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耽美小说>诱饵【完结番外】>第30章

  段宁迦缓步离开审讯室,一步步,以极缓慢的速度朝着楼上走去。今天事发突然,就算是段宁迦也不曾想过,自己费尽心力找了一个月却了无音讯的人会忽然出现。

  再见向南锦,段宁迦心绪复杂。她发现,向来不会心慈手软的自己,在面对向南锦时有了显而易见的偏差。轻信他人是道上的大忌,段宁迦曾经因为相信向南锦在她身上吃了亏。

  她不止一次在心里想过,找到向南锦之后,她会如何把那份不堪讨回。问清楚她接近自己的目的,随后用残忍的方法送她上路。可到了真正面对时,段宁迦却发现自己似乎并不想做这些。

  她不喜看到向南锦那种可怜巴巴的眼神,明明是个Alpha,却会因为那种程度的轻伤哭出来,甚至编造出喜欢自己的谎言。她不亲自动手行刑,仅仅是不愿对方肮脏的血溅在身上,而绝非是心软或其他原因。

  这么想着,段宁迦心里舒服些。她回到楼上的监控室,坐在高清屏幕前看着画面的向南锦。Alpha身上的衣服已经尽数除去,本来白皙娇嫩的身体也多了三道血腥而狰狞的鞭痕。

  今天段宁迦用的鞭子是拷问专用,那种裹夹利刃的刑鞭抽在身上比普通的鞭子要疼数倍。更何况,最后一鞭,是落在那种脆弱的位置。段宁迦垂眸,看向Alpha腿间垂落的腺体。

  那白嫩的软物已经被血染红,看上去全然没了之前的干净。识海不受控制得回想起那场被段宁迦视为“不堪”的亲密,她记得,向南锦似乎还给这个东西起了名字…

  这会儿,溪炎已经将刀具消毒,除了用来切除的利刃,还有用来缝合伤口以及消毒的药物。明明将要面对最痛苦的极刑,可向南锦这会儿却反倒没了刚才的害怕,甚至连眼泪都不流了。

  她平静得望着前方,身体因为剧痛而微微颤抖。段宁迦看着这幕,不知怎的,心里生出一股焦躁与烦躁。尤其是当溪炎拿起刀,准备开始时,不适感也变得越发明显。

  段宁迦侧头,拿出抽屉里的烟叼在口中,随后点燃。她一贯喜欢用老式的滚轮火机,摩擦点燃时会发出沙沙的暗响。段宁迦曾经很讨厌烟的味道,因为段妤卿总是喜欢用烟味熏她。

  可对方离开后,她自己却染上了烟瘾。抽的最凶的时候是段妤卿刚离开的那一年,段宁迦四处寻找她的遗体,想要将完整的母亲寻回。那个时候她才发现,自己和段妤卿的照片少得可怜,只有那个人喝醉时,才会拉扯着自己一起拍合照。

  除此之外,对方留给自己的,就只剩下剐在记忆力的烟味。后来,段宁迦找回完整的段妤卿。寻回依托,又对自己施加了新的束缚。

  薄荷的凉烟入喉,段宁迦深吸,将这股仿若捻了碎冰一般的味道吸入肺中。心跳骤然变慢后,却又以更为鲜活的速度跳动起来。那些烟似是裹夹着冰渣的有形事物,顺着血脉涌入全身,将她的浮躁一一抚平。

  段宁迦再睁眼时,眸中的茫然少了些许。她看着屏幕前,溪炎已经拿起刀,将向南锦双腿分开。段宁迦本不愿继续看,可在这时,向南锦腿间红色的印记明晃晃得越入视线。

  那枚印记段宁迦有印象,她以前看过,而最近收到的资料里,也看到过一次。瞬间,段宁迦全身僵硬,手指都在跟着发颤。她额角的筋脉猛地凸起,冷汗在几个呼吸间凝在额头上。

  段宁迦视线有短暂的漆黑,她急忙叫停溪炎,闭上眼靠在椅背上缓了片刻,这才扶着桌子起身,走回审讯室。段宁迦步子很急,甚至打乱她一贯的节奏与步调。

  她进去后,直接抓住向南锦垂下的发,迫使她抬起头。那张脸因为忍痛变得惨白且没有血色,双唇都因为过度的咬合破开血口。看到自己,向南锦眼眸溢出些水光,没有哭,泪水将落未落得看过来。

