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嘟…咔哒。”

  忙音消失, 屏幕明明灭灭。

  无论是谁都不接电话。

  柳相?旬仰头,解开身上睡袍,任由浴缸中水淹没他□□, 抓住陶瓷边缘的手指节暴凸, 几滴不安分的水撒在地面冲开上面本有的花纹。

  靛蓝色的曲线忧郁,躺在地上挣扎扭曲,最后汇合成畸形怪物, 映出来柳相?旬面无表情的脸。

  他已经三天没见?到田恬了, 几乎都快忘掉对方身上的味道, 以及将他夹在怀中的软滑触感。每每这时,柳相?旬就想不明白:为什么要跑?

  如果怕疼, 他可以轻点, 或者将东西用在自己身上。

  偏偏是?当他的面离开,还把手机扔在水池里, 真是?好,也不知那个叫喻江的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药,都该死!

  嘶吼声从男人喉咙里外溢,他撑住手臂起?身, 长时间浸泡在水里令他肌肤呈现病态苍白, 更显得从后背绵延到尾椎的纹身阴森而夸张。

  似乎还未干透, 动作稍微夸张些,就能?看见?图案周围浮现的红点,配合藏青色线条图案, 如无形锁链,将这条名?为柳相?旬的疯狗钉死在墙。

  “田恬, 甜甜啊,田恬!”

  他弓下腰, 双手交叉捂住嘴,一连串冷笑宣泄,困兽般在浴室疯狂走动,水珠跟着啪嗒啪嗒砸在地。柳相?旬如得不到解脱的疯子,戒断反应令人完全失去了理智,他开始小幅度用头撞墙,试图这样就能?缓解堪比吸食脑髓的痛苦。

  柳相?旬想不明白,他这辈子估计也不明白,为什么田恬要拼了命的逃开。论?吃穿用度,几乎是?最顶尖的规格;论?给予感情,他都快把这颗心掏出来给他。

  可到现在呢?

  跟着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跑了!

  “他能?满足你吗?他能?吗?!那种在床上就是?死鱼一般的家伙,估计连马步都扎不稳,你要他干什么啊——”

  后面连串长腔,足足拐满三个弯才?停下,柳相?旬后仰栽进浴缸,水流奔涌刹那淹没他五官,直到那宛若上古神邸般容颜沉寂水底。

  等柳昭夕奉命带人回?家,推开门?就看见?这幕,伸手捏住眉心压住烦躁,才?一脚踢过去,踹开柳相?旬垂落的小腿。

  “你还真想死?”

  但凡遇到与田恬有关的事?,对方就跟变了个人般,哪里还有柳家大少爷的风度。柳昭夕见?他这模样就觉得丢脸,同样被田恬无视的心此刻又躁动不安,恨不得砸碎面前?占据正面墙的镜子。

  听?到他声音,柳相?旬一激灵,挣扎着从水中坐起?,撞开柳昭夕的肩膀就往外走。嘴里不安分地念叨,五官神神经经的看着就脊椎发毛。

  “甜甜回?来了,是?不是??你快点让他出来见?我。”

  边说着,柳相?旬眯着眼,凑近似乎想打量清楚面前?人,分辨出是?柳昭夕后再?次想往外跑。不过宿醉与泡冷水澡带来的效果令他根本站不住脚跟,整个人就像一颗融化掉的酒心巧克力,邋遢黏腻还带着说不出的牙酸。

  “他走了。”

  柳昭夕并未打算隐瞒,他随手解开腕表,放在手心掂念片刻重量,找到最合适的发力角度,用块干净毛巾固定住。他稍微歪头,活动开因值机而僵硬的肩膀,另一只手扯住柳相?旬过长的发尾。

  不同于他跟田恬调情的暧昧,染带着准备进攻的恶毒味道,柳昭夕眼底雾气沉沉,本就薄的唇抿起?,一言不发时隐约有了当年柳父的影子。

  “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价值连城足买整栋楼的腕表就这么抵住柳家另一位少爷的额头,柳昭夕已经是?在极力克制住脾气。

  他回?程路上细想许久,无论?是?从田恬在车里说的话,又或者为下车后的神情,根本不像是?没事?的样子。喻江不会让他动心劳神,那么追溯其源,就剩一个看起?来很有品德,其实本质就是?得不到主人雨露滋养的疯狗。

  “我做了什么……我能?做什么?”

  抵住额头的腕表不比浴缸水凉,柳相?旬视线飘忽,像是?陷入回?忆,可瞳孔始终对准表盘。他肩膀一抖,喉咙难抑即将宣泄的痛苦,原本握住浴缸边缘的手抬起?,转而对准自己浸在水中的脖颈。

  “我那么爱他,你们全都认为我会害他。”柳相?旬闭上双眼,仿佛无比回?念卡住田恬喉咙的触感,身体也因此呈现夸张的抖动姿态。如等不到满足的赌徒,睁眼闭眼都是?令人作呕的欲望。

  柳相?旬保持姿势不动,却再?沉寂几秒后呛水而起?,呼吸仿佛被鼓风机侵占,稍微喘.息便是?沉重呼噜声,他却如解脱般长长松口?气,睁开眼望着已经与他同高的男生——几个月前?还要俯视看他。

  “...”

