不得直接当场就能杀了琴酒,那股凶狠劲不是开玩笑的, 让望月慎只想紧急分开两个人。

  “呵, 琴酒, 你居然没死在那场灾难里,很好, 看来我又事做了。”

  琴酒冷笑一声,“你们公安这群老鼠难道不该谢我才对吗?组织是我毁掉的,在日本那个基地,不然你觉得日本官方能接收这么多组织的财产?别白日做梦了, 在这点上, 你的上司说不定要奉我为座上宾。”

  “不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波本, 你比谁都清楚, 这世上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你追求的正义根本就——”

  琴酒张着嘴,却发现自己后续想说的话一点都发不出来了, 罪魁祸首自然是望月慎化形成的黑影, 他将琴酒团团裹住, 柔弱的触感堵住了唇舌, 让人后续的话一句也说不出来。

  再聊下去, 后果不堪设想,说不定又会直接火拼起来。

  不过对于组织怎么就成琴酒毁了抱有一点小疑惑,明明是自己毁掉的好吧……

  “好了,好了,我希望你们都能闭嘴,可以吗?不想死的情况下。”

  安室透咬着牙站了起来,他很难形容此刻的感受,忍受着不寻常的晕眩,他开口问道:“柯南呢?他在哪里?”

  “他在列车的最深处,我们只能等着他把怪异的核心开解后带出来,我对于如何开导人类不是很擅长,安室先生你虽然很擅长,但是你去不了那里。”

  望月慎化成的黑影,慢吞吞地将琴酒“吐”出来,一边防着可能会闹成不可收拾的矛盾,一边担忧这个月台会不会就这么塌陷带来的危险。

  虽然要捏着鼻子合作,但是安室透也不是那么拧不清的人,他不想选这里作为两个人的坟墓,或者说想到要和琴酒死一起,他可能会从棺材里气得跳出来。

  有这种好事还是丢给赤井秀一吧。

  琴酒冷笑一声,“我想这里应该不是动手的好场合。”

  “是啊,毕竟我可没办法对躲在别人身后的你动手,我还没烂到那种地步。”

  “望月慎不是别人。”

  安室透表情复杂,感觉有人在他脸上狠狠揍了一拳,他又想吐了,他就该把赤井秀一一起喊过来,让他体会和自己现在这样的感受。

  绝对不会有比这更混乱的感受了。

  琴酒居然第一句话反驳的不是“躲在别人身后”,而是这个人不是“别人”……

  就算和赤井秀一说了,他估计也不会信这种怀疑人生的事情。

  真是扭曲又荒谬。

  这两个人,也许该称为人吗?有着什么超出寻常的感情??

  不然难以理解琴酒为什么会这样?这真的是琴酒吗??

  安室透脸色越来越复杂难看,他捂着嘴,想让自己压下那股呕吐的欲望,他今天一天接收的信息已经能让他三观崩塌无数次了。

  “好了,你别再说了。”望月慎小声嘟囔了一句,看起来安室先生很难受。

  琴酒没拒绝对方缠绕在自己手腕上的一根藤蔓,这种接触能让自己确保和望月慎的联系,也不会影响活动,至于波本说的躲在身后什么的,他也不是很介意,要说这里哪里最安全,那自然是望月慎身边。

  自己待在安全的地方,有什么问题?

  怪异这种东西可不能用常理推测,不然就会和旁边的波本一样,吐的到处都是。

  这是最优解,他选择最优解有什么不对?

  “你怎么成这样了?”

  琴酒皱着眉头,一团黑影的样子,而且气息感觉比起本人要差了不少。

  “我是借着月光的反射才渗透一部分进来的,如果不这样,我一进来这里全部要塌陷,我不想你出事。”

  有点发闷的声音,就连带着藤蔓也跟着从手腕滑落,无精打采的垂下。

  琴酒默不作声地将滑落的藤蔓一把抓住,放在手心里握紧,又一圈一圈缠上手腕,“嗯,挺好的,这种比人形方便不是吗?”

