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耽美小说>[综漫]我不是真酒,是邪神【完结番外】>第34章 或许不是梦一场【四】

  “绝对是又在拿我寻开心吧, 什么有病,什么找到药了,都是假的……”

  望月慎见对方放开了,连忙后退好几步, 神情恹恹地嘟囔。

  瞬间拉开的距离, 让黑泽阵表情微不可言地皱了皱。

  “要离这么远?”

  他斜着眼看向恨不得拉开几米远的望月慎。

  对方正一丝不苟地擦拭着刚才被碰到的地方,“是啊, 不然又被抓住不放怎么办, 而且我问你的问题答案呢。”

  黑泽阵玩味地笑笑, “你没听过一句话吗?所有的玩笑话都有真心的成分在其中。”

  暧昧的态度,没有否认这是玩笑话, 也没肯定。

  望月慎扯了扯嘴角,“算了算了,看在你是担心我的份上,我就不计较这点事了, 走吧, 回去,我忙着呢。”

  “你在忙什么?”他追问着。

  “就是很忙啊, 三好学生哪有不忙的, 你说对不对?”他打了个太极,什么都没说。

  望月慎单手插兜, 用手挡着眼前的太阳,四处张望了下, 他情绪恢复的很快, 一会功夫就已经看不出之前有点埋怨的神色。

  他鬼使神差问了这么一句, “不在乎之前的事了?”

  望月慎用非常平静的语气回答:“什么?在乎什么?那些没什么吧, 毕竟有原因是不是。”

  黑泽阵盯着那张棱角分明的侧脸, 后知后觉地发现,也许是因为根本不在意,所以他才能这么泰然处之,就算暧昧的行动当时带来了一些意外的反应,但是后面却格外平淡。

  他平淡的样子,就好像之前那些根本没发生过。

  就算是打破安全距离,没有强烈的抗拒,但是还是会很快拉开,然后和个没事人一样。

  比起自己,望月慎过分平静了。

  就像一颗石头扔进水里,在自己这是掀起了滔天巨浪,而在他那里,可能还不如那个苹果汁让他反应剧烈,情感外露。

  突然而然意识到的情绪开始蔓延,让他的脸色难看起来。

  回去的电车上,人不多,有位置,但是两个人却隔着一段足够长的距离,看起来像是不认识的陌生人。

  “说起来,黑泽,我们从哪里开始找你忘记的那个重要的东西?”

  望月慎用大点的声音朝对方喊了一下。

  “明天再说吧。”

  黑泽阵回绝了这个提议,因为从仔细梳理能得到的答案是,那个所谓的重要之物和望月慎有关,而他暂时并不想,或者说,并不太愿意再让一切混乱不清了。

  他需要自己冷静下思考两个人的关系,究竟是什么,而所丢失的重要之物又为什么会和望月慎扯上关系。

  望月慎哦了一声,下意识把目光转向窗外闪过的风景。

  “哐当”“哐当”“哐当”

  电车的声音不受控制,一下又一下,静静地弥漫在午后的阳光里,每响一下,车厢就跟着抖动一下,身心也跟着晃动。

  两个人都一样别着脸。

  虽然目的地相同,但这节车厢多的是目的地相同的陌路人。

  一直到下车,他们都没有过视线交汇。

  望月慎挤电车有个习惯,要么最晚下车,要么最早下车,今天有些违反常理地在中途就和别人挤着一起下去了,他在心里自言自语着,反正都出门了,回去肯定得洗澡消毒,都一样。

  黑泽阵原本想跟着,却盯着那个背影恍惚了下,没能跟上去,索性等到了最后,下车的时候,习惯性地扫了下周围,望月慎正半弯着腰,好像在看月台上的什么东西,他凑过去,才发现是一只胖胖的橘猫。

  黑泽阵嫌恶地皱了皱眉,脸上充满了戾气,他本能不喜欢猫这种动物,或者说生理性的讨厌。

  “它好胖哦,铭牌上写的是车站的名字,看起来是车站的工作人员养的呢,日子过的很轻松啊。”

  望月慎悠悠然地感慨了一句。

  黑泽阵飞快接上,“动物而已,当然轻松,走吧。”

  “欸??我想再看看,你急着回家那你先回去吧。”

  “不是你说自己很忙吗?”

  “这可是小猫啊!!猫咪!!你懂吗?”

  黑泽阵嗤笑一声,“胖成这样已经不能用小来形容了。”

  望月慎无奈地撇撇嘴,“我……无话可说,反正我要再看看!”

  黑泽阵很想掉头就走,但是走了几步还是忍住了,又回过头来问:“你很喜欢这种动物?”

