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季青好不容易把宋呤那货弄走,拿着送来的那瓶红酒,转身。

  她垂头去看手机,宋呤刚才说出那一句话时,白新的电话就断了。

  “……”

  程季青烦恼般的轻‘啧’一声,捏着手机往泳池那边走,躺椅旁有一张小木桌。她倒了杯水放桌上。

  程季青坐到椅子上,缄默数秒,点开微信。

  刚才宋呤那夹子音和那句话,任谁听都会惹人深想,更别说白新……且她们还是‘冷静’时期。

  程季青指尖稍动往下。

  原身的狐朋狗友,包括群都被她删的七七八八,但最近进了组,加了不少新同事,还有群。

  聊天时间都很新鲜。

  也因此和白新早上结束的对话框,便被压到下方。

  泳池丝丝缕缕的雾随着微风摇摆,程季青坐在旁边时而能感觉潮气,在干燥气候里,反而让人有舒适感。

  程季青低头,点开输入框。

  【刚才说话的是宋呤……】

  顿了顿,删了。

  【宋呤乱喊的……】

  删了。

  【是宋呤。】

  程季青将三个字发出去,等了几秒把手机放到桌上。

  宋呤什么样的人,整个二代圈都知道,白新应当也能明白。

  若是不能……程季青想,白新之前那些事,还有周郁舒在一起瞒着她的那些,她还没气完呢。

  她们还没和好呢。

  程季青不再去想,闭上眼小憩,大抵这几日睡的不太好,她有些困意。

  不知不觉眯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小腹热度突涌,程季青拧着眉头睁开眼。

  与此同时,腺体与身体脉络开始躁动,她的体温在极快的时间里,有升高的趋势。

  这种感觉很熟悉,也很陌生——她经历过两次躁动期,但时间长,又是被动状态下。

  程季青知道,这就是唐佳所说的,该打抑制剂的时候。

  她快速起身,包就在客厅沙发。

  拿了抑制剂,去浴室拔开针管,尖锐带着幽光的针气势汹汹盯着她,程季青气息紧促。

  对着镜子,将短时间内沾上汗渍的头发从脖子撩开。

  白皙的脖颈露出来,她能看到血管的跳动。

  兴奋的、刺,激的、紧张的。

  她摸到往常平滑的腺体,此刻凸起一个小包,稍一碰,发麻刺痒,令人心跳更快。像是碰到禁忌之物。

  抑制剂起效的时间是15-20分钟,这十几分钟里会比较难熬。

  身体的热度渐起,程季青看着镜子里面红耳赤的样子,无端浮现白新对着镜子弯腰,领口低垂……程季青喉咙动了动。

  燥郁的将打完的针丢到垃圾桶,压着气往外走。

  她稍稍拨开浴衣,让凉风能够透进去。

  刚到客厅,门铃骤然响了——

  这个时候谁过来都不妙,额头与脖子刚擦完的汗,此时又冒出来,她忍着杂乱的心思走到门口,点开可视门铃。

  然后,对上那张在过去几日,不知多少次出现在梦里的脸。

  但与梦中不同的是,那张脸布满了阴霾与冰冷,似乎还有一丝……委屈。除此之外,往日苍白的面颊彼时泛着红润。

  继而发现,白新的气息比她还要急迫几分。

  “程季青……”白新声音发哑:“开门。”

  近乎咬牙切齿。

  程季青:“……”

  她突然有一种要被人暗杀的错觉。

  “我现在,不方便。”程季青说,躁动期把人放进来,万一发生什么——这就和吃人嘴短一个道理。

  话音刚落,白新眸子朝镜头看来,那双漂亮眼睛的眼尾略有红色,虽是愤怒,却楚楚可怜。

  “有人在你房间?”白新一字一字问。

  “……我发的消息你没看?”不方便就是有人?!

  程季青脱口而出,说完又觉得隔着门铃对话,以及自己下意识想解释,过于可笑。

  明明隔着门,可白新一出现,腺体就似寻到水源一般,只往外冲。

  程季青道:“你先回去,明天再说吧。”

  声音落下。

  白新的眸子忽而垂下,脸庞微微靠近摄像头,程季青终于看清那张脸的红润并不正常。白新唇瓣微启,呼吸有些急促。

  发现异样的瞬间。

  白新的声音突然软了:

  “你真的不想见我?”

  “程季青,我发情期来了,你要把我……推到外面吗?”

  程季青一震——可她也在躁动期。

  思绪闪过,屏幕里白新倏然往下滑,消失在视线内。

  程季青霎时将门打开:“白新!”

  她蹲下身将人抱起来,脚踹上门,脖子被手臂勾住,二人的体温都高的离谱,黏在一起就是火柴与木的摩,擦。

  程季青的神经顿了顿,她不由低下头紧张去看白新,可对上白新的眼睛,她却忽然明白什么。

  “你装的?”

