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悠然走到戴玉海面前跟他继续聊之前没说完的事。

  两人去到隐秘的角落,撑起结界。戴玉海脸上露出一丝愁容,问杜悠然:“杜大人应该听说过金曜龙君?”

  杜悠然点头,“京都那条金龙。”她曾经说要带温辞去看金龙,到头来忘了这件事。戴玉海不会闲着没事提到金龙,杜悠然问:“怎么,金龙出事了?”

  戴玉海摇摇头。

  “龙君不见了。”

  杜悠然挑了挑起眉头,看着戴玉海。

  “龙君隐世的地方是办事处机密,我们曾向天道立下誓言绝对不向任何人说起龙君隐世之地,但因为背后之人三番五次惹事生非,我于前段时间拜访龙君想请他出山坐镇京都,但没想到龙君已经不见踪影,不知道他何时消失,为何消失。”

  “结合之前发生的各种事,我在思索白蟒化龙只是她的试探,她真正的目标其实是龙君?”戴玉海低声叹息,“但那人心机深厚,可能两手准备,只是龙君实力深厚,竟然连他都难逃敌手!”

  “不一定,你也说金龙力量强大,他可能被困在某个地方。”杜悠然说。

  听到杜悠然的话,戴玉海愣了下,喃喃道:“难不成龙君是被困在……”

  后面几个字隐没在戴玉海口中,他向杜悠然看了一眼,眸色难辨。杜悠然明悟,或许金龙消失的地方就是他曾经生活的地方,只不过没想到他们曾经为了保护龙君所立下的天誓,现在竟然成了阻碍救他的枷锁。

  “夺舍金龙难于上青天,何况那人舍身卫道,神魂已消,就算她手中有残魂在,除去金龙神魂也非一日一年能做到的事,何况她现在修为受损。”杜悠然说,“目前来看玄门还算安定,大家趁这段时间需加紧修炼,以防不备。”

  戴雨海心中猜测背后之人是否跟金龙对战后导致的修为受损,不过想要找到她非易事,需要从长议计。他向杜悠然行礼,撤下结界。

  温辞正抱着孩子站在不远处,看到杜悠然的身影,她笑了笑说,“我刚刚去那边致谢,大家都很热情。”

  “我们鲤鲤今天真是风光,是不是?”她抱着欢鲤轻轻晃,小欢鲤开心地咿咿呀呀。

  杜悠然跟温辞讲了下

  金龙的事,温辞心里同样可惜,除非能解开知道龙君闭世之地修士所立下的天誓,但是知道这件事的人不在少数,等到杜悠然温辞渡劫期或许有把握解开。

  问题是她两身上还有封印在,这事看起来像走进死胡同。

  “不要着急,我们走一步看一步。”温辞说“她早晚会露面”。

  杜悠然点头。

  杜悠然温辞女儿百天酒的消息冲上热搜,两个月过去,粉丝们还在惊讶温辞和杜悠然有宝宝的事,想让温辞多发点宝宝的照片,不然他们不相信!

  “我想看小宝贝儿!小宝贝儿!!”

  “我今天看娱记发布的消息,有很多人去了温辞宝宝的百天宴,怎么没有一个人放图出来?”

  “可能不让放,你们也知道小辞宝宝的百天宴办在的地方比较特殊。”

  “好想知道办事处是什么样子呀!你说都举办宴会了,难道是酒店那种吗?”

  “不会吧,宝宝满月照周围像森林,繁花绿树,办事处里面是不是也是这样的,像仙境一样?”

  “猜来猜去猜不明白。”

  “你看人家小宝宝的满月照片里面有真龙真老虎,还有各种奇奇怪怪的东西,好羡慕啊!为什么我没有灵根!当不当神仙,修不修道无所谓,主要是想看看玄门里神奇的东西,所以有生之年能不能看到玄门的纪录片啊?”

  “不是龙,是蛟,有大佬科普过。”

  “蛟咱也没见过!”

  “所以曾经历史之谜终于得以解决,小辞那张照片就是在天空拍的!这波是非特效党的胜利。”

  “科学的尽头是玄学!”

