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仙侠武侠>诸位,皆随我出剑!>第一百二十章 废物

天神山庄靠近南门位置。

那片名为“海上天宫”的超大型人工湖泊之上。

一袭白衣飘然若仙,美得叫人挪不开视线。

真正垂涎三尺,仰之弥高!

其身份,乃是庄园之主凌璞的第八个女儿,神元藩王府邸内的八郡主——凌潇潇。

这位藩王爱女,此时悬停在海面上头,看着下方,她正在全神贯注,饶有趣味的逗弄着一条赤色巨龙。

那条通体血红的巨大长龙,在凌潇潇的指挥命令下,在海水之中不停的翻滚身躯,时不时的发出吟啸,口中喷吐出熊熊烈焰。

火烧海水,泛出大量涟漪水泡,咕嘟咕嘟的甚是有趣!

仅对于凌潇潇而言。

经历了雷火玄云归墟里的神异经历之后,自己都说不清楚究竟出于何种原因,无论头脑还是身体,都变得颇为成熟。

再也没了少女时代独有的那种孩童秉性,和先前十分呆笨痴蠢的那份可笑状态。

但偶尔,也只是偶尔。

她还是会释放出那么一部分的天真心性,来释放压力,排解胸中堆积起来的烦闷和无趣。

白骨海滩一战过后,锦绣王朝再无魔教,准确来说是连能被称为“大型”二字的武林宗门,都已不剩下半个。

昔年剑圣嬴春甚为满意的那一方江湖盛况,从此一去不复返,成为了百姓心目中的回忆,再也不存在于人间!

也正是因为如此,凌潇潇觉得仿佛没什么真正有趣的事情值得去做了。

或许现在能让她稍微提起一点点兴致的,就唯有找寻一条独属于自己的“大道”,尝试着努力跻身八阶止境。

以及在海上天宫里,逗弄那条火龙魔蜕来玩这两件事儿了。

无癖之人最是凄惨可怕。

而令人悲哀的是,凌潇潇意发现,自己在历经大次翻天巨变之后,慢慢丧失掉了极多本来有的生活乐趣。

往日最爱玩的自己,到了现在,好像对绝大部分娱乐项目,都已提不起什么劲儿了……

难不成,自己身为人族修士,要一点点的远离“人”之一物种了吗?

人没了人性,那可不就再也不能被唤作是人了么?

呜呼哀哉。

“小红,你注意跳水的同时,往下方喷火,这次喷得尽量多一些,要求泡泡的覆盖范围,至少达到十丈!”

凌潇潇身处半空,对着下方海面的那头火龙进行着命令,要求出口之声冰冰凉凉,似无半分人情意味。

大道无情,人有情。

凌家的八小姐凌潇潇,原本是凌门八女一儿里最重感情的一个人。

现如今,她大大的变了样子。

外貌心灵,都不再是曾经的那个凌潇潇了!

那头被起名为“小红”的魔蜕火龙,真正的结契主人,并非是凌潇潇,但奈何这个身穿雪色白衣的长发女子,拳头实在是有些太硬了。

一旦抗旨不遵,立时便有一顿抱拳招呼上来。

“小红”起初还并不听她的话,但后面挨了几拳狠的,终于意识到,要是不听话,怕是要给活活打死,且那个与己结定契约的主人压根不会偏袒自己。

遂开始乖乖的听从凌潇潇的言语,让它往东绝不敢往西,叫它朝北,它是万万没胆子向南!

听之任之,将白衣女子凌潇潇视作了自己的第二个主人。

这也就是那头巨型赤龙,会如此温驯的在此海之中表演,来为凌家第八女卖艺解闷的原因了。

实非它想要这样,仅仅是因为若不这样乖巧懂事,自己是真要被那个穿白衣裳的姑娘,给活生生打断几根龙骨不可的啊!

白衣女子衣袂飘摇,若天仙下凡。

海面上,则是那头被迫再此演出的巨龙魔蜕。

此时,一名脚踩雪白长剑的青袍公子哥,抵达了天宫的海上。

凌潇潇一眼就看出,来者便是和自己关系最好的九弟凌真,她立时露出笑容,掠近过去,在御剑悬停的年轻人身边站定。

“咋了弟弟,怎么有闲工夫来找你老姐?有什么事吗?”