  似乎完全不怕抵住头顶,稍微用力就能?将他头脑打开花的腕表,柳相?旬伸手系好睡袍带,打了一个蝴蝶结放在正中央的位置,又对着镜子调整垂摆长度,达到堪称完美的境界后才?放下手,勾起?嘴角打量一言不发的男生。

  “他们这么想,因为不熟悉,也就算了。可是?你,柳昭夕,你是?最没资格这样认为的家伙。懦弱无知、自大狂妄、不可一世,哦对,后两个可以认为同种,就换成...喜欢偷窥的道貌岸然公子哥好了。”

  柳相?旬向前?半步,语气带笑,眼底冷然一片。

  “全家都认为,那座珐琅翠石笼子是?我的杰作,为了保全柳家正统嫡长少爷的名?声,我也认下这个莫须有的□□名?头。只是?昭夕啊,我不会主动告诉甜甜,但是?你能?确保一辈子都不会让他发现,那些杂七杂八的小玩意,其实全是?你的主意吗?”

  柳昭夕抬眼,视线坦荡,丝毫未见?柳相?旬设想的慌乱。

  “你说,甜甜那么喜欢你,甚至就因你走不出阴影,转身去找个弹钢琴的毛头小子。怎么回?事?,我在床上可没教他这些东西,玩替身这多少年前?的烂事?,怎么被他学去了?”

  实在是?百思不得其解,柳相?旬转身走出浴室,不去管身后人何种神情,倦倦打了个哈欠。

  他是?真的想让田恬回?来。

  总是?对着人衣服磨,都快搓出来火星了。

  柳昭夕,你到底行不行。

  /

  虽然田恬被不少人抱过,但对方是?仅几面之缘的陌生男人却是?头一回?。甚至因为预估田恬重量错误,导致萧何差点失去平衡后仰身子。

  “你好轻。”

  见?人眼里掩不住惊讶,田恬沉默几秒:“谢谢?”毕竟对于男生来说,这着实算不太上夸奖。

  萧何笑笑:“厨房油烟太大,你还是?在卧室等吧。”说罢不给田恬开口?的机会,他虚虚掩住门?:“有事?情叫我。”

  但在卧室能?有什么事??

  他又不困,人这么躲着他,是?要给自己下毒?

  “你怎么啦?”

  “有人在旁边看着,做不好。”

  田恬不可否认:“真的吗?”

  他仰头,额前?刘海顺势滑落,露出光洁额头。虽然还是?穿着萧何几年前?的旧短袖,但他本就白,骨架也好,眼睛不眨时还以为是?玉石雕塑,看得萧何瞬间松掉防备,甚至想告诉他站在楼下的定时炸弹。

  “田恬,你有男友吗?”

  猝不及防一问,搞得田恬啊了声,视线从萧何布满外凸青筋的手背移开,停在他忽然变得严肃的神情。再?怎么着,田恬也不会自恋到认为对方跟他告白——萧何哥可是?在演艺圈长大的人,什么俊男靓女没见?过。

  所以田恬的回?答也很自然:“没有。”

  宣判来得如此之快,萧何心底松口?气,他无法?忽视那份泛起?的轻松与甜蜜,甚至呼吸都比先?前?轻快,目不转睛看着田恬打哈欠。

  “我也是?。”

  他始终望向男生,连自己也不知道在期待什么答案,田恬哈欠打到一半,差点呛住咳出声。

  萧何这样都没有男友?

  啊不对,萧何竟然也喜欢男生?

  仔细想想,公布的资料上好像也没说性取向什么的...

  “啊,这样啊。”

  知道人的性取向,田恬忽然有了顾忌,也不能?就穿着大短袖在房子里跑来跑去。他犹豫几秒,对人说出来想要条短裤穿的意思,结果萧何视线从他□□划过,语气带着些意外:“这种一次性的也够长,当短裤也无所谓,你要是?觉得冷,我还有加厚的...”

  “不不不,不用了,谢谢。”

  既然主人家都没这个意思,田恬也懒得假正经,结果抬头正好捕捉萧何收回?窗外的目光,询问视线落去,得后者摇头否决。

  “能?有谁在下面?”

  田恬不明所以,还以为是?萧盼山放学约架聚众,他踩着萧何的拖鞋下床,示意人带他去窗边看看:“他这个年纪的男生很正常,堵不如疏——”

  结果萧何没拦住,他后半段嗓音卡在喉咙,疏不动了。

  认出来了吧?

  肯定认出来了。

  萧何沮丧,他嘴上不说,其实心里已经做好田恬会离开的准备。只是?可惜那些里脊肉,他舍不得给萧盼山那混球东西吃,糟蹋食物。

  站在窗边的男生扭头:“萧何哥,麻烦您给我手机。”

  东西拿到手,粉发男生低头翻看几下,握在手里掂量几下重量,看得萧何心生警觉:“怎么了?”

  “不行,太轻。”

  小粉毛喃喃自语,环顾四?周,最后穿入厨房,抄起?萧何卡在案板的钝刀,在后者未反应过来时开门?往下冲:“这王八蛋,还敢找到这里来?!”

  被他一连串的流畅动作吓傻,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田恬拿了什么东西下楼后的萧何失声惊吼:“祖宗啊!!你要去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