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香味儿的沐浴露,纯洁,却又充斥着欲-望。

  空闲一瞬间显得狭窄起来,温度与潮气,死死的缠绕着程季青。

  头顶的暖白色的光,像从云层镀下来的一抹柔和月光。

  程季青想,她的确不是什么女唐僧,可是,她也该知道自己也不是什么清心寡欲的圣人。

  而白新,却是实打实的妖精。

  她正被引着,去往本能的丛林。

  温热的手抓着她,指腹一点点在她已潮湿的掌心里摩挲。

  “问你呢?香不香?”白新嗓音含着雾气,在这处境下带着旖-旎感。

  程季青眼眸沉沉,声色亦沉:“就那样吧。”

  她的鼻息,她的心肺,她的所有,都被这香占据。

  香的她快要死了。

  “脖子注意点,我出去了。”

  程季青错开目光,抽手,她压着起伏的心绪,压着快要控制不了的腺体躁动。一下转过身去,往外走。

  但接着,身后热气遽然扑来,她被更热的身体从后抱住。

  湿哒哒的,柔弱无骨,而滚热。

  她的余光从一旁的镜子里,只见纯白。

  水淌到地上,棉白的泡沫也落到地上,还有一些,在白新抱上她时,被挤到了半空。

  微乎其微的悬浮着,飘飘荡荡如浮舟一般。

  程季青嗓子骤然哑了:“白新,松开。”

  白新却勒的越发紧,她的下巴从后贴在程季青的后肩,头发还是潮的,连带着程季青的鬓发也湿了。

  呼吸在程季青耳边:“程季青,在你面前我似乎总是特别难忍一些……你爱看书,前阵子我也看了一本,里面有一句话。”

  程季青闭着眼,心脏已经如鼓般的跳动,她体温高的离谱,快要溺死过去。

  静悄悄的浴室里,是白新空灵惑人的嗓音:“放-荡者最大的快乐,莫过于引-诱别人放-荡。我想这话用来形容我的感觉,再好不过。”

  她爱程季青,爱她的人,爱她的品格,爱她的思想。

  自然,也逃不了爱她的身体。

  在程季青面前,她可以臣服在最简单的欲-望里。

  她迫切想要程季青的全部。

  想要程季青身心都属于她,也想要程季青跟她一样。

  即便程季青是高洁的神明,她也要把神明拉下来,与她共沉沦,赴黄泉。

  白新说:“橙橙……今夜要不要与我一起……”

  放-荡。

  程季青睁开眼,气息深沉,褐色眼瞳彼时漆黑幽深。

  她握了握拳头,然后抓着腰间的手,猛地扯开。

  速度太快,力道也大。

  白新被这股力直接脱开,她的背脊撞在浴室门上,并不疼,因为程季青的手在后背托着她,碰触令她低哼一声。

  由着程季青将她继续往浴室里推。

  她倒退回到更为逼仄的磨砂玻璃间。

  这次光滑的背脊抵到冰冷的瓷砖墙上,她冷的打颤,心里却被兴奋占满。

  玻璃门关上。

  程季青抵过去。

  两个人的存在让空间更小,二人呼吸急促的看着对方。

  但谁也没有先动作。

  几秒钟后,程季青沉着呼吸,伸出手把人往身前一扯,跟着白新退到花洒下。

  她低头,脖子上的那条伤痕必然已经沾了水,微微发红,还有一点泡沫在旁边。

  白新有时就像一个叛逆的小孩儿,让她别做什么,偏要做什么让你不得不将所有的关注度都放在她身上。

  偏偏,你毫无厌烦。

  程季青打开花洒。

  热水霎时从花洒奋勇扑下来,将白新脖子上的泡沫淋掉,她感觉到白新因为疼拧了下眉。

  而程季青的头发湿了,脸颊湿了,身体也湿了。

  睫毛水珠不停滚下来,有汹涌之势。

  她湿漉漉的垂眸与白新对视着,咬着牙说:“我们还没有和好,你知道吧?”

  白新下颚微抬,水流在她精绝红润的五官上划过,如水洗玫瑰,惊艳而动人。

  抬手抚着程季青的侧脸,缓缓靠近,从程季青的眼睛流连到唇上,她起伏剧-烈,声色沙哑:“我知道,我还知道……你也想要。”

  话音落下的一瞬,白新的吻在水中盖上程季青的唇。

  程季青被水淋的闭了下眼睛,她睫毛颤动,骨节因发力而苍白。

  她心在颤抖。

  白新稍稍分开,目光贪念的锁着程季青,她双手抱住程季青的脖子,然后再吻上去——

  肩膀突然被人捏住。

  她诧异的睁开眼,旋即对上……程季青迷乱而挣扎的眼神。

  她清晰的感觉到了程季青的挣扎,还未做好准备的挣扎……

  过去她也许会用了全力,将人锁住,她知道,只要再用些力气,程季青会留下来。可是看到那眼神,她突然不愿意了。

  她希望程季青能更坚定的,没有任何负担,与思考的想要她。

  片刻。

  白新的手滑下来,有些失力。

  然后又似动怒一般,把人一下推开,声色凉下来,压着眸子说:“你转过去。”

  一开口,头顶的水从饱满唇瓣划过,盛怒也充满欲感。

  头发沾在了脸上,程季青手指将它往后拂,默了默:“我出去。”

  方才有遵从本能的冲动,面对白新,她无可厚非的会产生情念,可是……又在临门一脚时,生出那一层自我保护的薄膜。

  浅浅的,很容易撕破。

  但未撕破时,总免不了影响心绪。

  于是,挣扎,犹豫。

  退步。

  还是如此,她什么都可以果断,唯独在白新面前,总小心翼翼。

  怕伤了白新,又伤了自己。

  程季青伸手去拉门。

  白新气道:“你怕我着凉,难道我就不怕你着凉么?!”