凌潇潇问道。

凌真摆了摆手,“没事,一点儿都没有,我能有什么事儿?没事难道就不能来找我的好姐姐玩了?”

凌潇潇有点不太相信,眯起那双樱红色的绝美眸子,凑近过去,紧紧盯着凌真的眼睛,带着一丢丢质问的严肃口气道:“真的吗?你说实话,是不是真的没事?”

后者被白衣女子盯得着实有些发毛,浑身起鸡皮疙瘩,凌真心下感慨,“还得是以前的那个凌潇潇更好一些啊,至少那会儿的她,可不会这样盯着我瞧,跟看敌人似的。”

心口不一,青袍年轻人嬉皮笑脸的岔开话题:“你瞧瞧你,这什么样子啊?审犯人呐?你弟弟我都信不过的话,那全天底下就没人可信了!”

凌潇潇撇了撇嘴,娇哼一声,那张俏生生的精致脸蛋上,有着不屑一顾的表情,“就是因为你是凌真,天底下第一的老油条,我才不信你。”

凌真有点不太好意思,尴尬一笑,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对了潇潇姐,我七姐呢,这些天我都在闷头练功,怎么没见到她人啊?不在这天宫里吗?”

凌潇潇摇摇头,“不在,她近段时日心情都挺郁闷的,也不怎么说话,现在应该在通天月桂上面待着,有星垂和挽髻两个陪她,兴许能有好转吧。”

年轻人凌真叹了口气,“经历了那种事情,还没走出阴影呢,然后突如其来,又得知了娘亲离世的消息,这么大的打击,换成是谁,都不容易缓过来的,是该让人给她开导开导,否则这情绪一直低沉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四姐五姐两个,原来还没走啊,我以为她们早和大姐二姐一样,离开山庄了呢!三姐和六姐呢,应该走了吧。”

“走了走了,都走了。三姐跟着端木鼎走了,六姐回了明镜城,呵呵,都是些白眼狼,多待几天都不肯,好像家里能克着她们一样!”

凌潇潇颇没好气的骂道,“大姐的理由倒是说得过去一点儿,殇学院有课程安排,不宜旷日过久,得快些跟嬴前辈回去,这样么,也勉强能理解一下。至于咱们的那位二姐凌桀骜,哼,那可太桀骜了,就给娘亲发了一天丧,居然就走了?连豆腐饭都没吃,真给她狂的,当初娘真是白养她那么大了!”

凌真苦笑一下,“或许是,二姐她有点紧迫的事情要去处理?”

凌潇潇猛一翻白眼,甚为不悦的道:“她能有什么破事?无非就是咱家这庙太小,香火太少,供不起她凌桀骜那尊大佛,非得跑到外头去才能舒坦、自由!”

凌真尝试着安慰,“别气了哈潇潇姐,二姐人如其名,就那样的脾气,独来独往惯了,那性子,虎着呢!连看咱爹就不服气,能专程回来祭拜一下娘,就算她有孝心了。”

凌潇潇冷言冷语,鄙夷道:“她要能算孝顺,那我跟你,都能评入‘二十四孝’里面去了!”

凌真干笑了几下,以做奉承之意,道:“潇潇姐,我刚看你在和小红玩呢,怎么样?它听不听话?”

凌潇潇看了下方海面处那头巨龙,笑道:“一开始是不怎么听的,后面被我打了几……十几拳,就乖乖听我话了。”

凌真微感心疼与自己结契了的魔蜕火龙,但又不好多说什么,便假意竖了个拇指,称赞道:“还得是潇潇姐啊,靠拳头跟魔蜕讲道理,这道理真够硬,哈哈!”

凌潇潇现如今已然冰雪聪明,心窍玲珑,很快便已察觉出了九弟的反常,定是有什么想法,便开门见山的道:“从刚才开始一直在奉承,说吧,找你老姐我到底想干嘛?不说的话就快些离开海上天宫,别影响我逗龙玩儿。”

凌真肚里骂了一句“这分明是我的龙”,嘴上则是嘻嘻哈哈的道:“真不愧是我的潇潇姐,什么都瞒不过你。这不是你弟弟我,近几天都在闭关炼气,有些生疏实战了,许白绫忙着在教萧裙练功,不想麻烦她……”

“所以你就来麻烦我了?”