  白新望着程季青,她忍了一路的确苦不堪言,腿软是真,难受是真,但倒下去那一下,是装的也没错。

  她不知是怎么没藏好,还是程季青太过敏锐。

  程季青眉眼登时微淡,将人放下。

  “程季青!”

  白新抓住程季青的手,面色也染上冷意,眉目间又稍急。

  炙热的掌心握住她,手指缠住她的手指,像是绞刑。

  程季青忍着燥意,去看白新,那股子火渐渐冒出来,她笑一声:“白小姐。”

  白新微窒。

  程季青从不吝笑,可也并不是任何时候的笑都是温暖的。

  譬如现在,程季青明明在笑,她却有不安之感。

  程季青缓缓道:“你确实很了解我,所以你才知道怎么瞒住我,骗过我,也知道怎么让我心软。”

  过去种种接触皆是如此。

  白新总是很了解她。

  “但你为什么不了解,我不喜欢被人骗呢?”

  程季青终于知道,这些日子的那团火从哪儿来了。

  自始至终看似说透,实际上也只是表面说透。

  她对白新过去多时的顾忌,欺骗与隐瞒,难以释怀。

  她知道若是细算,白新并不知道她已经不是原身,所以如果白新那些欺瞒是在一起之前,她不在意,她也理解。

  可之后呢?在相拥缠绵,在细说情愫之后呢。

  电影院之后呢?北城大桥之后呢?

  她一想到红着脸娇软细语,伏在她怀里示弱的女人,转脸就在想着怎么瞒她,唬她,不信她。

  白新是个极具欺骗感的人,她深知,只是她还是过于理想化,欺骗与质疑揭开时,她就有点像个傻子。

  也许付出全身心的信任,就注定要承担这样不对等的风险。更没有风险对冲的选项。

  白新刚才的行为,若是平常程季青不会有生气,或许还会受用。

  只是之前压的火冲上来,突破平静的水面,白新这小小的心思,就成为了那团火的引子。

  白新并未深想到会这样,她心底也有气,方才听到女人的那句话,她简直快要气疯了。

  即便之后她知道那个人是宋呤,但她还是忍不了。

  尤其程季青回来连说也没说一声。

  她知道一开始种子是她埋下的,知道程季青还是生气,可被程季青这么一说,怨气之下委屈一丝丝从心肺钻出来。

  “我知道是我有错在前。”

  “但你一副铁石心肠的样子,我问你什么时候回来,你说不知道,现在却在宋呤的酒店。我就不能着急吗?”

  白新越说心口起伏越大,她来时打了一针抑制剂,勉强支撑到这里,现下触碰到程季青,她的信息素便难以隐忍的在腺体里磨着她。

  白新脚是软的,她微末的力道不自觉地压向程季青,咬了下唇:“我听到别的女人的声音,就不能着急么?”

  她声儿又软下,带着丝颤抖。

  连带着程季青的心脏也微微在抖,她忽而闻到一点百合的清香……

  程季青耳朵嗡一声,将白新手拉下,退开一步。

  她语气微沉:“抑制剂带没?”

  白新手上空荡荡,凝着避开的程季青,一言不发,刚才退步的动作似乎是给了某种冲击。

  白新不说话,程季青才看眼她身上,穿着高领的米色大衣,腰带束着细腰,没有带包,她沉口气,转身往泳池旁走。

  想去拿桌上的手机,楼下见就有AO特殊药店,可以网上下单抑制剂,配送很快。

  程季青走到桌前,因为烦躁,也因为白新的味道正激着她的欲,望,她脸色不太好,全然没有平日的温和。

  看在白新眼里,程季青将距离完全拉开。

  她拧着眉头,牙齿揉着唇,直到尝到疼,她才朝程季青走去。

  程季青在泳池边,侧身站着,手指轻点屏幕。

  白新虚浮的脚步走过去,没注意,碰到那木质小圆桌。

  轻微的一撞,玻璃杯倒在桌上,往地上滚——

  ‘砰’一声响!

  玻璃碎裂的声音如平地惊雷,让程季青心猛地一跳。

  她几乎是条件反射将白新往身边拽。

  因为惯性……omega跌进她怀里,如诱引般的信息素隐隐扑入她的鼻息,并不浓烈,但白新已然软的站不住。

  程季青的手揽在白新后腰上,将人固定,她目光瞥见地上一地碎片:“你就真的不能安分一点?”

  语气不怎么好。

  “什么都瞒着,什么都不听。”她似是记起来什么,忽地想发火:“说都听我的,你是都听我的了吗?你着急?你着急我就不能生气了?”

  “你着急生气,我就非得退步让着你?知道我好骗,你就装给我看,让我开门?你有理?”

