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直到两人回到房间, 许折鸢还是对刚才发生的事感到不可思议。
在决定出柜时,她做好了面对一切严峻考验的心理准备,却没想到妈妈似乎早就知道了她和微生霁的关系, 并且直接送上了同居助攻。
“如果我没理解错你想到的意思, 那我认为阿姨也是同样的意思。”
“可你为什么那么快就明白了我妈妈的意思?”许折鸢那时候实在是太紧张了,所以半天才get到母亲的助攻, “不对, 你不会是私下和我妈沟通过了吧?她是什么时候知道的?你又是什么时候知道她知道的?”
微生霁以前就会和张文娟私下聊天,两人还有不少许折鸢都不知道的秘密, 许折鸢理所当然地想到了两人“串通”的可能!
“难怪她最近总帮着你,你是不是用什么收买她了?”
微生霁不禁失笑:“你太看得起我了, 我就算再怎么自信也不敢偷偷向阿姨出柜啊。再说了,我不是答应有事不会再瞒着你了吗?又怎么可能私下告诉阿姨呢。我之前确实不知道……至少没百分百确认她已经清楚我们的关系,只是晚上她表现得太明显了,我这才确定。”
“那我妈妈是怎么发现的?”
许折鸢百思不得其解。
“谁知道呢,可能是我们亲热的时候不小心被她看到了, 也可能单纯是知女莫若母,你对我掩饰不住的爱意被阿姨发现了。”
“不要脸。”
许折鸢下意识埋汰了微生霁一句,却也不得不承认她说得很有道理。两人这热恋期该干的事都没少干, 她仗着父母知道自己和微生霁关系好,也根本没有收敛与她的亲密, 露出些破绽也在情理之中。
妈妈向来细心, 察觉到什么并不奇怪, 只是她完全没有发觉妈妈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又为什么发现之后还能用一如往常的态度对待两人, 没有表现出一丝异常。
“总之, 你现在能放心了吧?”微生霁坐到许折鸢身边, 拉着她的手,笑容十分轻松,似乎也了却了一桩心事,“你那时候是想向阿姨和叔叔坦白我们的关系吗?真是吓了我一跳。”
“与其说放心不如说还没什么真实感,”许折鸢捂着心口,“不过我不想再隐瞒下去了,迟早要说,不如早说。没和你商量,你不会生气吧?”
她这时想要出柜确实带着一点儿心血来潮的意味,却也不完全是冲动之下的产物,毕竟她思考这件事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今天和许惊蛰的谈话本就让她蠢蠢欲动,更别说还有微生霁送礼物这件事的催化了——她想在接受微生霁那件礼物之前真正确定两人的关系。
“怎么会?”微生霁轻轻抚摸着许折鸢的手指,像是在摩挲什么宝物一般,“你想让阿姨和叔叔知道我们的关系,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虽然我爸爸还不知道。”
“在这方面我们还是相信阿姨的判断吧,她一定能处理好的。”
许折鸢点了点头,脸上终于露出了放松的笑容:“我也这么想,啊,我现在简直像做梦一样!微生霁,我怎么会那么幸福?”
“我倒是从来没担心过叔叔和阿姨的态度,虽然也没想过会这么顺利,但我一直认为只要我们足够坚定,他们一定会承认我们。因为……他们是如此爱你。”
无私爱着孩子的父母最终都会向孩子妥协,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微生霁不止了解许折鸢,也了解哺育出她的家庭和双亲。
“看来虽然一直生活在一起,但我还是不够了解妈妈他们呢。”
“不,这并不是了不了解的问题,而是你也不愿意让他们伤心失望。这证明他们对你的爱是有价值和回报的,你的犹豫只是因为你同样爱着他们。”
许折鸢都要被微生霁说得不好意思了。
“果然是在国外待久了,情啊爱啊的,你这么说出来都不害羞哦?”
“比起害羞,我更害怕自己想说的时候已经没人能够听到,更害怕自己的爱无法传达,也更害怕这些爱得不到回应。”
微生霁的眼中出现了一些泪光,许折鸢连忙回握住她的手,紧张道:“现在你不用再担心这些了,不仅是我,我相信我妈妈和爸爸也早已把你当成了一家人。虽然他们并不擅长说爱什么的,但这并不影响他们对我们的关心和爱护!”
许折鸢能够感觉到微生霁最近有些不安,尤其是心理咨询师还说她比之前焦虑了一些,需要爱人更多的陪伴。
这也是她想尽快向父母出柜的原因之一,张文娟直接让两人同居对她来说简直是正中下怀。
“嗯……”
“对了,羽绒服!”许折鸢见她情绪依然有几分低落,连忙引开了话题,“你之前不是想试试吗?我现在去拿!”