  “只有我在担心小辞还出不出来拍戏吗?杜悠然是玄门大佬,温辞说不定身上也有灵根,如果她去修炼肯定不出来拍戏了,那我们以后还能见到小辞吗?”

  “不要不要,我还想看温辞带自己的崽崽上亲爱的你第一季!”

  “刚满月的宝宝已经这么好看啦,很想知道她长大是什么样子,万人血书求小辞不要忘记我们!”

  “小辞不会忘记我们,你看她生了宝宝没多久就跟我们说啦,她心里有我!”

  “杜玄王盯着你,让你把上面的话再说一次。”

  “嘤……”

  不管大家如何千呼万唤,欢鲤的百天宴各种照片终究只在内部流传,杜悠然和温辞回家后松了一大口气,现在他们终于可以安安稳稳的关起家门玩儿宝——养孩子了!

  望城仿佛一夜之间恢复平静,接下来的日子有些平淡,但充满奶香的温馨。

  胡萋萋胡晔晔姐弟驻守望城,时不时带着飞飞上门来玩儿,得知杜丽丽邻居家的事后,胡萋萋自告奋勇要以办事处专业人员的身份跟她们一起上门。

  “如果真的有非玄门力量不能解决的事,最后都会通过有关部门转移办事处手中,我直接对接,省手续。”胡萋萋抬手扶了扶脸上装饰用的眼镜,对端水果上来的佘兰叶抛了个媚眼。

  夏天快到了,大家衣服越来越简单,自从佘兰叶归降,她脱去那件水蓝色的长裙换上简单的现代衣服,头发扎起来盘在脑后,像正在读大学风华正茂的学生,一对上胡萋萋的脸后,立刻拉得像发现不良学生的高中教导主任。

  “行啊,丽丽问我什么时候去,择日不如撞日,正好带鲤鲤出门晒太阳。”温辞说。

  杜悠然起身把欢鲤的婴儿车推过来,婴儿车很大,一共有三层,欢鲤在躺在最上面一层,下面两层是放东西的地方。

  听到婴儿车响动的声音,说时迟那时快,一群白浪涌来,纷纷往车上挤。

  不到一分钟两层满员,从远处看仿佛塞满毛绒玩具。

  “叽叽叽叽!”

  带鼠带鼠!鼠好多天没有出门了!

  毛毛从网格里露出来的鼠紧紧贴着车壁。

  “叽叽叽!”

  里面的往里走走,还能塞一个!

  “叽叽!”

  塞不下啦!

  上不去车的鼠们连忙围在温辞脚底下,仰着头可怜巴巴地看着。

  “叽……”

  想去……

  温辞试探地问:“不如你们下次去?”

  “叽……”

  鼠的命好苦啊……

  嗯嗯们跟胡萋萋接触久了,每只鼠都是戏精。

  杜悠然见温辞左右为难,拉开抽屉,拿出垃圾袋撕了一张放在地上。

  没有上车的鼠嗯嗯们黑豆眼亮

  起,着急地钻进袋子。杜悠然把袋子拎起来挂在婴儿车把手上。

  完美解决。

  “悠悠真棒!”养孩子久了满嘴叠词的温辞鼓掌。

  杜悠然:“还行。”

  她们俩储物戒里装着很多小朋友的东西,每次出门除了欢鲤和超载的婴儿车,什么都不用带。

  一出门就和蓝蓝的天空面对面,欢鲤开心的蹬腿,“啊呜咿……”

  小朋友周围坐满鼠嗯嗯,胡萋萋担忧地看了一眼,说:“热不热?”

  “不会,它们有数。”杜悠然说,“冬暖夏凉。”

  胡萋萋:“……听起来比狐狸好用。”

  佘兰叶冷笑的看了她一眼,化成原形,盘在欢鲤的手臂上。

  杜丽丽家庭条件很好,她自己也是个小富婆,住联排别墅,附件交通便利,环境也很好。

  心中害怕的杜丽丽和王果果没有回家,只在小区门口等着,见她们俩来了眼睛一亮,连忙迎上来。

  “我总觉得一回来背后凉飕飕的,真害怕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缠着我!”杜丽丽小声地说。

  温辞笑着说:“不要自己吓自己,你身上很干净,这个世界上没有……额不会随便出现在你面前!”