  “你还想怎样?如果你真的那么讨厌我,就直接把我杀了,没必要这么折腾我。”剧痛让向南锦懒得开口,而脑袋里的系统从之前就没再出现过。

  向南锦用了近半个小时接受了自己将死的事实,不知是不是她本来就死过一次。面对死亡的恐惧,甚至还不如怕疼强烈。只是,想到段宁迦是真的想自己死,难免还是会觉得难过。

  “你是…向南锦…”段宁迦本该是疑问,可情绪起伏之下,她甚至没变法用语气来表达出自己的困惑。她狠狠攥着向南锦的长发,企图从她的表情中看出什么。

  “我是,怎么了?”向南锦到了这会儿也注意到段宁迦的反常,毕竟是亲密过的人,她对于段宁迦的信息素十分敏感。她能从对方的信息素中读到虚弱和震惊,甚至于,段宁迦那张总是不变的表情也表现出少见的茫然无措。

  向南锦不知道这人怎么了,为什么会那么问自己。

  到了这会儿,段宁迦的确无法维持冷静。如果说,面前人真是向南锦,她就是自己亲哥哥的女儿,也是和她有血缘关系的侄女。相机此处,段宁迦瞳孔微缩,随后竟然绽出一个无比讽刺的笑容。

  她在想,那个男人如果知道他看重的唯一继承人和自己的亲姑姑上了床会有什么想法?他向来厌恶自己,连自己的承认都不愿接受。想来,这样的真相落在他面前将是怎样一种耻辱。

  这么想着,段宁迦最后看了眼向南锦,她扯掉对方几根头发,随后便叫上了溪炎,一同离开审讯室。

  向南锦不知道段宁迦在搞什么,怎么刚刚还要杀了自己,这会儿却又放弃了。只不过人走了也好,她也能稍微休息一下。向南锦想着,在身体的疼痛和疲惫下,慢慢陷入昏睡。

  “大小姐,那个人是向南锦?”溪炎跟在段宁迦身后,也把刚才在审讯室发生的一切听了个大概。她没想到她们一个月来找的两个人竟是同个,而且,大小姐和向南锦曾经共同度过了发情期…这样一来,关系明显就乱了套。

  溪炎跟在段宁迦身边不敢开口,甚至连呼吸都刻意压低。段宁迦只是把向南锦的头发递给她,要溪炎拿去做DNA检测,很快就能知道这个向南锦到底是不是老爷子要找的继承人。

  溪炎离开后,段宁迦一个人坐在客厅,屋子里空荡得只能听到她沉重的呼吸声。忽的,段宁迦蹙眉,一滴汗水自她下颌滑落,随之掉在地上。她张口咳出血,血顺着段宁迦嘴角滑下,落在地毯上,将白色的毯子染成殷红。

  段宁迦经历过这种混乱,但这么疼痛的感觉,从母亲离开后还是久违的第一次。那时候,她怪的是自己,她对陌生人放松戒备,所以她也应该承受相应的惩罚。

  可现在呢?她又该找怎样的说辞来解释这件事?向南锦是哥哥的女儿,她和自己的侄女做爱,共同度过发情期,甚至被对方浅层标记过。

  就算段宁迦再怎么不想承认,到此刻,她无法否决自己对向南锦有着一见而生的好感。否则她在宴会上不会对她放松警惕,甚至在发现对方身份之前,将对方当做Beta,产生了与之亲密的想法。

  故意被她遗忘的事在这时候一股脑的找上来,段宁迦觉得自己可悲又可笑。她无法面对自己已经去世的哥哥,也不知道以后该用怎样的身份去面对向南锦。

  好在…对方并不知道自己是谁,而那个男人,也不会和向南锦道出自己的存在。这样也好,自己在向家是个早就死掉的人,就连她的降生本就不被期待。

  段宁迦抬起手,用虎口将嘴角的血擦拭蹭过。血不像水那么容易擦拭干净,终究在她雪白的脸上留了一道延伸开的血痕。那些星星点点的红落在沙发上,地毯上。

  白色容易被玷染,血落在白处,似是故意彰显自己摧残的本质。段宁迦有些疲惫,尽管她知道自己不该在这时候休息,可身体的虚弱却让她无法维继。

  她安静得靠在沙发上,垂下的手落在一侧,脸颊上残留着血痕。溪炎拿着检验报告回来,看到的就是静默的这幕。段宁迦悄无声息得靠在那,明明平时是那么凌厉的人,此刻却像是没有安全感的孩子蜷缩在那么小的地方。

  她脆弱得像是烈阳下才蝉翼,是薄冰之下的冬鱼,亦是雨中摇曳将坠的枯枝。她触之即碎,却又将其伪装得完美。

  合该是累极了,才会在这样一个毫无安全感地方昏迷。

  溪炎看着手里那份完全符合的DNA报告,第一次,没有因为找到任务目标而感到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