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岁的男人怎么可能会等?

  商靳沉的手掌是火热的, 徐舒意被他扑倒的瞬间已经彻底变作了缴械投降的猎物。

  他则紧贴着徐医生的耳朵,安抚对方紧绷的情绪。

  徐舒意在彼此靠近的事情上一只是个菜鸡,即使解剖图、人体骨骼图、各种图片视频都看到没心再看第二眼。

  商靳沉的身体跟图片上的男性还是有些不一样的。

  徐舒意认真地抚摸着他胸口到腹部的几条刀疤, 第一次坦诚相见的时候,徐医生害怕到一点都不敢看。

  能吓到大名鼎鼎的医生的, 可谓是十分凶险。

  商靳沉被他弄得有点痒, 抹了一把垂落的刘海,那一头卷曲的乌黑的发丝, 遮住凶狠眼神的帮凶似的,使得徐舒意对面前这个男人愈发无从反抗。

  商三坏心地挑弄问,“喜欢吗?”

  徐舒意说,“肯定很疼。”

  之前他从不说的。

  商三突然委屈道,“你现在才肯心疼我?”

  话越委屈, 人越凶。

  徐舒意算是替自己解释,“心疼你的人太多了, 我可能连前百都排不上位置。”

  商靳沉捏住他的下颌,叫他无心再说这样掀老底的话。

  而后让徐医生趴在自己的膝盖上,好好看一眼他真正做得孽。

  徐医生说,“黄忠虎的技术确实不错,你断裂的骨缝愈合得很好,我瞧着你的走路姿势很好,没有长短腿的迹象。”

  当然,他后期的理疗工作做得也很细致周到。

  商靳沉气笑了,屁股上拍了一把说,“我是小白鼠吗?在这儿搞医学研究会呢?!”

  徐医生心底立刻反驳, 一条臭蛇。

  .

  徐舒意提着并不沉重的行李箱,先给行李办理了托运。

  飞机场的安检人员要求将手机等物品放入一旁的小筐子中, 人主动站上检查门接受工作人员的检查。

  手机之前响了五次。

  徐舒意关机过检。

  等一切完成后,他才又拿着手机掂量着要不要开机。

  想象了一下某人要闹了的画面,头皮一阵发凉,主要是腰也疼得厉害,找到对应的候机室依靠向座椅,才将手机又重新开机。

  劈天盖地的来电提示一个接一个。

  徐舒意都来不及数。

  商阎王新的电话又像是催命似的,接连震响。

  徐舒意换了个舒适的姿势,将手机听筒靠近耳畔。

  商靳沉一声怒吼,“你在哪里?!”差点让徐医生将手机给投掷出去。

  徐舒意等对方咆哮得差不多,慢悠悠重新拿回手机,继续贴近耳朵说,“飞机场。”

  商靳沉来个大换气,喷涌而出的话潮仿佛倒灌进钱塘江的狭口,在喉头疯狂浊浪排空,而后变作缓和的温柔。

  “小意,床好冷,只有我一个人躺在上面。”

  徐医生重新换个角度,人来人往的候机室十分嘈杂,没有一个人知道,龙城赫赫威名的商家大佬正在模仿哀怨小媳妇的模式,跟徐医生诉苦。

  徐舒意说,“机票早就买了,我的工作不能耽搁。”

  商靳沉那边肯定是狠狠揉摁发疼的太阳穴了。

  “咱们就不能多腻歪个几天吗?”

  “我的努力不够彻底吗?”

  “为什么你每次都能爬起来,然后用手机跟我沟通?”

  商靳沉有说不完的苦水,“小意,我们是牛郎与织女吗?一年一次的相见?连缠绵都是,可恨。”

  商靳沉几乎是很无赖说,“我抱着你睡到8:30很难吗?”

  徐舒意隔着手机都在捂嘴笑,若是站在床边,看着某人苦哈哈地抱怨,八成能配合着露出多一点的微笑。

  商靳沉不依不饶,“我前几天在思索着要给你配点私人保镖的,现在我很后悔,应该不要害怕打扰你的生活,让保镖把你做得每件事情都详细地记录下来。”

  “包括你不告而别的精准时间和去向。”

  商靳沉越说越生气,大概今天是不用上班了。

  徐舒意说,“谢谢你。”

  商靳沉蓦得不做声,“你突然这样可爱,我又不舍得抱怨了。”

  徐舒意说,“是真的谢谢你,给我足够的自由。”

  “我觉得你现在是在套路我,而且我有凭有据的。”

  商靳沉的声音比起夜晚的低沉要慵懒许多,徐舒意突然想起来对方是个有极品起床气的人,现在该发的火儿也发差不多了,正是讲道理的时候。

  跟商靳沉说,“那我要上飞机了,你的腿要好好保养。”

  商靳沉说,“云藏条件不好,我过段时间去看你。”

  徐舒意想跟他说不要来了。

  商靳沉则继续说,没有给他留有任何拒绝的机会,“下次一定要让我多抱抱你。”

