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天从早上开始，就在那里等你了，还以为今天会等不到呢。”
苏茭随口道出自己的“悲惨经历”。
楚时泽将苏茭有些凌乱的头发理好，有些庆幸。
昨天他来这附近处理事情，应该是被苏茭瞧见了，事情有些棘手，一时半会处理不完，因此今天才又来了一趟。
干燥而又温暖的手不经意触碰到苏茭的后颈，让后者本能的缩了缩脖子。
“好啦，好啦。”苏茭拉长语调。
钻进被窝又钻了出来，探头看楚时泽，刚理好的头发再次凌乱起来。
“你不是很忙吗？”他开口，想要把这个无所事事待在自己这里的人赶走。
季深现在忙的都抽不出空来，楚时泽肯定也是，只有自己看起来像是一个闲人。
“没有。”楚时泽大概知道苏茭的想法，可他现在还不想走。
“我没有很忙，”他耐心解释，“我之前都是在忙着找你的消息，现在你在我面前了，我也就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干了。”
他说话间垂下头，认真地和苏茭对视，平和的目光让苏茭耳朵开始渐渐变红。
“这样啊......”
苏茭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无意识的喃喃。
又没有电视可看，两个人还能干些什么呢。
楚时泽明显不是这样想，他自然而然地继续坐着，盯着苏茭，像是在发呆。
和苏茭一起赶路的时候，两个人也时常没有交流。
氛围并不因此而凝滞，而是轻松惬意的。
苏茭别开眼，躲过楚时泽的注视。
过了许久，熟悉的氛围开始蔓延，他也逐渐放松了自己。
本就是窝在被子里，趴在床上的姿势，放松的时间稍微一长，他就自然的睡着了。
彻底睡过去前，他还不忘迷迷糊糊地交代，“你要是，要是无聊了，可以随便看......”
声音很小，咬字也不清楚了，好在楚时泽对苏茭很熟悉，不费什么劲就可以理解。
他正准备答应，就见苏茭已经闭上眼了。
睡得很熟，一耸一耸的，像是在主人面前突然睡熟的幼猫。
孱弱，无害，易碎，但是却对面前人给予了绝对的信任。
让人心底发软。
楚时泽目光一下子柔和下来，盯着苏茭，久久移不开眼。
但他还有些事情要做，比如说给季深提供洛家余孽的位置，联系洛玉之类的。
楚时泽确认苏茭进入了熟睡，才缓缓起身，站了起来。
柔软的床铺回弹，并没有惊醒熟睡的人。
楚时泽又深深地望了苏茭一眼，驻足许久才离开原地。
确认阳台的门紧闭，不会漏音后，楚时泽才打开通讯，开始安排明天的日程。
在P城的这些日子，楚时泽也不是毫无目标的乱撞，根据惯有的习惯和强大的异能，他现在的日子和末世前没什么分别。
不过，他本以为让苏茭见到洛玉不算难事，毕竟洛玉不是个善茬，季深杀不了他，可令他有些讶异的是，季深还真把洛玉看管起来了。
“现在洛玉身边都是季城主的人在看着，楚少，要保持隐蔽吗？”
要不要让季深察觉他们的动作会直接影响到任务的难度。
他们现在和季深并没有正面冲突，直接明牌，准备工作会少很多。
“嗯，季深那边瞒住。”
楚时泽说的很明确。
废话，要是不瞒住季深，还有什么意义，那苏茭还找他干嘛，直接和季深说一声不就行了。
肯定是季深那个家伙想限制苏茭的自由，连让苏茭找人道个谢都不让。
要是季深本人在这里，肯定会觉得无辜。
事实上，他连这件事情都不知道。
他被苏茭自然的排除在外了，现在还要被两人联手瞒住。
“收到！”
对面的下属心里暗暗叫苦，但又不敢多说什么，只能接受任务后加紧干了。
“嗯。”楚时泽挂掉通讯。
垂眼想了想，拨通了另一个号码。
这是打算查苏茭被抓的事情了。
*
苏茭这一觉睡的踏实。
