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晨哭到浑身战栗,他扯着林琛的手臂,哭诉着,“你根本就不喜欢我,为什么还要标记我……”
他们在一起这么久了,顾晨才猛然发觉,这段感情里只有他说过爱,说过喜欢。
林琛和他订婚,和他谈恋爱,却从未说过喜欢他。
顾晨看起来和典型的Omega没什么不同,是那般软弱,明明很容易就能操控。
可到底为什么,他这个顶级Alpha却拿顾晨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林琛的指尖拭去顾晨的眼泪,“乖晨晨,睡一觉就好,等你醒过来,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他绝不允许顾晨的生命出现半分差池。
“不要!不要!”顾晨摇晃着四肢,企图从林琛的怀抱里脱身。Omega纤长的脖颈在挣扎中被划出红痕,细白的手臂抱住沙发的扶手,下一刻就被林琛强势的掰开。
他被带离诊室,一路上行人探究的视线让顾晨觉得窒息,他分明用上了全力,留下了满身伤痕,却依旧挣脱不开。
顾晨好似一瞬间耗尽所有的生命力,“我恨你……
“你是个冷血的侩子手,是你亲手杀掉我们的孩子。”
“我再也不要喜欢你了……”
林琛永远不会怀疑顾晨对他的感情。他相信Omega说的不过是气话,他相信只要时间久了,今天留下的伤痕都会随风而逝,不会对他们产生任何影响……
——
一间小手术室里,顾晨被按在狭窄的手术台上。
林琛雇的是全海城最权威的产科医生,耳边手术器械挪动的声音不停敲击顾晨的耳膜。
他看到了金属托盘上狭长的剪刀,顾晨近乎能脑补出那东西伸进身体里搅动的样子。
麻醉师准备完毕,头顶突然罩下来一个管子,他知道,那是麻醉……
不行……
如果他就这么睡过去了,等再醒过来后就再也来不及了!
顾晨的四肢被护士谨慎的按住,那些人制止着他的行动,现在的他像一只待宰的羔羊动弹不得。
他看不清房间里的摆设,但他知道门在哪里方向。顾晨紧盯着大门,他闭上眼睛,全身的血液逆流,这一刻,他的体内迸发处出无限的潜力。
他的乖巧给护士营造了假象,顾晨猝不及防的,一举抽出双腿,瞬间蹦下手术台。
混乱之中,他抢走托盘上狰狞的剪刀,不顾身后的混乱,不管不顾的冲了出去……
他看不清周遭的环境,一路上磕磕绊绊撞倒了不少东西。
顾晨费力推开手术室的大门,空旷的走廊里只有林琛一个人。
男人正对着他,站在走廊的中央,他们四目相对,嘈杂的环境忽的沉寂下来。
“林琛,是你逼我的……”顾晨摆弄着抢过来的剪刀,尖锐的一端紧贴着他脆弱的脖颈。
这是手术剪刀,锋利的程度可想而知。
顾晨看不清林琛的表情,他听到林琛迈开步子的声音,立刻吓的他后退一步。
“顾晨,把刀放下。”林琛不再往前走,他的声调已经变了,“晨晨,不要胡闹,把刀放下,它会伤了你。”
林琛没想到顾晨会疯狂至此,他隐忍的表情渐渐崩盘,规劝的音调颤抖的不成样子。他忍不住捂住胸腔里的心脏,那里酸麻的疼,绞着他,让他不得不弯下腰。
顾晨看不到他的神情,自然就错过了林琛眼底的恐慌,“顾晨,不要开这种玩笑,把刀放下……”
满腔的委屈轰然爆发,顾晨对他嘶吼着,“你也知道这把刀很锋利,会要了我的命,那你为什么要放任这把刀用在我的身上?为什么!我也会怕,我也会疼!你到底有没有心?你怎么会这么冷血!”
“顾晨!”李朋的声音从远处而来,他没想到刚赶过来就看到这副场景。
“顾晨,你先冷静,先把剪刀拿下来。”李朋说道:“我把齐老请过来了,就是上次雪村给你看身体的老中医,他最擅长调理身体,很多底子差的Omega在他的调理下都顺利生产了。”
老中医……
顾晨茫然的看向李朋的方向,“他能帮我吗?”
李朋道:“能,这次他特意和我提起过你,你先别激动,我带你去见他,看看他怎么说。”
啪嗒—
剪刀坠落外地,带起刺耳的声响。
手指一松,顾晨便不受控的往下坠,林琛立刻抱住他虚软的身子,用尽全力把他抱紧。
熟悉的薄荷信息素蔓延开来,顾晨能从信息素中辨别出林琛慌乱的情绪。
粗重的喘息,一下下喷洒在顾晨的脖颈上。近距离之下,顾晨看清了林琛眼中的猩红之色。
顾晨轻声道:“我会好好的调理身体。我可以不出门,就乖乖的待在家里,哪都不去。你救救他,好不好?”
沉默许久,林琛才说道:“这是最后一次机会,如果齐老说你的身体不适合怀孕……说什么我都不会心软。”
林琛暗地里松了口气,刚刚顾晨以死相逼的模样,第一次让他体会到何为无能为力。
——
李朋的诊室里,老中医就坐在刚经历过一场风暴的沙发上,面前不知何时出现一套茶具,如今正老神在在的品着茶。
“来啦,我就知道早晚会有这么一天。”齐老看向被林琛抱着的顾晨,苍白的小脸不见一丝血色。
“你们的情况,李朋刚才和我说过了。”齐老朝他们招了招手,说道:“来,让我给这孩子把把脉。”
林琛垂眸走近,哪怕是坐下都不肯松手。
“哟,几天不见更宝贝了?”齐老调侃着,笑着把手搭在顾晨的手腕上,这次听脉的时间格外的长,寂静了五分钟后,齐老才收手。
“这孩子身子亏损严重,其原因有二,其一是他后天腺体受损,根基不稳,是为亏损。其二,是体内的於气长久不散,长年累月,自会对身体有所损耗。”
“於气不散,是什么意思?”李朋替顾晨问道。
齐老扶着半长的胡须,说道:“於气多为后天形成,瘀血成结,气节难消,寒流入体,躁郁成疾,长此以往,身体自然无法消受。”
林琛冷然道:“那当如何?”
“那日我记着,曾与你说过不破不立。这次有孕,可谓生与死并存。死,是谓难产,有血崩之兆……”
言至于此,顾晨的脸骤然煞白,但下一刻,齐老继续道:“而生,是谓破而后立,劫后余生。这个孩子不是不能生,只是得提起百分百的注意力,不可有半分疏忽,这样可有八成的可能性生育成功。”
“我只接受十成。”林琛冷言道。
齐老道:“呵,小伙子,世事无常,凡事不能太绝对。见你们这架势,若是不生,这位小先生存活的几率也不见得比八成更多。”
“别用那种眼神看我。”齐老又抿了口茶,笑道:“生育之后,於气亦会消散,对这位小先生没坏处的。你们自己考虑吧,我这老骨头坐不住了,家里还有鸟等着我喂……”
“等等。”林琛把顾晨搁置在沙发上,随即站起身,踱步至齐老跟前,道:“不知晨晨待产的这段时间,齐老可否迁居至林某附近居住。”
“也不是不行。”齐老大笑道:“你赶紧派人,让他们把我家里一家子鸟搬过去,我就答应去你那住。”