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猕猴挑,点的外卖差不多也到了。

  两人慢吞吞吃了饭,时间还早。

  住院其实是一件挺无聊的事。

  病人几乎是没有活动自由的,大多下个床都是难事,景肆也不例外。

  她一生中没怎么生过病,所以面对这种拘束很不适应。

  周清辞看出她的情绪,一直在安抚她。

  例如说一些好听的话,告诉她病好了之后怎么样怎么样。

  “真的假的?”景肆不太确定。

  “真的,当然真的,你不是要去看雪么?”

  这话说到景肆心里去了。

  其实北城每年都下雪,特别是今天的下得尤其大,景肆不是没见过雪,也不是雪有多稀奇。

  她仅仅只是想和周清辞一起去看而已。

  去一个两人都没去过的地方,填补以前谈恋爱的时候没完成的遗憾,仅此而已。

  “我想只有我们两个人。”景肆说。

  周清辞还挺惊讶的,“那绮绮?”

  “让她在家和张姨一起,我想要一点自己的空间。”

  “行,听你的,那等你出院了我们就可以安排了,到时候......”周清辞开始计算日子,十几天之后出院,出院再出去玩一阵子,“到时候回来的时候差不多也快过年了。”

  一起看雪,一起过春节,景肆的两个愿望正好可以一起实现了。

  景肆脸上终于挂了一点儿笑容,看起来她很喜欢这个计划。

  商议好这件事,周清辞开始计划晚上的事。

  再过一会儿护士会来换药,接下来的时间就都是她们的。

  她猜想景肆白天休息得也差不多了,应该不会困,所以可以做点别的事。

  “晚上准备做什么呢?”

  景肆皱了皱眉头,想起这个就头大。

  “我现在就想做一件事,洗澡。”

  这边周清辞听了更是头大,医生专门叮嘱了的,不能洗,要是病人真的受不了,可以尝试着用温水擦一下身子。

  她虽然很想迁就景肆,但这种可能会感染到伤口的事情还

  是不会做的。

  “洗澡不行,但我可以帮你擦擦。”

  “你帮我擦?”

  “那不然呢?就你现在这样,难不成还能自己擦啊?”

  话糙理不糙。

  “擦哪里啊?”景肆脸颊浮现出淡淡的粉色,她自己毫无察觉。

  周清辞却捕捉到这一点,就着这句话反问过去:“你想我给你擦哪里?”

  这问题简直怪怪的,听起来好像又没什么。

  搞得景肆好不自在,她一想到自己要光光的,然后任由周清辞帮她擦拭,心里就升起一点羞涩。

  “就......随便擦擦吧,我自己能擦的自己来。”

  周清辞看了眼时间,“还有一会护士就要来换药了,换了我们就去擦?”

  景肆应了下来。

  于是两人等护士到来。

  接下来等待的过程是无比漫长的,景肆坐在病床上,漫不经心地看着电视里播放的新闻,整个人处于游神状态。

  没过多久,护士准时巡房,见周清辞也在场,护士姐姐问:“家属需不需要回避一下?”

  “不用,我正好看看她的伤口。”

  景肆也没拒绝。

  她躺在床上,主动将被子掀开,让护士查看情况。

  “我得先看看她的伤口情况,三天换一次药,家属要记一下,避免漏换的情况。”护士声音轻缓,熟练地掀开景肆的衣角,露出白色纱布。

  三天换一次药,周清辞记到备忘录里了,一点都不敢含糊。

  “你要忍一下哦,可能纱布拉开的时候会有一点痛。”

  景肆还算淡定,“嗯,没事,我耐痛。”

  周清辞站在一旁,拧紧了眉头。

  景肆耐痛,可她不耐痛啊,总觉得就像自己换纱布似的,无比紧张。

  只见护士轻轻拆开胶带,景肆白净的肌肤上多了一点被粘黏过的印记。

  周清辞站在一旁,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她见胶布拆开了,下一秒就要揭开纱布,没忍住,嘶的一声。