  徐舒意顺利抵达了肃南部的县医院,院领导对他的身体状况十分关心,毕竟之前徐舒意的小命差点交待在云藏广袤的大草原上,关心援助医生的健康是十分必须的。

  商靳沉允诺要过段时间来瞧他。

  三天不到便追在屁股后面跑来了。

  陆子安不在便没了忌惮,反正徐舒意跟他的关系已经彻底明朗化,即使什么多余的话不讲,大家一瞧徐舒意坐着某人的豪车来回接送,就知道这位是徐医生的家属。

  商靳沉在云藏倒是挺知礼的,晚上一般也不在宿舍留宿,怕给徐医生的名声弄得不好听。

  其实是徐舒意骗了他一下,说生活在低海拔的人突然到高原上不可以剧烈运动,不然会爆.炸。

  商靳沉则笑说,“我信了你的鬼,你个小医生坏得很。”

  时间飞逝。

  徐舒意最后的一年多支援云藏生活过得十分平静,商靳沉基本上能保证三个月来一趟,没有商三闹腾,余下的时光让徐舒意顺利完成了专业的骨科损伤临床研究课题,连论文都超预期完成两篇。

  欢送徐舒意等十几名医护人员离开肃南部的仪式举办得相当热闹,医院的门头上挂着鲜艳的横幅,平常一起工作的同事们敲锣打鼓,响声喧天。

  作为县医院代表的几名人事干部亲自坐上大巴车,要一路护送医生们去最近的火车站,而后再15个小时之后抵达飞机场。

  与来的时候相比,除了归心似箭的因素之外,最主要的是公路修得很好。

  四条崭新的沥青马路横贯东西,使得原本破败的路面焕然一新,替经济落后的县城增添了勃勃生机。

  路两旁因新修的车道也竖起高大的电线杆,统一的路灯下悬挂着清一水儿的火红大灯笼,间隔得悬挂着鲜艳的国旗,瞧起来充满热闹的节日气氛。

  徐舒意躺在大巴车最后一排,准备先小憩一阵好度过最初的两个小时。

  昨晚医院作为东道主,邀请他们参加了丰盛的筵席,没有能经得住劝酒,连徐医生也快被青稞酒灌得险些睡过头了。

  两只眼皮子猛打架,可是胃里多少不太好受,稍微吃点面条才舒服一些。

  正当他将睡未睡地闭起眼睛。

  开车的司机说,“今天是要搞什么活动吗?怎么这么多迈巴赫?”

  提起这款车型,虽算不上万分的昂贵,但在一般人眼底,算得上是豪横了。

  尤其整条路面突然出现了二十几辆型号一致的豪车,统一挂着龙A的牌照。

  完全高调的排场,极容易引起众多路过车辆的瞩目。

  坐在大巴上的人开始纷纷议论,究竟是谁这般的豪横,有的人甚至猜想是本地的土豪,家里养着上千头的牦牛。

  调笑之余,那二十几辆迈巴赫纷纷跟在了大巴车的车后。

  车上的人一时震惊,刚开始以为只是很偶然的行为。

  直到着二十几辆豪车一致而有节奏地摁动喇叭。

  全大巴车的同僚们沸腾了。

  与徐舒意在三年里变得相熟的人开始纷纷猜测,思来想去,统一调转方向一致朝后,向发怔的徐医生道,“会不会是你那个霸总男友?”

  徐舒意回头张望一眼,怪不好意思地说,“应该是嫌咱们挡道了吧?”

  话音刚落。

  迈巴赫的喇叭又整齐得摁动起来,仿佛礼炮在同一时间轰鸣。

  大巴车司机说,“我还是靠边停一下,万一真的是挡了人家的路,咱们可蹭不起这种豪车。”

  于是打灯靠右停了下来。

  结果迈巴赫们也纷纷整齐划一地停了下来。

  大巴车内的医生们集体发出叫声,“你瞧你瞧!!真的是你的男朋友!!”

  “徐医生,你快看呀!!”

  为首的迈巴赫车门大开,从里面缓慢地伸出一条修长笔直的裤腿,而后站出来的是一身西装革履的英俊男人,成熟潇洒的身影镌刻着十足的矜贵。

  商靳沉!!

  徐舒意怕是只看见他一条裤腿,就立刻意识到了那是谁的狗腿子。

  激烈的心跳在一瞬间便涌到嗓子眼,连双手的指尖都回响着律动的震颤。

  商靳沉笔直地走向大巴车。

  许多同事都曾见过他送徐舒意上下班的情形,全部朝徐医生发出兴高采烈地艳羡声。

  徐舒意简直无处可躲,脸红得厉害,比高原的赤白的强光照射还厉害许多。

  大巴司机主动打开车门。

  徐舒意连骨头都烫到惊人。

  商靳沉亦步亦趋地迈上大巴车,朝车内的人彬彬有礼道,“不好意思,叨扰了,我想......”

  “我想亲自来接我媳妇回家。”

  车舱内瞬间发出爆棚般的笑闹声。

  徐舒意的脸若是膨胀成一颗红彤彤的气球的话,此刻也该砰然爆裂了。

  商靳沉缓慢地走到徐舒意的面前,转身蹲了下去,宛如士兵虔诚地膜拜自己的主君,认真又款款道,“老婆,我来背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