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姠之是只有一个3,但纪鸣橙细数自己每一个缺点,给了她三个3,组成一个炸弹,炸掉了彭姠之曾经要不起的,那个“大王”。

  柳枝和春雷结束一场缠绵,纪鸣橙抱着彭姠之,柔软的嘴唇细细密密落在她的脸畔,像收拾残局的春雨。

  彭姠之被吻得心痒难耐,紧紧贴着不着寸缕的肌肤,像是要汲取养分似的。

  她意乱情迷地用额头抵着纪鸣橙的发间,问她:“你还有什么缺点,通通告诉我。”

  “想知道,不是觉得你不好,而是你说的时候,我特别想亲你,不知道为什么。”她微微喘着气,用被水打湿的哑嗓说,用好似被遗落在山洞里的声音说。

  纪鸣橙在温存中勉力思索,把思绪拨乱反正:“我生日那天,约了苏唱她们一起吃饭,是想要你的朋友开解你,想让你开心一点。”

  彭姠之耷拉着眼皮子,呢喃:“我知道啊,这算什么缺点?”

  纪鸣橙摇头:“但当时,其实我没有那么想要赴约。如果这个方法奏效,我会开心,但同时心里也会不舒服。”

  “为什么?”彭姠之抬头看她。

  “我不希望是别人把你安慰好的。”纪鸣橙垂着视线,温软地注视着她。

  卧槽。彭姠之心里麻麻地震了一下,人畜无害的纪鸣橙竟然说这种话。

  “天啊,你的占有欲和嫉妒心强到这个地步。”她啧啧称叹。

  “嗯。”纪鸣橙抿唇。

  彭姠之嘿嘿笑着埋在她颈窝:“开心死了。”

  有时候,和纪鸣橙在一起,有一种罪恶感,好像她拐了遵纪守法好公民去做江洋大盗一样,但此刻纪鸣橙告诉她,她自己就是江洋大盗,而且有过之而无不及。

  “还有呢?”她还想听。

  “不说了。”

  “那我问你。”彭姠之趴在她身上。

  “你说你喜欢听我说荤话,但会装作受不了,那我每次叫你宝宝,宝贝的时候,你也受不了,是不是其实喜欢得要死,但你不肯说?”她媚眼弯着,脸搁在纪鸣橙腮边。

  纪鸣橙不置可否。

  “我知道了,”彭姠之眯眼,“宝贝。”

  纪鸣橙脸红了。

  “宝宝,纪宝~”她一边起鸡皮疙瘩一边喊,喊得甜津津的。

  纪鸣橙背过身去,拉被子把自己的肩膀盖好。

  “我发现你真的特有意思,你怎么能傲娇成这样呢,有没有可能,我做了你喜欢的事,你一边冷着脸表演面瘫,一边心里在握拳说‘耶斯耶斯’啊?”

  彭姠之靠过去,扒拉她的肩膀。

  一声似有若无的笑,被她捕捉到了。

  “还有,”彭姠之支着脑袋想,“有时候我看你眼神总搁到我胸上,一两秒吧又移开了,你是不是其实特想摸我的胸啊?”

  “会不会每天都想摸着睡觉?”

  背影一颤,纪鸣橙轻轻咳嗽两声。

  一会儿,都以为她不会再说话了,却忽然听到她问:“可以吗?”

  “当然可以啊,你是我女朋友。你转过来。”彭姠之看她耳朵红了,凑上去亲一口。

  “我这样,你不会不舒服吗?不会睡不着?”

  “也还好吧,你是说哪方面?”

  纪鸣橙沉默,随后才低声说:“因为有时候,会变硬。”

  “也可以睡。”彭姠之把脸贴在她背后,用刚进化成人的小妖一样细软的声音说。

  “如果不行,你也跟它讲道理,让它软一软,说放松,睡觉了。”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变成薄雾一样的气声。

  她在引诱纪鸣橙,那么聪明的学霸,当然意识到了,于是纪鸣橙捉住她放在自己腰间的手,从指尖开始,从手心开始,把刚才的孟浪一一回敬。

  被吻在身下时,彭姠之伸手,撑住纪鸣橙的肩膀,望着她的双眸,再次问她:“纪鸣橙,你喜欢摸我的胸吗?”

  “嗯。”

  彭姠之这才放她通行,然后说:“以后你想要什么,做什么,你也告诉我,我不会不喜欢,我永远都喜欢。”

  纪鸣橙偏头,绸缎一样的长发垂下去,低低“嗯”一声,印在彭姠之敏感的颈侧。

  决定搬回来之后,彭姠之用了三天时间把出租房里的东西收拾了,搬到纪鸣橙家,退租时她坐在沙发上,想了想,给徐女士发了个微信:“这边房子我退租了,你要有事给我打电话,别直接过来了。”

  斟酌了很久的措辞,不远不近的。

  徐女士过了半小时才回复,第一句话是:“刚才按腰去了,没看到。”

  彭姠之不知道怎么形容看到这句话的感受,好像徐女士在担心她等了半小时,好像徐女士怕她误会,所以先解释一句。

  第二句才是:“那你住哪?”