凌潇潇挑着那对秀眉道,“陪你对练可以啊,但你这小身板忒弱,能扛得住我的拳头吗?别给打散架了,那我可是会心疼的。”

凌真满脸苦涩,“那潇潇姐你就轻一点嘛,收着点力打我就行。”

凌潇潇蹙眉想了一想,道:“这样吧,我最近在练仙豪道长传我的一门‘瞬移诀’,可算一种极为上乘的轻身功夫,移形换影,千变万化,很是厉害的。要不,你陪我练练?”

凌真觉得有点意思,“可以啊,怎么个练法呢?”

凌潇潇咧开嘴巴,“一炷香时间,我不出手,你只管递招,递剑也行,只要被你打中哪怕一下,就算我输,如何?”

脚踩长剑停于半空的凌真,听后笑出了声,颇为自信的拍着胸脯,朗声应道:“自当全力以赴!”

接下去的一炷香,天宫上方天幕,青袍年轻人使劲浑身解数,甚至不惜手握神剑极乐,施展一式式上品剑术,不留半分余力而战。

可不管凌真如何出招,那些攻势,再怎样的凌厉迅猛,总能被自家八姐轻易躲开,堪堪擦身而过!

那一袭白衣灵动无极。

闪躲腾退,若灵山妙姑,飘然思不群。

不知到底是人族道术至强者仙豪的功法太过强悍,还是因为凌潇潇本身的修为底蕴过分惊人雄厚。

总之,结果就是,整整一炷香过去,凌真纵使发疯般出手送招,倾力而攻,招招威速皆不俗。

但从始至终,他都在做无用的徒劳之功,未能伤到,或是说“碰到”凌潇潇半点儿身子。

甚至极为夸张,连白色衣裳裙摆的边沿,都完全没有切实触及!

两人终于都停了下来。

耗费半天牛劲儿,死活就是没能功成的年轻人凌真,此刻呼呼喘气,勉力站稳,立在极乐剑刃上头。

只觉气劲损之不少,大有筋疲力竭之感,再也没法打动。

若再打,恐怕就真没气力站直身子了。

白衣胜雪的凌潇潇,双手背后,仪态悠闲惬意,就那样飘浮在位于凌真身体更高处的空中,低垂绝色眉眼,俯视着自家弟弟,笑道:“这就没力气了啊?不是你专门来找我陪你实战的么?怎的我都还没过瘾呢,你就不行了?”

世间男子,最受不得的,就是被女人说这么一句“不行”。

此辱严重损及颜面,可万万不能忍气吞声的咽到肚子里去,否则,非得活活憋屈死不可!

一袭青袍公子哥仰着头,怒瞪着上方的那名白衣女子,凌真重重“哼”了一声,冲凌潇潇喝道:“谁说我不行了的?再来啊!”

说着,年轻人便御气纵身朝上而行,想要再去竭力与八姐激战。

如果那一种你追我逃的特殊模式,也能被称之为“战”的话。

可就在此时,天宫海面之上,有龙吟声骤然响起。

其音极度惨绝人寰,凄厉至巅,似乎遭遇了巨大的痛苦!

凌真和凌潇潇一齐朝下方望去。

那股震撼之声,响起得相当快速,消失得亦是极快。

只见那一头血鳞覆盖全身的魔蜕赤龙,竟已直接消失在海上,不见了其踪影。

再看之时,那条身躯极为庞大的赤鳞巨龙,居然被人单手拽住尾巴,一点点的从海水里边,给硬生生拖拉至了岸上!

火龙“被迫”出海,抵达海岸处。

上岸之人,穿青衫,背长剑,白发满头。

那青衫老者松开了拉住龙尾的手,猛地浑身真气一震,彻底驱散了通体潮气。

衣衫上头清清爽爽,十分干净,不再余半分水渍。

就老人连头顶那些白发上沾的水,都被气浪震得无影无踪,再也看不见哪怕一滴了。

背剑在身,单看衣着风格,倒是有点儿像读书人的那位年老青衫客,抬起头,看向了高处。

白发老人浑没半点好的态度,嗓音震天,伸出一根手指,戳着位于上方的那名青袍年轻人凌真。

负剑青衫客一手指天,大声骂出了犀利言辞:“连个娘们都比不上,还能指望着有何用场?真你丫的是个废物!我都替你害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