  她本来想说世界上没有鬼,但是想到天道复苏后,何倾财身边的改修鬼道的小妖怪,连忙改口。

  “!!!”

  杜丽丽更怕了,和王果果抱在一起,瑟瑟发抖。

  杜丽丽刷脸带着朋友进门,往自己的别墅方向走。

  通往别墅的方向有一片小公园,杜丽丽心里有些忧虑,这时听到有人叫她的声音,她回头一看,惊讶地说:“奶奶您在这儿呢?”

  公园树荫下坐着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太太,她头发花白,一丝不苟的盘着,穿一件深色的旗袍,手腕上带着水头极润的玉镯,看上去就是受过良好教养,家世不错的老太太,她招招手叫她们过来。

  “对呀,今天天气不错,推我老伴出来晒晒太阳,现在热了,我们坐一会回家做饭。”

  “我好久没有见你了,是不是又出去玩了?”头发雪白的老太太笑着说,声音十分温柔。

  “没有!奶奶,我不是被吓到出去躲了两天?

  ”杜丽丽担忧,“您没有出去住啊?”

  “您现在晚上睡得好吗?”

  听到杜丽丽的话,头发雪白的奶奶叹了口气,她抬手抚摸鬓边的发,无奈地说,“我已经跟孩子们说了,她们让我搬家,但公司事情忙,还没顾得上。”

  杜丽丽脸色顿时变了,她藏不住表情,愤怒地说,“在忙也要先照顾一老的身体啊!”

  她可是知道这奶奶有两个孩子,总不能一个孩子都没时间吧?再不济找搬家公司啊!

  什么没时间工作忙不过都是借口罢了!没准他们还觉得自己妈妈没事找事。

  王果果连忙拉了拉杜丽丽的袖子,给她使眼色,怎么能在人家母亲面前说她孩子的不是。

  虽然这老太太的孩子听起来……

  “没关系,我们年龄大了。”老太太笑起来,把手搭在轮椅上男人的手掌轻轻握住。

  还能活几年啊……

  听懂她弦外之音的杜丽丽更气了,撸起袖子说:“奶奶您别怕,我已经找到高人了,肯定能帮您解决这件事!”

  老太太和蔼地笑起来,顺势用目光扫过杜丽丽身后的人,这时她和杜悠然对上眼,两个人同时愣了一下。

  “是您?”

  “哎呀,这不是灵首山上的小观主吗!”老太太连忙站起来,伸出手去牵杜悠然的手,然后紧紧抓着她的手掌,像一个慈爱的前长辈般拍了拍她的掌背,激动地说:“”没想到在望城遇到您了!”

  温辞和其他人露出惊讶地表情,杜丽丽睁大眼,问:“奶奶,您认识杜大师?”

  “怎么会不认识呢?我可是连山市灵首村的人!”老太太笑起来说,“我们这一代人可是从小听着山神,灵首的的故事长大的!后来我嫁出去,还是村里的老姐妹们给我拍的小观主的照片,那得是七八年前,小观主才到到人胸口,一本正经地主持灵首祭。”

  老太太目露追忆,感叹道:“我小时候,阿爸上山砍柴迷路,是山神救了他引他出来,现在时代变了,大家不信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但我一直信!”

  杜悠然点头上,低声跟温辞说:“去年我下山,去连山市,第一个向我请卦的就是她。”

  两个人交换眼色,温辞眉毛皱了

  皱,很快松开不动声色地笑。

  杜悠然下山后遇到第一个请卦的人不就是钟坳口的奶奶,所以这个老太太就是……

  世界上竟然有这么巧的事情?兜兜转转,她们还是来到这位老太太面前,可是老太太知道她的孙子想让杜悠然算老爷子的死期吗?

  温辞的目光落在轮椅上,坐在轮椅上的人骨瘦如柴,眼神灰暗,上去又痴而呆,对外界毫无反应。

  这就是钟家老爷子?

  老太太仿佛没有看到他们瞥向钟老爷子的目光,笑着说,“既然小观主来了,我的事肯定能解决!来来来你们都跟我回家。”

  她说完,忽然顿了下,后悔地说,“哎呀,你们还带着孩子呢!我的屋子不吉利,要不然我们就在外面看看?”