微生霁却拉住了她的手:“等一下,还是先送我的礼物吧。”
许折鸢已经预感到微生霁要送什么,神色有些害羞和扭捏。
“咳,好吧……你什么时候买的?”
微生霁笑了一下,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小的丝绒包装盒。
“很早。”
果然是戒指!
许折鸢心底狂喜,脸上也不自禁地露出了一丝得意。
“虽说惊喜很不错,但一起挑戒指不是更好吗,怎么不叫我一起去?”
微生霁轻轻打开戒枕,只见里面并排放着两枚银色的女士戒指,戒身纤细淡雅,戒托上镶嵌着几颗不大的细钻,十分低调质朴。
“毕竟你那时候还不是我女朋友,”微生霁捻起其中一枚,握住许折鸢的右手郑重地戴到了她的中指上,“这还不是求婚戒指,所以你不用觉得有压力。稍微改了一下尺寸,会不会太紧或者太松?我还买了一条项链,平时如果不方便戴的话也可以挂项链上。”
“改了尺寸?”许折鸢抬手对着灯光看了看,无论是尺寸还是样式都很合适,“你到底什么时候买的?”
微生霁凝望着许折鸢的双眼:“高中。”
“高中?”
“嗯,我本来想在高考完后送给你的……当然,那就只能以闺蜜戒指的形式了。”
“啊……”
“不过能以现在这样的关系送给你,我更开心。”
“微生霁……”
面对微生霁的深情,许折鸢心中总是不自觉地感到沉甸甸的。
“现在没什么能分开我们了,对不对?”
微生霁将戒枕递给许折鸢,一脸期待地望着她。许折鸢心领神会,取出戒指戴到了微生霁右手的中指上。
“嗯!”
十指交扣,这是只属于两人的诺言。世界上有许许多多的人许下过同样的承诺,然而其中大部分人都无法遵守到最后。
微生霁脸上的笑容清浅且虚幻,那双带着泪光的琥珀色双眼中蕴藏着朦胧的光晕。
“从现在开始,你就不能反悔了。”
“怎么是从现在开始?我还以为自己早就不能反悔了呢。”
但这当然不包括她和折鸢,她会尽全力守护这份诺言。
微生霁没有说话,只是俯身吻住了许折鸢。
至于反悔的代价不一样这点,她当然是不会告诉折鸢的。而她心中那份隐秘的、扭曲的、疯狂的情感,也会在折鸢反悔之前也会好好埋藏在不见天日的内心深处。
微生霁感觉到自己越来越能理解微生凰了,所谓的戒指与婚姻就像是有形与无形的枷锁,将相爱的人更加牢固地绑定在一起,即使在之后的岁月中他们可能变得互相憎恶。
如果有人想要破坏这一份契约,她一定会不择手段地去阻止,就算是这人是折鸢甚至是她自己也一样。
站在一个正常人的角度,微生霁理所当然地明白,自己的这种心态是如此病态与错误。
越是能与母亲产生共鸣,她就越是能够感觉到自己的心在不断坠入深谷,仿佛那个自她幼时起就在不断引诱着她的黑洞此时距她已近在咫尺。
她曾经尚且能狠下心主动离开许折鸢,但事到如今,就连无法和许折鸢一起工作都险些让她难以忍耐。
她想获得折鸢更多的关注,想要她更多的陪伴,想要她全身心的爱意。
如果她生病了,如果她受伤了,更甚至……如果她死了,是不是就能完全占据折鸢的思想与灵魂呢?
这种极端的念头在偶尔独处的深夜时不时就会冒头,并且越来越频繁,越来越难以把控。
她多想更真切、更实质地感受到折鸢对自己的感情,话语、拥抱以及爱抚都已经无法满足她。
她喜欢感受寒冷之后再去体会温暖,喜欢品尝疼痛后再去享受温柔,身体与心灵上所感受到的如同电流般绵密的刺痛,是最真实、最具象化的爱意——就像妈妈曾经给予她的那种感觉一样。
微生霁十分理智地意识到了自己的无药可救,所以加上了这最后一道保险。
为了避免坠入那无法自拔的深渊,她必须要抓住这唯一的救命稻草。
戒指是有形的枷锁,不止将她和折鸢牢牢地绑在了一起,也暂时束缚了她的双手与即将脱缰的感情。
这是她给自己制作的牢笼,是只连着一根锁链而悬挂在深渊之上的囚牢。
“等……微、微生霁……不是还要试、试衣服吗?”
许折鸢被微生霁压在床上亲得透不过气来,却还心心念念地想着自己那份还未送出去的礼物——和微生霁相比,她觉得自己真的好敷衍哦!
“那个不重要,晚点再试吧。”
作者有话说:
小鸟:我好敷衍哦!
你还是敷衍点吧,已经有人很沉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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