  望月慎一开始以为对方是无法接受除人以外的状态,所以才有些失落,没想到琴酒居然并没那么在乎,意外被冲淡,理智回笼,感受到安室透波动不已的情绪,难以置信的眼神,他开始难为情起来。

  好吧,自己好像没办法在人前这样,还是认识的人前。

  而安室透是真的傻眼了,那是……琴酒吗?那是琴酒吧……

  有什么能让一个亡命之徒露出那种表情??

  而且是对着一团黑影,一根藤蔓??

  赤井秀一你在哪里?你难道不该出现在这里欣赏下你的宿敌脸上疑似温柔的表情吗??

  他现在特别,特别希望赤井秀一能出现在这里,分担一下自己此刻无处安放的震惊。

  他发誓,这是他今天看到的最超出预期的展开。

  由于过于惊讶,安室透觉得自己身体上的变异与难受都缓解了一些。

  琴酒那抬起后近乎杀人的眼神朝着自己投来,安室透居然感觉有些怀念,这才是正常的琴酒,好不好??

  “柯南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出来?他不会有危险吗?”他转移着话题,好让自己别再关注那些事。

  “不会,我能感受到他和我的联系没有断,而且柯南和你们不一样,他是能揭开真相的侦探。”

  琴酒冷哼一声,嘲讽着:“一个几岁的小鬼而已。”

  安室透扭头,难以置信地接话,语气难以捉摸,“琴酒,你不会还不知道吧,柯南的真实身份。”

  望月慎缠绕在琴酒手腕的藤蔓一僵。

  琴酒给望月慎一个“回去再说”的眼神,然后扯出点笑,“很重要吗?他的真实身份?就算是日本首相又怎么了?”

  安室透和望月慎一起被噎住了,不要摆出,就算是日本首相也没什么,直接死了又怎么样的表情啊……

  虽然望月慎并不在意这种事,但安室透很在意。

  “当然不可能是日本首相………”望月慎挤出一句话,打断了可能会升级的矛盾,“总之,柯南是能破解这个局面的最好办法,你们应该都不想看到我出手的下场。”

  琴酒毫不客气地拆台,“我不介意。”

  安室透咬牙跟上,“如果影响太大,我介意!”

  望月慎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又把琴酒一整个“吞”了进去,用只有两个人的声音小声说道:“我知道你不开心我救他,但是真的有原因。”

  “你不会指望我和他能好好相处吧?”琴酒挑起点笑意,肆意而随性,“不过口舌之争的确也没意思。”

  这倒是的,怎么能指望他们好好相处呢,但是为什么暂时休战都好像做不到?算了,能维持这样就够了,不能奢求太多。

  “望月……慎?”安室透有些迟疑地开口,那团没有实体的黑影抖动了下,然后就看见对方快速将琴酒放出来,朝着自己的方向伸出一根藤蔓?

  安室透还是有些接受不了这种存在,皱了皱眉。

  “你能确保柯南的安全吗?”

  “可以,现在他没问题。”

  “最糟糕的结果下,影响究竟有多大?”安室透还是很担心这件事。

  望月慎思考了下,他认真回答:“要说的话,不会影响到现实世界,但遗留在这里的灵魂就会永远消失,说起来,安室先生留在你身边的善灵这一次没在你身边啊,那还好,他们也无法承受这种冲击。”

  安室透愣了下,“等等,跟在我身边的善灵?”

  “嗯,有四个呢,你们应该是朋友吧,执念是善灵的停留在活人身边的动力,所以应该关系不错吧?”

  安室透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该怎么说,该如何说呢,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垂下头,现在来说自己的目的已经达成了,组织被毁了,哪怕是还有一些残党也不成气候,就算是琴酒,看起来也对很多事没兴趣,好像一切都在迈向好的结局。

  而只有自己,似乎还停在原地。

  偶尔想想,自己执念于抓住某些事,一方面是正义使然,另一方面也是有些空虚,没办法就那么轻松和自己说过去。

  今天望月慎又把这么震惊的事实说出来,他觉得自己更没有办法迈出脚步了,只能那么站在原地。

  “担心有强烈自毁倾向的你,这才是他们留在你身边的原因。”

  “你……可以和他们对话吗?”