一睁眼，却见房间黑黢黢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505？”
【在的，茭茭。】
505不知道从那个角落里钻了出来，高兴地回宿主，【你醒啦！】
“嗯。”苏茭还有些迷糊，干脆掀开被子，下床，站了起来，打算醒醒神。
“现在几点了啊？”
走到窗边，苏茭拉开不知何时关上的窗帘。
远远瞧着门口处熟悉的警卫服——是季深派的“保镖”。
即使站在空无一人的院内，哪位警卫员也并没有偷懒，依旧在院子里不时走动，提防着可疑人员。
【现在是凌晨的一点，茭茭。】
505也跟着过来，向下瞧。
【他怎么这么精神啊？】
系统不解，连它都已经习惯了睡觉，不休息还觉得不习惯，但是下面的人似乎没有这种忧虑。
“可能是个夜猫子吧。”
苏茭仔细盯着楼下的人，认真分析，“他不是白天的那一个警卫，他们应该是有轮班制度。”
505开始担忧他们的任务会不会被打乱了，宿主好不容易才说服季深，让自己单独玩会，甩开了跟班，如今换了岗，不会又要和警卫员斗志斗勇一番吧。
他们都要去找洛玉了，肯定不能被跟上。
【茭茭，我们倒时候要甩开他吗？】
505的虚拟眉毛都皱起来了。
“不用啦，”苏茭安慰着自己的系统，他把505抓过来，狠狠“蹂蹑”了一番，“楚时泽会解决的。”
他的肯定倒不是因为其他的什么，单纯是因为楚时泽既然已经在晚上顺利出去了，就必然已经遇到人了——他带着楚时泽前脚进房子，后脚就听见了前院的车响。
【好吧，那你还要继续睡吗？】505打着哈切，
它今天一直没有睡来着，跟了苏茭这么久，电子版都熟悉一到固定时间就休眠了，今天没有休息，竟然还有些困了。
苏茭其实现在已经不困了，但是见505这困兮兮的样子，真相肯定是说不出口的。
“还有点困呢~”
苏茭拖着505的小球身体，怕505飘着飘着就掉地上了。
他把505放在枕头旁边，自己也钻进了被窝，接着，给小球的半个身体也盖上被子。
505已经无限接近于睡着了。
苏茭悄悄调出系统界面，自己定了明天中午十二点的闹钟，以防意外。
505陷入了休眠。
因为是系统，不是宿主的原因，505在大世界中，算不上拥有生命。
网球大小的系统，在休眠时，也只是冷冰冰的固定不动，与宿主们不同，没有心跳和脉搏。
苏茭睁着眼，月光透过窗户照了进来，勉强可以看见505的样子。
他从不觉得505只是一个数据，他把505当做自己最亲密的家人，也从不觉得505冰冷、没有感情。
505对他的意义重大，甚至只有当它在的时候，苏茭才会有真实感。
小世界和大世界的区别并不大，只是大世界把自己和其他世界隔离开了，大世界把自己视作真实，把小世界视为虚拟。
可自定的标准从来都不是铁律。
苏茭不觉得自己身为大世界的原住民，和小世界的人有什么不同，不过都是在认真生活罢了。
垂下眼，苏茭又将505身上的被子往上提了提。
505和资助人对于他来说，就是真实。
有这二者在的世界，大世界也好，小世界也罢，对他来说，都是需要自己认真生活，不虚幻的世界。
苏茭的思绪渐渐发散，眼皮也变得沉重起来，睫毛进行最后的上下交错，末了，就彻底完成了任务，开始休息了。
早上。
他们没有像苏茭自己担心的那样，直接睡到错过约定。
而是在早晨九点钟左右正常起了床。
接着从警卫员手里拿早餐的机会，苏茭开口打探消息。
“今天我也可以像昨天一样出去玩，对吗？”
他的语气终究是不够肯定，像是在打着商量。
面对苏茭礼貌的询问，对面的警卫员果然下意识就想拒绝。
保护苏茭是他们的职责，保护对象宅在家里，对他们来说，自然是最好的。
不过等警卫员反应过来，随即意识到自己没有权限拒绝或答应。
他不是昨天的值班人员，换班时对方也没有和他沟通。