  望月慎撑着脸,不假思索地回答:“嗯,我喜欢,很喜欢,我以前养过一只猫。”

  “有这回事?”黑泽阵愣怔了下,他记忆里没有这件事,但是却又莫名其妙相信对方说的话,他觉得是真的。

  “唔,该怎么呢,不能说正式地收养吧,被我威逼利诱从外面拐回来的一只黑猫呢,很漂亮哦,虽然脾气不好,还会和我吵架,但是……我还挺喜欢的。”望月慎笑了下,眼神里透出的怀念不是假的。

  “它应该和你不亲近吧,结局怎么样?”黑泽阵兴致缺缺,有点敷衍。

  望月慎正隔空用狗尾草和猫咪互动的手陡然停滞,青翠色的狗尾草被胖橘一爪子拍下来,耀武扬威地踩在猫垫下,龇牙咧嘴地喵喵喵起来。

  他在“喵喵喵”里回过神,偏了偏头,背着光的脸看不出表情,故作轻松地说:“跑啦,都说是我威逼利诱拐回来的嘛,当然跑了。”

  “啧。”黑泽阵咂舌,“有必要这么伤心?一只猫而已。”

  望月慎站起身,手掌里紧紧捏着的狗尾草杆茎在手里被不自觉地捏紧,最后渗出草绿色的汁液染进掌纹里。

  “不,不是的。”他嘴唇微微用力,抿出一条直线,渗出青白的颜色,“你不会懂的,我不是……不是伤心。”

  身侧的轨道附近有发出鸣笛声的电车轰然而至,哐当,哐当,哐当的声音又响起来了。

  黑泽阵有点发怔,那双漆黑的眸子里,悲伤如浪潮翻涌着,铺天盖地都是,那么多,那么多。

  人潮汹涌,下车的人来来往往,橘猫咕噜咕噜几下,又跑去另一个为它停足的乘客腿边蹭了蹭,它自由又欢快地喵喵叫着,不属于任何人。

  “你看到了,动物就是这样,所以……没必要。”黑泽阵试图扯开话题。

  望月慎张开手,不属于掌心的绿色草汁在苍白皮肤上干涸,印下格格不入的痕迹。

  “对我来说很重要,那是我短暂人生里,唯一属于我的存在,只属于我不属于其他任何人,你不可以这么说,谁都不可以。”

  漆黑的瞳仁边缘渗出的一圈荧蓝在闪闪发亮,原本还是晴天的午后,突然风云突变,灌了铅的乌云从远处上来,天空在一分钟内突然变黑了。

  周围的人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呆愣在原地,随后开始嘈杂起来,讨论着这突然而来的天气变化。

  黑泽阵有些站不稳的那样伸出手扶了下墙壁,他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对面的人,那双看惯了的眼睛露出隐隐的威仪感,好陌生,不,或许应该说好熟悉。

  望月慎应该是这样的才对。

  这个没理由的想法从脑子里冒出来。

  “那只猫叫什么?”他张了张嘴,问了一个不像是自己问的问题。

  “小黑,独属于我的当时只有小黑,只有小黑是我的,其他什么都不是我的,………不过已经跑啦,虽然我只有过这么一次体验,第一次拥有些什么,但是小黑现在已经不是我的了。”

  望月慎扯了下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然后指了下天空,“要下雨了,黑泽,我们去买伞回家吧。”

  后半句话他的情绪恢复稳定,眼角眉梢还残存着些难过,但是语气安定平静,好像刚才撕扯化脓的伤口,把最内里的一切暴露出来的人完全不是他。

  不对,好奇怪。

  有什么不对。

  黑泽阵本能这么警惕起来,但是隐隐约约里,还差一点,还差着朦胧里的,看不清的一点。

  两个人最终还是没能买到伞,因为车站附近便利店本来就没几把伞,更是被乘客一抢而空,最后只能站在车站出口看着瓢泼大雨一言不发。

  雨滴的湿冷气息扑面而来,带着潮湿的青草味,让人觉得燥热的天气也凉爽下来了,甚至还有隐隐的蝉鸣声。

  只是蝉鸣稀碎,完全被盖了过去。

  “难道是蝉从土里出来破壳了?”望月慎发散思维,胡乱扯了一句。

  氛围过于尴尬,刚才自己太过情绪外露了。

  和别人说那些神经质的话只会被人当做疯子吧,完全让人摸不着头脑,虽然每一句都是真心的,但是真心话却也是最难懂的。

  “如果我说,要淋雨就这么一路回去,望月慎你会一起吗?”