  “无妨。”杜悠然说。

  “好好好!”

  老太太激动地去推钟老爷子的轮椅,杜丽丽和王果果连忙帮忙,让老太太休息一下。老太太笑得合不拢嘴,跟温辞和杜悠然说话,问这个孩子是谁生的,夸孩子好看,又夸温辞漂亮。

  “还有这么多小玩具呢?奶奶平时喜欢织毛线,我给你打个小老虎好不好?”老太太笑着说,没伸手摸欢鲤。

  欢鲤打了个哈欠,闭上眼睛,阳光落下,撒下浅浅地光晕,小朋友睫毛影子落在脸上,这一幕看着无比温馨。

  “真好啊……”老太太忽然感叹道,她抬起头看了眼杜悠然和温辞,垂下眼睛,低声喃喃,“我真羡慕你们。”

  “奶奶您想抱孙辈啦?”杜丽丽笑着说。

  老太太向我摆手,“我该抱重孙子喽!”

  “咦?”

  杜丽丽和王果果在心里算了一下年纪点点头,是的是的。

  一群人来到并排的两座小别墅前,杜丽丽和老太太的房子只隔了一道墙。别墅是新中式,老太太带她们进客厅,给她们烧水煮茶。

  胡萋萋的目光在明亮宽敞的客厅,看来看去,许久后笑着问:“老人家,没请保姆呀?”

  老太太叹了口气,摇摇头说,“本来有请住家保姆,现在晚上不太平,大家害怕,都不干了,白天请小时工来帮忙打扫一下卫生,帮我们做饭。”

  “可我看着这房子的风水极

  好,通透明澈,不像不太平的样子。”胡萋萋娇滴滴地说,“奇怪~”

  “是啊,我家老头子懂这些东西,家里的一草一木都是他布置的,现在他人不好使了,我也不敢动。”老太太低声说,“都是我们的回忆。”

  胡萋萋目光落在钟老爷子,也是戴玲珑的小师叔身上,看着他佝偻的身躯,灰败的面容,眼中露出一丝迷惑。

  钟益曾经也是天之骄子,就算因伤退出玄门,也有大把年岁大好时光潇洒过日子,他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遇到了什么,谁把他伤成这个样子?

  可是看老太太的态度,钟益像是生病变成这样。

  “可以看看吗?”胡萋萋对老太太说。

  “请便。”老太太笑着说,起身给她们拿水果,温辞连忙说不用麻烦,拗不过老太太的热情。

  “我这里也好久没有这么热闹,益哥也开心。”

  温辞只好作罢,对着杜悠然无奈一笑。

  杜悠然伸手摸摸她的头,和胡萋萋在客厅里巡视。

  如果有魔气,最先感应到的必然是阴灵,但温辞和温嗯嗯毫无动静,说明这个房子没有魔气。

  没有魔气,可能会有小人。

  杜悠然背着手走到一片照片墙前。

  整座大厅都是中式家具,只有照片墙设计比较前现代化。上面挂着许多照片,从孩子到大人从单人照到全家福一应俱全。杜悠然还看到了钟坳口,他和一个陌生的女人并肩站着。

  一家人的容貌都不错。

  胡萋萋提高声音,问:“老太太你生了一个儿子和一个女儿呀?”

  老太太端着水果走出来,杜丽丽王果果起身接过,放在桌上。老太太拿起手绢儿擦了擦湿润的手指,走过来跟她们一起看照片。

  “对,一儿一女一个好字,大的是哥哥,小的是妹妹,两个人都事业有成,孙子都跟你们一样大了。”她抬起手在照片墙上找了找,指着一对儿站在一起的金童玉女,笑着说,“这是我和益哥年轻的时候,那时我们恋爱不久,刚兴起来拍照,他不知从哪儿搞到一个相机,整天带我出去玩,拍照片,结果光顾着拍我,我们俩的合照就很少,这张是我们请路人拍的。”

  她目光充满回忆,指着一张一张的照片给她们说曾经和钟益的往事,直到手指落在穿着漂亮婚纱,带着幸福笑容的新人照片,老太太的脸上露出一抹羞涩,“这是我们刚结婚的时候。”

  “您可真漂亮啊!”胡萋萋看着照片上漂亮的女人忍不住说,心里想怪不得钟益当初为了一个普通女人毅然退出玄门,要跟她厮守,共度“余”生。

  但钟益现在病的这么严重,他们俩看着真当要共度余生。

  “能跟我讲讲老爷子怎么变成这样的吗?”