顶着城主大人对象期待的注视，警卫员压力骤增，他再次在心里痛骂了一遍昨天值班的死对头，接着毕恭毕敬地走流程。
“抱歉，我需要确认一下。”
“好~”苏茭没有意见。
询问死对头是个不靠谱的决定，一不小心就指不定把自己卖了，没有办法，警卫员忐忑地拨通了季深的通讯。
本来以他的权限，是找不到城主本人的，但由于城主对苏茭很是重视，因此他们也有了直接沟通的权限，为的就是让意外发生时，可以立刻联系上城主。
电话被接通了。
“报告，我是您派给苏少爷的保镖！”
因为不好直呼苏茭的名字，他很机灵地直接叫苏少爷了。
“他出什么事了？”
对面磁性的声音语速很快，明显是急了。
“没有，没有！”
警卫员迅速反驳，他没有想到城主大人会误会，急忙解释，“是苏少爷想问，今天可不可以自己出去玩。”
他反应还算快，也没有卡顿，把话一口气说完了。
两人都等着对面的人回话。
可对面的季深却保持沉默。
三人就这么僵持着，空气陡然安静下来。
苏茭朝警卫员伸手，眼睛盯着通讯器，明显是像要的样子。
警卫员也不想这合不合规矩了，给了苏茭就迅速离开，继续守大门。
他可不想听到什么不得了的话。
苏茭把早餐端进来，通讯器放在餐桌上，也没有直接说话，和季深幼稚的比谁先开口。
季深用手揉了揉太阳穴，听着通讯器里传来的细碎声音。
昨天一整天都几乎没有休息，本来下午已经把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正准备晚上去看看苏家，结果楚时泽不知道哪里弄来的洛家余孽的名单和地图，比他现在的还要完整些。
他大概知道楚时泽在为苏茭出气，又怕不及时处理，慢则生变，只好放弃计划，抓人抓了一个通宵。
其实他也知道，如今的P城已经非常安全了，放苏茭自己一个人出去问题不大，可就是放不下心。
在不知道洛家的勾当之前，他有些狂妄，当时也认为P城很安全。
现在根本不敢保证不会有第二个洛家。
季深一边无奈的想着利害关系，一边继续处理着手中的事务，钢笔与纸摩擦的“沙沙”声没有停过。
苏茭面包都吃完了，等了好一会，也没见对面有停笔的意思。
“你吃早饭了吗？”
苏茭认输，问出了从吃下面包的第一口，就开始疑惑的问题。
对面依旧没有声音。
无声的默认。
“不行，你现在要去吃两口面包，这样很伤身体的！”
苏茭有些不可思议，现在都要快十点了，再不吃早餐就要变成午餐了。
505从他记事起，就一直很强调早晨的重要性，在没有上班之前，即使是最后的冲刺阶段，他也从来没有耽误过。
惯性思维让苏茭直接遗忘了自己和季深现在已经不是人了，而是身体素质更好的异能者，并不会容易生病。
“好。”
季深听着苏茭炸毛的声音，有些高兴。
立刻停笔起身，拿起了早上六点就送过来的早餐。
三两口解决了。
不过，由于苏茭不可能放弃任务，季深期待苏茭的注意力被转移的愿望也就不可能实现。
“你还是要派人保护我吗？”
苏茭说不出类似于“跟踪”这种伤人的话。
季深这次不当哑巴了，他苍白无力的辩驳，“我是为了你好，你需要被保护。”
苏茭听着季深坚决不松口的话，陷入沉思。
良久，他问，“你昨天是不是也派人了，就是口头答应我而已？”
这次苏茭的问话很平静，像是单纯发问。
但季深更不敢回答了。
“好，没什么问题了，我挂了。”
苏茭已经从季深未言明的态度中得到了答案，挂的利索。
那边的季深听着通讯挂断的声音，立刻打回去，却始终没有被接通。
这是......生气了。
嗯......他还是不要去烦苏茭了吧。
季深望着办公桌上的通讯仪，深深地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