  “我这些日子的气往哪儿撒?”

  程季青手还抱着人,但语气一点没软。

  心底的郁气积压数日,总算有了一点半点的舒坦:“你要谈,那你倒说说看?”

  程季青说完,深吸一口气,她感觉到那人的脸颊贴在耳边,气息香拂,钻进脖子里,想将人扯开。

  白新的手从手臂下穿过,环抱住她。

  白新听着那些话,来时的怨气此刻都化作虚无,心底越发难受,因此她更明白往日未能觉察的行为,给程季青带来的伤害。

  程季青是一直在让着她,宠着她,什么都由着她,白新不否认,自己一直是在恃宠而骄。

  总觉得程季青不会真的离开,总觉得自己掌控着一切,也必须掌控着一切——这会让她感到绝对的安全感。

  可实际上。

  不是她掌控着程季青,是程季青由着她掌控,顺着她罢了。

  若有一日,程季青不愿意了,动了离开的心思……那才是真的难以挽回。

  她不想,不愿。

  所以更后悔。

  可是再重新回到过去,她的选择也会是一样的,所以后悔也没有用。

  她能做的只有弥补。

  仅此而已。

  “我错了。”

  “那你跟我说,我要怎么做你才能消气?”

  白新嗓音里一丝冷意也没有,她抱着程季青,像是怕一撒手人就跑了似得。

  柔软相抵,她熬着往下咽的动作,下一秒,白新侧了侧头,呼吸正对着她的腺体……

  程季青气息抖了抖:“先,松手。”

  “你是不是,躁动期来了……”

  方才程季青的状态就有不同,可她的alpha有演戏的天赋,最会隐藏情绪,加上屋子里有酒店的香氛,让她一时没确定。

  彼时到了泳池边,她离的又近,腺体里散发的桃花酒味道勾着她过去。

  她用唇瓣探了探,触及那微凸的地方,睫毛一颤。她想的没错。

  软软的触感与热度,她险些没舍得移开。

  程季青额间细微的青筋乍然浮现,未等动作,白新突然退开身,只一只手还借力抓着程季青——

  “橙橙,是我不对,我不该骗你瞒你,不该不信你,伤你的心。”

  白新吐着气,缓缓说完,另一只手抬起落在大衣领口的纽扣上,颤着解开。

  腰带一松,大衣敞开来,露出里头的……白色旗袍。

  程季青眸光一震。

  是程景生日那天穿的那件,旗袍将身材紧紧包裹,随着气息高高低低。

  是她那天觉着盘扣碍眼,想撕掉的那件。

  也是那天帮了白新之后,梦到的那件。

  “橙橙。”白新的指尖脖子上,将腺体上那片小小的东西撒下——是遮挡信息素的阻隔贴。

  她的身体已是软的厉害,光是扶着程季青不够了,她的额头一下撞在程季青的肩膀上,艰难吐气。

  似是到了绝地,急需程季青这道水的安抚。

  “我实在不知道怎么做让你消气,你教教我好不好?或者……”

  程季青指甲微微扣进掌心,但接着手被白新捉住,不想显露自己已经快入陷阱,她稍稍松开。

  下一秒,白新带着她的手过去,将指尖落在旗袍开叉的位置。

  程季青的指腹抵着旗袍开叉的边缘,似磨的动作。

  程季青青筋微微爆出来,她闻着omega越发浓郁要命的信息素,听到omega娇弱发抖的声音:

  “或者在我身上,留下你的痕迹,不管多重……只要你能消气,好不好?”

  这世间要命的毒恐怕也不过如此。

  程季青如是想。

  她从上到下都是汗水,游泳池的水雾吹过来,也不及她身上潮。

  腺体有信息素在缓慢淌出,程季青感觉到了,alpha的信息素会让白新更难熬。

  她的手还落在高叉旁,指腹微微掠进,沾了烫而娇嫩的皮肤,听着白新的话,忽地想起,很久以前,白新问过她的一句话……

  她彼时还回去。

  “忍不住了是不是?”

  程季青知道,今晚后,自己恐怕对白新气不起来了。

  她也知道白新已经尽力,就如同童言希说的,没有人教白新这些人情世故。

  让她闹点荒唐的倒是信手拈来。

  居然想着用这样的法子,也就是白新能想得出来。

  也许是气不起来了。

  可是又还是想再罚罚她。

  程季青说的没错,白新已经‘病入膏肓’,她急切的需要程季青的安抚,可她一直忍着,想让程季青动手。

  想让程季青出口气。

  白新身体发抖,吟声入骨:“橙橙,你罚我吧……”

  程季青闻言,眼底暗的惊人,咬了咬牙,狠心问:“怎么罚都听?”

  “嗯……”

  “好。”

  程季青低哑道:“那你,自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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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橙橙:谁不会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