  胡萋萋小声说:“老爷子生了什么病啊?”

  提起这件事,老太太表情有些难过,说:“都是我不好,我曾经喜欢游山玩水到处瞎跑,他明明工作那么忙还要陪我,结果有一次我们在山中露营,老天爷下起大雨,泥石流冲过营地,当时我整个人被石头撞昏过去,醒来后他紧紧抱着我,人却不行了,虽然保住一条命,但——”

  老太太的眼一下子红了,再也说不下去,有些哽咽的把她们带到沙发坐下。

  客厅里的气氛有些沉默,温辞注视着老太太的难过地表情,心中叹了口气。

  而胡萋萋挠挠下巴,心想那一夜肯定发生其他的事,山洪泥石流对一个修士来讲能有多大的威力?

  她打算过一会儿将这件事报告给戴玲珑,让她派人调查。

  “以前是他追着我跑,从那以后我守着他。连山市是我们第一次遇到的地方,要不是去年他病情突然恶化,我想跟他一辈子住在那里,或许哪天他会想起我来。”老太太伸出手紧紧抓住钟益枯瘦的手臂,用力摩挲,仿佛想把这么多年的思念传递给他。

  王果果和杜丽丽不由红了眼。温馨的氛围中,杜悠然搓搓手指,缓慢道:“您知道我是灵首观的观主,您知道我会测算,但您遇到我后,让我算的是您孙子的婚姻,您没有想过让算一下老爷子能否好起来?”

  她注视着老太太,缓慢地问:“您不想知道他的未来?”

  老太太愣住了,没想到她会这么问,摇了摇头,“如果是益哥刚出事那两年,我会拼命寻找一线生机。但这么多年来,我请便国内外大大小小名医,结果……都一样。”

  “我和益哥已经老了,算来算去,

  只是算最后一个日子。我期待过太多次,失望过太多次。这么多年过来了,以后不知道还有几个年。他在一天,我就陪他一天,他走,我也就陪他走了。”老太太轻声细语,十指插在钟益指节,十指相扣。

  听到他的话,王果果连忙说,“奶奶您可别这么想,您还有您的儿女还有孙子呢!”

  杜悠然端起茶杯,慢慢饮了口。

  嗯,孙子等着老爷子死期呢。

  “就像小观主说得,儿孙自有儿孙福。”老太太笑盈盈地说:“我可管不了他们喽。”

  王果果和杜丽丽此起彼伏的叹气。

  这时,胡萋萋指着钟益,惊讶地说,“他……哭了?”

  钟益苍老的眼角,一地清泪慢慢滑落。

  “益哥?”老太太激动地握着他的手,喜极而泣,“我就知道你还有意识!老天爷保佑,这辈子再和你说说话,我就心满意足啦!”

  众人感动,想把空间留给两位老人。

  老太太的房子既没有阵法运转的灵力,也没有侵蚀人心的魔气,杜悠然和温辞商量了一下,决定在杜丽丽家过一晚,等晚上看看情况到底如何。

  杜丽丽开心的不得了,立刻叫外卖打火锅,有杜悠然杜大师在,她心里的恐惧一扫而空。

  等火锅架起来的时候,杜丽丽去隔壁邀请老奶奶,但她要照顾老爷子,推拒了。杜丽丽的邀请还让她拿了一碗卤肉回来,是她自己研究出来的底料。

  “我跟你们讲,奶奶她做东西真的一绝!”杜丽丽连连夸赞,大家品尝过后,感觉火锅的滋味跟着淡下来。

  等吃完饭,力能扛鼎胡萋萋力扛着垃圾去丢,在门口又遇到了老太太,她笑眯眯地问:“忘了问一下老人家,您叫什么名字呀?”