  这么一身水的出去,就算暖风一吹,也会难受。

  程季青呼吸一窒。

  白新吸口气:“转过去。或者你要看着我洗,我也不介意。”

  说完,白新抬眸笔直看着程季青的眼睛,手开始落在自己身上。

  高傲的,妖艳的。

  诱到极致。

  “……”

  程季青喉咙发痒,也瞧出、听出了熟悉的恼意,她默了一秒,转过身。

  像面壁思过那样,背对白新,面对磨砂玻璃。

  时不时有水溅在她后背,脚上。

  是暖,也是火星子。

  白新在她身后洗澡,于她而言,不是什么好过的事。

  几分钟后。

  水声停下,白新打开门出去。

  剩下程季青留在奶香四溢的空间里,她微微仰头靠到玻璃上,她抬手摸了下波动异常的腺体。

  身上湿透了。

  躁动与清醒纠缠。

  她长长叹口气。

  一念成佛,一念成魔。

  她这般,既成不了佛,也入不了魔的,最是可怜。

  -

  二十分钟后。

  程季青草草洗完走出洗手间,浴巾裹着身体,头上包着毛巾。

  刚出去,屋内的灯便暗了一盏。

  刻意的不能再刻意了。

  程季青:“……”

  程季青看了眼背对自己坐在里层床上的人,换了绒质的睡裙,只是头发散着,明显没有吹。

  她说:“柜子里有吹风机。”

  说完不见人搭理,她转身先去拿了一套睡衣。

  等换好睡衣从洗手间出来,发现人已经上床,似是准备就这么睡下。

  程季青一顿,说:“起来吹完头发再睡。”

  白新依旧不理她,甚至将被子‘报复性’的盖到脑袋上,以做回应。

  程季青:“……”

  又想起,刚才白新的伤口沾了水,还得再处理一遍。

  怎么也不能这么睡下。

  程季青在原地站着看着白色被子下弓起的人影,缄默稍许,去拿吹风机。

  走到白新床边。

  “起来,吹头发。”

  吹风机就地插在床边的插座上。

  程季青等了几秒,伸手将被子拉开,没费什么力气,只是那人蜷着身体背对着她,还未干的头发散落在脸颊上,盖住了白皙侧脸。

  她稍转过身,两手握着白新的肩膀把人捉起来。

  然后看到白新微微发红的眼睛。

  桃花眼潋滟,装着雾气,被揉碎了一般。

  程季青心脏猝然一震。

  一下说不出话来。

  白新侧过头去,不看她,又是气,又是一点委屈。

  几秒钟后,程季青扳着白新肩膀,让她转过去背对着自己,再去开吹风机的按钮。

  白新的头发很柔软,和她身体大部分地方一样。

  手指穿进去,令人珍爱的程度。

  吹风机的嗡嗡声打破了屋内的平静。

  隔了不知多久,白新忽地转过来,伏到程季青的怀里,她紧紧抱住程季青的背脊。

  与方才在浴室的拥抱不同。

  彼时参杂着更多的情愫……甚至还有思念。

  吹风机还在响着,程季青的动作顿了顿,然后低下头就着这姿势,继续帮白新吹头发。

  她明白。

  白新的心,她比谁都明白。

  吹风机的声音,参杂着远处嘈杂的记忆,朝着她们覆盖而来。

  那时夏天,还在南阳城区。

  时隔半年,程季青却记得很清楚,那是她们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吵架后,再和好的一天。

  也是约会的那一天。

  下午才起,点了粥。

  一份排骨,一份海鲜。

  白新也是洗完澡,说是饿,不肯吹头发。

  于是她把人叫过去,就坐在狭窄的浴室门口,对着浴室里那面镜子,帮白新吹头发。

  白新也是这样转过来抱着她。

  …

  声音停下。

  回忆也停下来。

  但白新没有松手,程季青也没有将人推开。

  一个站在床边,一个曲腿坐在床上。

  程季青垂眸,看着怀里的人,抬起手,两秒后,掌心轻轻落在白新的头顶。

  她站在边缘,大抵是时刻会沉溺的边缘。

  她深知船朝着哪个方向,只是曾经路途中遇过风浪,故而此番格外小心。

  但是——

  她思念着对岸。

  白新或许听到了她的心声,在她怀里说:“我会等。”

  程季青后来回想,实际上在这一刻,她心上的雪便已经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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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表面winner,实际loser——程季青。

  放-荡者最大的快乐,莫过于引-诱别人放-荡。——《如果种子不死》安德烈·纪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