  他说着,往前踏了一步,踏进漫漫雨幕中,雨噼里啪啦地落下来,很快浑身上下就湿透了,纷纷雨沫从黑泽阵身上飞溅而出,又重新砸进积水的地面,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仿佛千万朵花一齐盛开。

  他的声音有些含糊,混合着雨水,滴滴答答。

  望月慎有短暂的怔忪,还没回答,就看见那个黑色的身影转身走远,脚步匆匆,活像一把利刃撕开了雨幕。

  还是这样蛮不讲理,一样的蛮不讲理。

  他想着,身体比思考更快,也直接冲进了雨幕里,响起了啪嗒啪嗒的脚步声。

  初夏的雨水,哪怕天气再热,淋久了也一样冰冰凉凉。

  两个人看起来一样狼狈不堪,落汤鸡的样子,情绪化且生动的质问,被迫同行的相同形态。

  这才是黑泽阵想看到的。

  如果自己狼狈不堪,那么他必须也一样,没人能那么安全的站在干净的岸上,凭什么自己坠入深河,别人就可以轻飘飘从上往下看,更何况不是别人。

  那就一起坠入滂沱的雨水里好了,大家都一样,这样非常公平。

  “黑泽阵你真是想一出是一出啊,等雨停不行吗?雨很快就停的。”

  “你怎么知道雨会停?天气预报可没说今天有雨。”

  “这是阵雨啊,一阵一阵的。”

  “如果一直不停,你打算一直站在那里逃避下去吗?”

  “……我没有逃避,等雨停怎么叫逃避。”

  “你自己心里清楚,究竟有没有逃避。”

  黑泽阵偏头看他,浑身都湿透了,雨水顺着他刀削斧刻的面庞往下滴落,眼神格外凶狠,却又透着点荒芜。

  望月慎感觉那道视线灼人,能把温度计直接爆表的温度,他卡壳了,嗯,他的确一直在逃避,在各种事情上都是这样。

  于是,他又逃避了。

  逃避了那道温度很高的视线,拔腿跑了起来,吸足了水分的外套扬起很高的弧度,如同蝴蝶振动翅膀,他一边跑,一边反胃着落到嘴里的雨水喊道:“ 如果你说站在那里算逃避,那现在不算了吧。”

  黑泽阵脚步一滞,黑色的湿衣服紧贴着皮肤,就像是喘不上气的藤蔓,越缠越紧,潮湿黏腻,又像是在提醒自己,不该继续在雨里待着了。

  视线范围内,白茫茫的一片,他胡乱地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没法擦干净,因为自己就站在雨里,想要看清楚,只能离开这场雨。

  黑泽阵很快就追了上去,车站离他们俩家的位置不算太远,哪怕是平时,也要跑十几分钟,大雨天更不用说,但是也许真和望月慎说的那样,这是阵雨,来的快去的快,跑到一半路途,雨就停了。

  “还真是和你说的一样。”黑泽阵语气古怪地说了一句,气定闲神的样子,除了像个落汤鸡,完全看不出来在大雨里跑了不少时间。

  而望月慎就没那么好了,胸膛剧烈起伏,还在不停地干呕着,看起来上气接不上下气,脸色更是泛着青白。

  “哈………呼,呕,是啊,和我,说的……一样。”他大喘气着,断断续续。

  “去那边歇一会,你真的要锻炼了,跑几步就这样。”

  “………几步??”

  望月慎咬牙瞪着对方,这哪里是几步了。

  最后两个人靠在关门的面包店玻璃橱窗上,一个悠闲地整理了下湿透的衣服,另一个捂着胸口调节呼吸,截然不同的状态,但是他们背后渗出的湿痕是一样的,虽然映出的是两个边缘模糊的人形。

  “望月,你之前说我是特别的,为什么这么说?”黑泽阵冷不丁地问了一句。

  停止干呕的望月慎擦擦嘴,他犹豫了一会,“因为是好朋友嘛,所以说是特殊的。”

  “你的好朋友只有我?”

  望月慎拽了下正滴着水的发丝,“…当然不是。”

  “那就不对。”黑泽阵撇撇嘴,“好吧,我再问一个问题,那只猫,是特别的吗?”

  “算吧,在我这算的。”

  潮湿的雨天,望月慎狐疑地盯着旁边的人,突然打听这些是什么意思??

  湿漉漉的痕迹还在继续蔓延,歪歪扭扭。

  黑泽阵不自在地垂下眼, “别奇怪,我只是思考这只猫在你心里的分量,当时,你很不对劲。”

  “毕竟,那是完完整整只属于我的啊,仅此一次的机会,可能是人生里的最后一次,我当然会在意了,不过,Don't mine,你也很重要。”

  望月慎的脸一半隐藏在阴影里,露出半截下巴和线条流畅的脖颈,以及因为讲话而滚动的喉尖小痣。

  “为什么要说只属于?”