  护士转过身笑她:“我给她拆纱布呢,怎么感觉你比她还疼。”

  “疼啊,我觉得特疼。”

  景肆躺

  在床上也跟着笑,对周清辞摇了摇头,轻声说:“没事,我不疼的。”

  话是这么说,可纱布揭开的时候,周清辞的心还是重重的抽搐了一下,是真实感觉到疼痛了。

  大概五六公分那么长的伤口,因为昨天才缝合,还能看到缝合线和暗色的血,这道疤在白雪一样的肌肤上显得尤为刺眼。

  “疼吗?”护士问景肆。

  “一点点,不是很疼。”

  “您真能忍,我每次第一次换药的时候,一些不耐受的病人都会嗷嗷叫呢。”

  周清辞看不下去,挪开了目光,紧紧咬住了唇。

  她觉得如果被伤的那个是自己,那她就是嗷嗷叫的那个。

  “我给您涂药了,也会有点疼的。”

  “没事,不疼。”

  耳边持续传来护士和景肆的对话,周清辞心如刀割。

  虽然景肆能平安已经是万幸,但她确实是心疼到不行的,如果有机会,她会把李大富千刀万剐,可惜现在没这机会了。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好好照顾景肆,让她早日康复。

  “好了,我现在把胶布给您贴上,没问题了。”

  听到这句,周清辞才又重新去看景肆,目光再挪到伤口上时,已经被洁白的纱布掩盖了。

  护士贴心地将她衣服拉下来,舒了口气。

  “好了,我去隔壁了。”

  “谢谢。”周清辞言辞诚恳,不放心又问了句:“我等会儿给她擦擦身子,没问题吧?”

  “没问题的,就是特别注意,不能沾到水了。一点点都不可以。”

  “好的。”

  那护士拿着药走了。

  周清辞上前去把门合上,反锁了。

  房间里重新只剩两人,她看看景肆,眼里的歉疚一闪而过,小声嘀哝:“我去打水了,你等我。”

  “怎么?”景肆抬眼看她,“你怎么声音怪怪的?”

  周清辞喉咙确实也哽了一下,“没什么。”

  “这有什么,真的不疼。”景肆反过来安慰她:“小问题,快去打水,然后给我擦擦。”

  “好。”

  这边周清辞快步去了浴室,眼里的泪差点没噙住。

  痛,有点儿太痛了。

  有种刀子扎在自己身上的感觉,简直心碎。

  接热水的时候,周清辞在想,景肆是不是刻意表现成这样的?她其实也是痛的,但因为不想让人担心,所以才说没事的。

  大概是了。

  一声长叹。

  从浴室出来,周清辞手里端着一盆热水,里面是毛巾,热气从盆里冒出来,晃晃悠悠走到床边。

  “来啦~”周清辞将盆放在床头柜上,替景肆挽起衣袖,紧紧握了握,“你看看你手臂,好细,多吃点不行嘛?”

  比起一年前,景肆确实瘦了不少。

  景肆眼里含着笑,“行,那以后你做饭给我吃,把我养胖一点。”

  “那我要把你养到一百斤!”

  景肆弯弯眼,带着笑腔,“有点难度。”

  衣袖被卷了起来,周清辞拧干毛巾,顺着手臂缓缓往上擦。

  湿l热的毛巾触碰到肌肤,留下一层光亮的水痕。

  周清辞擦得细致,她知道景肆爱干净,所有来回都擦了两遍。

  两条手臂擦干净了。

  “来来,脖子。”

  景肆配合地仰起了头,光洁的脖子暴露在空气中,从周清辞的角度看去,目光只要稍稍往下挪一点,便能看到平直的锁骨。锁骨以下,是令人着迷的光景,周清辞没忍住多看了眼。

  即便是穿着这件病服,依旧觉得景肆很性感。

  她将毛巾在水里过了一遍,又轻轻替景肆擦拭。

  周清辞弯着腰,靠得很近,近到觉得要是再往下一点点,就能碰到景肆的头发了。

  两人都没说话,灼热的气息却缓缓碰撞了。

  空气中弥漫着景肆的香味,吸一口气便溢满鼻腔。

  周清辞呼吸一滞,强迫自己专注,却在擦拭的过程中无意触碰到景肆的肌肤,烫意自指尖缓缓蔓延开来。

  她不敢去看景肆的表情。

  怕一看到,自己的神情就露出破绽。

  “咳——”毛巾在水里又过了一遍,拧干,这才去看景肆,问她:“接着往下吗?”