  琴酒猛地将枪口对准安室透,表情阴冷,“波本,你想做什么?”

  他不想让望月慎接触过多有关那些事,更别提在他看来波本可不只是想简单的对话,而是更加恐怖的事,他的人生里见多了因为一点欲望就坠入深渊的现象了。

  是,你波本卧底多年,勤勤恳恳,信守正义,好吧,想到这些形容词,他也想吐,但是越是这种人,底线也越高,堕落起来也就越恐怖,这种人为了自己的欲望不会有什么,但是为了朋友别人什么的,可是很容易发疯的。

  比如说现在,琴酒的直觉告诉他,简单的对话满足不了对方,以后说不定有更深的欲望在等着他,比如复活死人什么的。

  望月慎是神明,但不是万能的。

  只要一想到他沉睡的那几天,没有呼吸,没有心跳,像具尸体一样。

  琴酒的脸色就格外难看,他不能容忍这种事发生,哪怕只是可能性。

  望月慎被琴酒的举动吓了一跳,怎么会突然这样??这好像不对?

  安室透也没提什么吧?果然两个人之间很不对付啊。

  安室透屏气凝神,然后自顾自扯了点笑,“如果在之前和我说琴酒会变成这样,打死我也不会信,赤井秀一不在这里真是可惜了,真想让他也看看你现在这幅模样。”

  琴酒满不在乎地撇嘴,“哦,正好,我也很想见他。”

  望月慎想插嘴,但是想了想还是没说话,想和善灵对话是很简单啦,但是他觉得死了就是死了,还是最好不要干扰。

  对峙在不欢而散的节奏里结束,三个“人”站在车站月台上陷入了沉默,他们面前就是一座坍塌的列车,看起来不像是钢筋铁骨,而是巨大的尸体在肢解,看起来太像是大型生物的残骸了。

  琴酒点燃一根烟,和身边的望月慎搭话,“要等那个小鬼多久?”

  望月慎迟疑了下,过了一会才说:“唔,我也不清楚,看他究竟什么时候能把叶山纯子带出来吧,我想看看叶山纯子现在的状况,这才是我的目的之一。”

  “什么意思?”

  “叶山纯子有些特殊,她是由人类被变成的怪异,所以我想看看对方现在的状况。”

  琴酒抬眼,表情冷淡,却又感觉内心被戳了一下,望月慎为什么要来找这种特殊的存在,原因当然是自己,所以他此刻说不出任何指摘的话。

  他果断掐灭烟,“算了,那就等吧。”

  要是为了别的原因,他绝对二话不说要离开这里,就这么傻等着,是伏特加会做的事,而不是他会做的事。

  沉闷的空气里弥漫着尴尬的味道,当然也有浮尘晃荡,安室透理了下思绪,他试着开口,“这里的真相究竟是什么?为什么这个月台会是十年前的?又发生了些什么,琴酒你应该知道吧?”

  琴酒瞳孔收缩,妈的,他不知道。

  他来这里就是为了搞清楚真相的,但是现在看来的确没办法让望月慎输的心服口服了,至于那个什么……他不想去想,一想就额头青筋暴起。

  望月慎咳嗽了下,“咳咳,还是我来说吧,叶山纯子也就是这个如月车站这个怪谈的主人公了,她的经历怎么说呢,应该说很普通?父母离婚,都不需要她的存在,高中刚毕业就选择了就业,因为成绩技术等等没有一项能拿出手的,所以去了餐馆打工,一直到这里都很普通,不普通的是,她没什么朋友,为了能够有朋友她去了神社许愿,你应该也知道,在日本不管什么都能被称为神明,她希望能得到关注,代价是不停地要奉上祭品,当然,那时候的她不知道是这样,在知道的时候,已经晚了。”

  “怪异就是这种不讲道理的东西,所以最后被束缚成了名为列车的怪异,只要能够乖乖达成许愿条件,就可以解放,但是这么长时间以来,一直保存着神隐之人的灵魂,希望有一天他们能清醒过来,离开这里。这是一个很普通的故事,托了她的原因,这里不算危险指数很高的怪异,只是因为某些关系,车站本身现在很不安定,不然不会蛊惑污染你,让你停下了列车。”

  安室透听着听着,脸上露出复杂的表情,最后的话好像在说是自己的原因导致了现在的局面。

  怪异真是个难懂的麻烦。

  “当然,也没有说是你引起了这一切,因为是我将你和柯南送进来的。”

  望月慎坦诚相告,“这一切的幕后黑手是我,所以,与你无关。”

  琴酒不满意地冷哼了下,干嘛非要解释这么多,不嫌累得慌吗?