  “我的名字不属于我,我的身体不属于我,都是其他人给予的,名为望月慎的人,像被无数块拼图凑起来,这其中没有任何一块是他本人的,除了那只叫小黑的猫。”

  他语气平淡地说着,然后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哈哈哈哈,把你骗到啦?理由是瞎扯的啦,我只是觉得那是我自己主动拐过来的,所以很珍惜,但是现在已经跑走啦,所以就不用搬出来鞭尸了嘛。”

  黑泽阵怔了怔,他觉得很熟悉,或者说不太对劲,违和感越来越强了,关于这个世界给自己带来的违和感。

  望月慎刚才那番话是在骗自己吗?那么还有哪些也是在骗自己呢?又或者和心底那个隐隐的声音警惕的一样。

  “休息够了,回家回家,我已经忍受不了了,想洗澡,赶紧把自己弄干净。”

  望月慎走出遮掩的屋檐,太阳已经出来了,雨后的阳光温和不刺眼,给人一种干爽的痛快感。

  黑泽阵没反对,他同意后也离开了,两个人朝着家的方向走去,留在玻璃橱窗上的人形湿痕模糊了边界,缓缓积聚的水滴破坏着,流淌着,融为一体。

  这趟原本就混乱的旅程到家门口本该结束的,但是当望月慎摸出钥匙开门的时候,黑泽阵却在一旁冷不丁说了一句,“我钥匙丢了。”

  “啊??要不要回去找?”

  “不用,回头随便撬开就行。”

  不甚在意的语气,随心所欲的处理办法。

  这让望月慎甘拜下风,他推开门,“行,你进来吧,可以把门口的浴室借给你,我去里面那个,客厅范围内随便你行动,更多的不行。”

  “你爸妈呢?”黑泽阵问道,“他们应该休息在家吧。”

  望月慎身体一僵,摇头,“不在,出去了,反正借你浴室不用他们同意。”

  “好,衣服,你有吗?”

  “我的你也穿不下吧,湿衣服脱下来扔进烘干机烘干,好了,我要去换衣服洗澡了,你自己收拾吧。”

  望月慎语气里透着几分着急,他看起来的确迫切想要换掉湿衣服,直接穿过客厅去了里面那间浴室。

  黑泽阵目送着对方离开,不急不慌地扫了客厅一圈,他的钥匙没丢,或者说丢了也没关系,他只是想进来。

  现在果然发现了违和感。

  和所谓记忆发生了偏差的违和感。

  确定真的存在违和感后,他忽然放下心了,嘴边泛起点笑容,真傻啊,怎么会这么傻呢。

  望月慎擦着头发,顶着毛巾探出半个脑袋,“你怎么不去洗澡?”

  “我刚才在想一个问题,之前你说重要的东西。”他顿了下,又强调了一次,“重要之物对你来说不管怎么样都会记起来然后找到对吧?”

  “嗯。”

  “那如果要你在拯救世界末日和寻找重要之物里必须选择一个,你选什么?”

  望月慎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他不知道自己该给什么答案,大脑一片空白,都说第一反应是答案,如果第一反应是空白呢。

  黑泽阵开始解扣子,一粒又一粒,“我的话,会选重要之物,因为人都是自私的。”

  精壮淌水的胸膛肌肤裸露出来,水流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从发梢滴落锁骨,擦过胸膛,最后沿着腹部肌肉纹理滑落下去,逐渐隐没不见。

  望月慎思考的瞬间,抬头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画面,又忙着翻了个白眼偏头,“脱衣服去浴室行不行?”

  “烘干机在外面。”他理直气壮地回答。

  被打败了,无懈可击的回答,也许当初该安在浴室才对。

  “你的回答呢?”

  “我……”望月慎深吸一口气,垂下眼皮,“我会选择前面那个,但如果代价真的是重要之物再也找不到,我可能会……像个疯子一样诅咒全世界吧。”

  “嘛,也不坏,小疯子啊。”黑泽阵意味深长地笑笑,这句话声音很低,没被已经转身回去的望月慎听到。

  敲碎完美假面的外壳,内里裸露出来的是鲜红柔软的躯壳,蜿蜒曲折,渗出血的是真实阴暗的想法,是恶意的花朵,公平从来都不只是拉扯着一起朝深河下坠,而是谁也无法爬上去,只能听着下坠的声音,溺毙在其中。

  作者有话说:

  这个篇章的结尾不会那么简单的,我又不是在写现耽,cp可是琴酒啊,请相信琴酒(虽然是非常ooc的琴酒……)

  ps:毕竟这是感情升温的关键,而不是结局嘛。

  感谢在2023-05-13 03:24:52~2023-05-14 04:23:4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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