  “她家。”彭姠之回。

  徐女士没有回复她,过了十来分钟,才说:“有空多来看看姥姥,她耳朵不太好了。”

  “嗯。”

  一次算是心平气和的沟通,彭姠之却莫名有点想哭,她习惯性地抻着眼皮把眼泪眨回去,见纪鸣橙从里面推着箱子出来,俩人一起搬东西下车库。

  彭姠之的东西真的很多,两个人收拾到天黑才差不多规整完,然后一起做饭。彭姠之一面在炒菜的油烟里皱眉头,一面拉开调料柜,跟纪鸣橙说哪些调料又用完了,让她记下一会儿逛超市买。

  纪鸣橙像个小学生似的规规矩矩地用备忘录记着,彭姠之忍不住腾出手点点她的鼻尖:“真乖。”

  湿漉漉的,还有一点菜味,纪鸣橙垂眼看了看,也没擦。

  彭姠之在尽力让纪鸣橙开心,纪鸣橙感觉到了,但好在,彭姠之也渐渐从里到外焕发出新的生命力,因为她觉得自己很笨,如果靠装,是很容易被纪鸣橙发现的,因此她得鼓励自己先振作起来。

  她开始带纪鸣橙去逛街,给俩人买情侣装,说正好趁现在不用穿工作服,好好得瑟一把。

  带纪鸣橙去台球厅,两个女孩儿是乌烟瘴气里亭亭玉立的水仙花和红玫瑰,玫瑰缠绕上水仙的枝蔓,教她怎么俯下身子架好手势,怎么眯眼找准角度,然后迅速出击,砰砰入洞。

  她又带纪鸣橙去唱K,她说现在KTV都没落了,现在小孩儿都可不爱去KTV了,以后搞不好就是时代的眼泪,她们这代老阿姨还是趁着倒闭前去享受享受。

  这一次她没有在喝醉之后嚎啕大哭,而是在晕晕乎乎的时候,和纪鸣橙在气氛暧昧的包厢里接吻,接了好多好多次吻。

  彭姠之偶然头脑大条得很好骗,但她心细起来也让人跌破眼镜,出去游玩连导航规划路线时也要避开有江医三院的那一条,怕纪鸣橙触景生情。

  自从知道纪鸣橙喜欢刺激,她还精心准备了很多花样,比如说,在看电视时解开纪鸣橙的衣服,咬住软糯的顶尖,含着舔着,发出令人遐想的声音,但她不准纪鸣橙关掉电视,甚至要让她克制地调台,调到一本正经的访谈节目中,调到特别接近生活的都市剧中。

  看她抖着睫毛观看巨大荧幕里的世情百态,在难以忍受时,彭姠之像小蛇一样游上去,搂住坐得端正的纪鸣橙,在耳边问她:“有没有怕被人发现正在做.爱的感觉?”

  然后就被纪鸣橙要求她扶住沙发扶手,让彭姠之更深地感受。

  特意挑选一个人少的周一,彭姠之带纪鸣橙去游乐园。

  她发现纪鸣橙真的很有意思,是她见过第一个坐过山车都不张嘴的人,彭姠之在凌乱的头发中滋哇乱叫,哇啦哇啦一顿吼,连脏话都飙出来了,然后哈哈大笑,笑声中她听见一旁的纪鸣橙握住扶手,微妙地呻吟了一声。

  “?”彭姠之下来后,腿软地挽住纪鸣橙,贴耳问她:“你怎么坐过山车,叫成那样啊?”

  “你不会喜欢这种刺激吧?”她拐着脖子,难以接受地望着纪鸣橙。

  纪鸣橙动动木然的脸,蹙眉:“这是冬天。”

  “So?”

  “你真的不觉得,风刮在脸上特别疼么?”

  “嘶……”是哈。

  彭姠之后知后觉,脸都要皴了。

  于是俩人决定放弃刺激项目,去坐旋转木马。

  但很显然,大部分人都是这么想的,旋转木马要排大约一个小时。

  天渐渐黑下来,背后闪烁的灯光簇拥着五颜六色的小马,随着音乐起起落落,像一个巨大的八音盒,把童年的幻想和憧憬全部装载,绕一圈又一圈,在成年人的世界里循环。

  彭姠之觉得漂亮极了,于是靠近纪鸣橙,掏出手机,俩人头碰头,用旋转木马做背景拍了一张合影。

  “哇。”她在晚上有点瞎,所以凑近了屏幕放大看:“这个光线好梦幻好漂亮,我觉得都不用P了。”

  纪鸣橙也看了看:“嗯,很好看,你传我一下。”

  “?你要干啥?”

  “我的微博很久没有更新了,想发一张照片。”

  “嘶……哪个?”彭姠之问她,“小号?大号?”

  “纪鸣橙。”纪鸣橙说了她的大号。

  彭姠之倒吸一口凉气:“这不好吧……”太高调了吧……

  纪鸣橙眨眨眼,慢条斯理地问她:“你怕什么?”

  顿了顿,又补充:“我们都已经这样了。”

  已经都没有工作,出来当社会闲散人员了。

  是啊……还有什么好怕的啊,还能上哪骚扰去啊,家里也知道了,纪鸣橙也离职了,彭姠之还瞻前顾后个鬼啊。

  你小汁,总是这么一阵见血。彭姠之用赞赏的眼光看她,然后咬咬嘴唇:“我发。”

  “姐才不怕呢,正经谈恋爱,该我狂。”她笑着放了个狠话,点开微博,心一横,发了出去。

  纪鸣橙看着她,淡淡一笑。

  彭姠之发出去,又有点忐忑,捂脸刷着评论,一看,粉丝们都很激动,嗷嗷嗷地送祝福,她一遍遍地刷着,突然感觉好像放下了挺多的,又仿佛豁然开朗。

  祝福她和她的那么那么多,恐怕比很多普通情侣收到的祝福还要多,她们俩的爱情,甚至在被很多素昧谋面的朋友呵护,她们会给她俩画冒粉红泡泡的卡通漫画,在祝福的同时,也小心翼翼地保护私人空间的边界感。

  只不过她被太多东西困扰,在那次直播后甚至都没怎么敢再互动。

  她叹一口气,自己在评论里回复了一个“谢谢”。

  勇敢一点吧,既然很多在乎的东西已经没有了,那么之后的旅程,“得到”的概率远比“失去”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