  老太太抬手,矜持地将鬓边的发拢到耳后,微微一笑,“我跟钟哥同姓,名梦灵。”

  夜晚到来,睡了一下午的欢鲤小朋友热情活泼地给大家“跳舞唱歌”,整个客厅都是小孩子的奶香气。

  杜丽丽和王果果打死不肯单独自己睡,把被子拿到客厅铺着。胡萋萋自来熟的敷面膜,跷着腿躺在沙发上玩手机。

  “欢鲤,给大家表演一个翻身。”杜悠然慢悠悠地指挥。

  “咿呀!”欢鲤抬起脚伸展两下。

  “翻身。”

  杜悠然干脆伸出手,抓着她的两只小脚,另一只手臂放在她的胸下面垫着,微微用力,把欢鲤翻过来。

  “哇伊啊啊……”

  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欢鲤小朋友趴在沙发上,往上抬脑袋。

  “再来一个。”杜悠然说完,又抓着人家小朋友翻过来,勾着嘴角夸奖,“不错。”

  “赏你的,去啃。”

  她指尖捏着一枚通亮莹白的灵石,放在小朋友人中,压住她一点嘴巴。

  瞪着葡萄大眼睛的小朋友无辜地看着妈妈,小舌头一下一下往外伸,不知道是想顶走它还是要吃掉,嘴里还一直发出“啊啊”奶音。

  淡淡灵气从灵石中飘出来,这时候欢鲤忽然打了个喷嚏,小鼻子和压着嘴巴的灵石撞了下,她瘪起嘴巴,小眉头皱起,控诉地看着杜悠然。

  “呜呜……”

  “哭什么,是不是你自己撞的?”杜悠然捏起灵石,拿起来给欢鲤看,“好多口水,好好吃东西。”

  悄咪咪围观的杜丽丽和王果果:“……”

  没有王法!

  都是杜法!

  你们要这个孩子就这么欺负着玩是吗?

  “呜呜呜!”

  仿佛知道妈妈在说自己的坏话,欢鲤哭得更委屈了,杜悠然放下灵石捏住她两个晃来晃去的爪爪轻轻压在沙发上,低下头看着她泪汪汪的眼睛,故意皱起眉头,“丑。”

  小孩子的心情变化无常,和妈妈凑的这么近,欢鲤忽然笑起来,嘴里咿呀咿呀的笑。

  杜丽丽,王果果:没天理!我们哪里丑!

  温姐,快来管管她!

  洗漱下来的温辞身上带着水气,端着小盆盆走过来,她水盆放在桌上,从储物戒中拿出欢鲤的宝座。

  “来,我们洗脸脸,鲤鲤你怎么哭了?不要哭,会变丑的。”

  眼睁睁看着温辞变魔术的杜丽丽和王果果不知道该说什么,惊讶地睁大眼。

  杜悠然将欢鲤放在座位上,温辞拿出婴儿洗脸巾,润湿后动作温柔地擦洗欢鲤的小脸蛋。小朋友的嘴巴嘟起来,像鱼一样,一鼓一鼓。

  “你想游泳啊,今天妈妈忙,我们明天游泳好不好?”温辞给欢鲤擦干脸,拿出她的面霜,手指掏出厚厚的一层,分别点在欢鲤鼻尖,脸颊下巴和额头。

  “你帮我拿着,我要给鲤鲤在鼻子弄坨小粑粑!”温辞开心地说。

  杜悠然点头,拿出手机。

  围观她们玩孩子的三个人羡慕哭了,关键是被玩的宝宝还笑得那么开心,不知道她再长大一点,看到这张饱含着母爱的照片会不会哭鼻子。

  温辞笑得比欢鲤还要大声,杜悠然一手托着下巴,一手举着手机。

  镜头中女人穿着白色长裙,黑发披散在身后,几缕挂在肩上,眉眼弯弯,眸色明亮,满是面霜的手举着,笑容灿烂放肆。

  她注意到杜悠然一直举着的镜头,目光中闪过一丝坏笑,趁杜悠然不注意忽扑过来,将全是面霜的两只手按在杜悠然脸上。

  “给我们阳鱼妈妈抹一抹。”温辞两只手在杜悠人细腻的皮肤上下滑动,动着动着,她的动作缓慢下来。

  杜悠然放下手机,挑眉,低声说,“来,亲。”