  锁骨以下是哪里,各自心知肚明。

  景肆摇了摇头,“算了

  ,我自己来。”

  “你方便吗?”

  好像又不是很方便。

  景肆没说话,眼里的犹豫已经很明显。

  周清辞扬起唇角,知道她在想什么,宽慰她:“放心,我会很小心。”

  尽量不碰到......

  希望吧。

  温热的毛巾接触到领口,扣子被解开一颗,顺势往下,在狭小的区域里,一切只能凭借想象。

  周清辞慢慢地擦,透过毛巾能清晰感受到圆润饱满的弧度。

  唰的一下脸就红了。

  实际上景肆也没好到哪里去,两人各自不看对方,仿佛只是在做一件稀松平常的事。

  一呼一吸之间,周清辞动作轻缓,她确实很注意分寸,不该碰的地方确实没碰。

  可景肆却是敏感的,好几次只差一两厘米碰到,她都觉得奇痒无比。自腹部燃烧起一阵火热,往上涌,浑身都烫,忍了又忍,终究是没忍住。

  “唔——”

  “怎么了?”

  “等等。”景肆败阵下来,“可以了,这里可以不用擦了。”

  “喔!”周清辞把手抽了出来,往后退了一步,舒了口气。

  “帮我擦擦小腿那些吧,剩下的就不用了。”

  “好!”

  由于两人都觉得有点奇怪,明明就是擦个身子,接下来两个星期每天都要干的,怎么就擦出一点微妙的火花呢?

  接下来周清辞三下五除二的事。

  刚弄完,景肆面露难色,“我想上厕所。”

  “好,我扶你起来。”

  “我还想洗——”景肆拧了一下眉头,看了下腿间,“那个也洗一下。”

  最隐秘的地方。

  “嗯?”

  景肆看了周清辞一眼,意思已经很明显。

  “喔!好!洗!”周清辞点点头,“那是我帮你洗还是?”

  “你怎么帮我洗!”景肆这下脸是红完了,“啊这个肯定不要你给我洗,我自己来就行。”

  “可是你自己很不方便诶!”

  景肆绷不住了,“可是你给我洗我会很尴尬!谁会让别人帮忙洗这里啊!”

  “有什

  么尴尬的,都是女孩子,而且又不是没看过,还,还摸过呢!”

  “周清辞!”景肆脸成了酱红色,“你看过?你什么时候看过?”

  两人有且只有一次的亲密经历,一年前去旅游的那天晚上,她其实不确定周清辞到底看没看到,毕竟动情到已经忘了很多细节,过于投入了。

  “看,看到了啊。”周清辞抿了抿唇,不合时宜地咽了一下喉咙,“而且你忘啦,我还亲了一下呢,只是你不好意思,让我别亲那里......说脏,我觉得很可爱啊,而且——”

  “好了!”景肆让她及时打住,“你别说了,现在,立刻马上到卫生间去帮我接水,然后我自己来。”

  “哦!好。”周清辞乖乖听话去接水,途中不放心又问了句:“你要是真的洗不了我可以帮你的啊~~~”

  “不要,不需要,别废话,快去!”

  周清辞很快钻进浴室里,开始放水。

  景肆长长舒了口气,抬起手遮住眼睛。

  害羞了,脸烫得不行。

  她严重怀疑周清辞是故意的,谁能一本正经说出这种话来。

  还有。

  难道真的亲过吗?那是什么动作呢?

  一些原本不太清晰的记忆袭上脑袋,景肆越想越不淡定。

  好像是有那么回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