  不过听完真相,他又忍不住抿紧唇,这种麻烦的真相,自己可能能找出来,但是绝对不能做到把一切完美解决,因为他觉得很无聊,而且也不能理解。

  所以说,赌局是绝对会输的。

  安室透被各种信息冲刷得有些头疼,他本来就受到了侵蚀与污染,此刻更是要接受这么多信息,有些承受不了。

  这么冲击三观的事情,他觉得自己一个人可能没办法就这么顺利接受,更别提一旁的琴酒还在和一团黑影,几根藤蔓在那里小声耳语。

  柯南难不成一直都知道这些吗?

  而且刚才琴酒那个维护的样子也不像是演的,说到底琴酒也根本没必要去演戏,他实在是无法说服自己那是琴酒……

  “按照你的说法,这个赌局我是必输了?”琴酒挑眉问着。

  “差不多吧……”望月慎的语气有点发虚。

  该怎么告诉对方,如果他不下车还有赢的可能性,下车就绝对不行……

  叶山纯子对于神明的畏惧与排斥达到了顶点,不会对琴酒放下戒备之心的。

  琴酒移开视线,头有些隐隐泛痛,余光扫到一旁的金发男人,他感觉望月慎找上了一个解决不掉的烫手麻烦。

  “你确定你一直留在这里没事?还有,不准答应波本的许愿。”他像是想起了什么,提高了点声音。

  后半句让头疼不已的安室透瞪大了眼睛,他与琴酒那充满杀气的眼神对了上去,然后又亲眼目睹着斜长的眉眼变得缓和起来,看向一旁不成形的黑影。

  明明没有在看自己,却用有些泛冷的语调说:“波本的花言巧语你一句都不要信,无论他要许什么愿望,都不准答应。”

  望月慎很想说,哪怕就算他想复活死人,现在的力量也做不到,而且许下这种代价巨大的愿望,他本身也不会同意的。

  那不是在救人,是在害人。

  “我知道。”

  一而再再而三的冲击让安室透忍不住后退了两步,差点掉下月台的边缘,稳了一下身影后,就听见古怪意味的笑声。

  “波本,身为你的救命恩人,还希望你不要以身犯险,浪费生命,那样那家伙会很苦恼。”琴酒阴阳怪气地嘲讽着,唇边的笑容渐渐扬起,每一句话都像是尖锐的针刺,挑拨着人的神经。

  望月慎的藤蔓一滞,欲言又止,就算他再不会看空气,也清楚还是不要在这个时候出来打圆场,只会让琴酒的心情更加糟糕。

  安室透感觉额头青筋暴起,表情怪异,呕吐的欲望再次翻涌起来,太恶心了,赤井秀一在哪里?下次再发生这种事,他一定要把赤井秀一拉上,这么好到让人头疼的一出戏只有他一个观众,未免也太不公平了。

  扭曲荒诞到让安室透甚至怀疑自己现在是否清醒,他从未有过这么强烈的欲望,想要把赤井秀一一起拉下水的欲望,不能只有他一个人被恶心到吐得惨不忍睹,赤井秀一也得受一下这份苦才行。

  要是赤井秀一知道自己认定的宿敌成了这样,表情一定会比自己更精彩。

  这样一比较,安室透居然得到了诡异的安慰,该死,他根本不想要这种安慰。

  作者有话说:

  本文,警校组不会复活(写了那么多本拯救警校组的,可算写了一本这样的了……)

  因为阿慎跟他们不熟,他不太在乎这些事,他很多事都是以琴酒为中心的。

  持续迫害透子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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