  旁边三个脑袋齐齐低下头,“咳咳”出声。

  温辞立刻有些不好意思,反应过来,这是在别人家里连忙放下手。

  这时杜悠然追过来,用极快地的速度在她脸上亲了下。

  温辞微微一笑,低下头,给欢鲤脸上的面霜推开。

  “你笑什么呀?妈妈亲你了吗?这么开心。”

  “呜哇。”

  等时间到了八点,杜悠然抬手,一道灵力落在电灯开关上,屋里一黑,杜丽丽和王果果抱在一起,瑟瑟发抖。

  躺在自己小床上的欢鲤已经进入梦乡,杜悠然和温辞靠在一起玩游戏,占据婴儿车的嗯嗯们毫无动静的落下,潮水般跃过窗户,向房子外面涌去。

  十一点。

  “哒。”

  “哒。”

  “啪。”

  一下一下的声音,清晰的落在众人耳中,温辞抓着杜悠然的手一紧,抿住嘴。

  来了来了!

  她趴在杜悠然怀里,小心翼翼起身,看了眼睡得正香的欢鲤。

  “哒。”

  “啪。”

  明显是手掌拍在门上的声音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清楚。

  杜悠然牵住温辞的手,一人瞬间来到门外。

  初夏夜间微凉,别墅的墙上,一排排嗯嗯你挤我,我挤你的坐着,伸着小脑袋,好奇地看着站在大门口的男人。

  他脸上戴着鬼面具,一下一下拍在门上。

  杜悠然和温辞感受到他身上传来的灵力威压,惊疑地挑眉。

  修士?

  这名修士刚刚筑基修为,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行动被杜悠然温辞发现。

  杜悠然伸手,一只白白的团子从袖子里滚出来,她随手把团子丢出去。

  “叽!”

  天外飞鼠!

  还没半个手掌大的团子在空中变作巨兽,张开粉红色的爪子一把扑住那名修士。

  杜悠然顷刻抬手落下结界。

  “啊——”

  凄厉的叫声划破夜空,那名修士惊恐地抬头,对上一张毛茸茸的大脸,吓得魂飞魄散,想也不想说:“是徐师伯让我干的!我没想杀人!”

  “徐师伯?”清而冷的声音问。

  那人身上冷汗直冒,被巨鼠压在身下,连忙说:“是钟家小姐联系徐师伯让他们对钟家老爷子下手,师伯把这件事交给我,但是我不敢杀人啊!我就是吓唬吓唬他们!”

  他颤颤巍巍地说。

  温辞冷冷地说,“你把我们当傻子?”

  带着鬼面具来吓唬一个老人,还说没有杀人的心思,真是太可笑了!

  “我真的没想杀人!这面具是师伯给我的,有隐藏身形的作用!我也不敢杀人啊,我前面几个被派来的人不知所踪,我只敢在这里敲敲门吓唬人!”被鼠压得肠子都快吐出来的人艰难地说,“我对天发誓我说的是真的!”

  不知所踪?

  杜悠然和温辞对视,眼里有些疑惑。

  这时,她们听到楼上颤颤巍巍的声音,“是不是抓到干坏事的人了?”老太太听到他们的,说话声隔着窗户问。

  “是,让他跟您交代吧。”

  钟家别墅的灯亮起来,大家坐在客厅里,钟老太太披着衣服听他讲完,顿时脸色惨白。

  “疯了!就算益哥死了,我还没死!”

  老太太愤怒地说,“我怎么生了这样一个没良心没人性的孩子!”

  她捂着脸嚎啕大哭,杜悠然一只手背在身后,低声道:“报警吧。”

  温辞轻言细语地宽慰她,老太太哭出来心里好受很多,她仿佛已经知道孩子的秉性,此刻理智还在,颤巍巍地说:“你们一人是我和益哥的福星,是你们救了我们!”

  她在温辞的搀扶下起身,苍老的面容满是泪水,带着绝望的表情往楼上走。

  “我有东西要给你们。”

  “不必。”杜悠然说。

  “是啊,我们什么东西都不缺。”温辞也说。

  “不,我一定要给你们。”老人家有些执拗,一定要去楼上拿东西。

  杜悠然和温辞没办法,只能搀着她往上走,直到来到一楼书房。

  “吱呀。”

  门缓缓打开,老人家慢慢地往里面走,杜悠然和温辞牵着手站在门外。

  月光透过窗,落在房间内,沾染了一抹苍白。

  白日和蔼的老太太,此刻看起来有些佝偻。

  杜悠然抬头,看向正对着门的书画,低低叹气。

  墨色浓郁,字体娟秀。

  “最是人间留不住”

  玉白的长镰出现在杜悠然掌心。

  背对着他们的老太太慢慢直起腰,低笑:“我在哪里露出的破绽?”

  温辞弯弯眼睛,“我可是演员啊。”

  “您的演技不错,但是您的人设立的不稳,心爱的人”为您‘肺腑’之言落泪,您未免表现的太冷静,还有,下面那位的演技比起您,着实太差。”温辞说。

  “原来如此。”她低低地说。

  杜悠然冷声问:“你真的是钟家老太太,钟梦灵?”

  “自然……如假包换。”她叹了口气,抬手,底下趴着的修士瞬间化作灵气消散,压着它的鼠疑惑地左看右望。

  “叽?”

  “可惜啊,没想到你们突然而至,不然我定会精心准备。”她勾起嘴角,喉咙里发出愉悦地笑声,“无妨,你们已经来了,这就是我想要的。”

  温辞心里一惊,难道要决一死战?

  “你们是天道的宠

  儿,若我杀掉你们必承受天道震怒。”女人忽然抬手,书架上,一卷金色卷轴忽然而飞到她手里。

  “但我又不想留下你们坏我的好事,既然如此,不得不请两位移驾他处!”

  女人说完,冷冷一笑,手中卷轴飞出,展开那刻金色光芒大亮,照亮整片天空。

  怒吼声从画中传来,温辞看到金色的鳞片从眼前划过,巨大的神兽从画中飞出,龙炎喷向女人。

  金龙?

  “快走!她是这幅画的主人!”金曜龙君感受到阴阳双鱼之力,拦在女人面前。

  “呵。”

  “吼!”

  “轰——”

  灵力,魔气,龙力,华国最顶尖的四位修士同时出手,天地震颤,日转星移。

  阴阳灵化作巨像,阴阳双鱼图流转,被金色山海裹住。

  “呜哇……”感受到妈妈力量的欢鲤害怕地哭出声。

  胡萋萋脸色苍白地在灼灼光芒中闭上眼睛。

  黑色绸缎飞出,卷住她的腰。

  “啪。”卷轴骤然合拢。

  磅礴龙气中,女人暴起,抽出长剑,劈开卷轴。

  “山海图”顷刻破碎,化作碎屑飞散。

  金龙怒吼中,女人口吐鲜血,和眼泪一起落下。

  “哈!此后,再也没有人能阻止我!”

  “砰。”

  “咕噜噜……”

  “救命啊!”化成原型的狐狸水中四脚扑腾,尾巴转成螺旋桨。

  “我讨厌水!!”

  白色的团子饺子般在水中上下浮动。

  杜悠然张开眼,看到黑发在面前飘过,她拨开黑发,忍不住亲在温辞脸上。

  温辞手里紧紧握着绸带,笑眯眯地转过头,指指前面。

  绸带另一头端系在欢鲤身上,三个月宝宝正快乐地游来游去。

  “唔唔唔!”我们快上去啊!

  温辞又指指海面。

  杜悠然本来想说我们是修士,但是——她低下头,唇落在温辞嘴边。

  渡气。

  “救命啊!”

  “叽叽叽!”

  水中,银色光芒一闪而过,托起乱七八糟的人,崽,狐狸,还有鼠,冲出海面。

  “谢谢小娇儿,人家以前真是错怪你了~”胡萋萋对着佘兰叶抛媚眼。

  佘兰叶尾巴抬起,一把将狐狸抽飞,按回水里。

  这时,又一道银光划过,化作一道水蓝色的影子,她浮上水面,龙气飘荡,让佘兰叶忍不住低下头。

  “我感受到蛟的气息,不知道是哪位——”

  飘在水面的女人看着趴在蛟身上,身子贴身子嘴贴嘴的两人,脸“腾”地红起来,“唰”转过身。

  “抱歉,我什么都没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